還有可能嗎

還有可能嗎

凌陌像初登舞台的表演者,站在沒有觀眾的後台,緊張到無以復加。隔著門,她先聽見了凌四季清亮的小奶音:「媽媽,有人按門鈴。」

「你不要動,媽媽去開。」

是季茗的聲音,凌陌不禁雙手相握,只覺得心臟要脫離身體,失控地亂竄。

「誰?」她語氣極具警惕性,問的時候沒有開門,或許是在貓眼裡窺探到了來人。

先是一陣沉默。

凌陌不自覺地理了理外衣,撫了撫頭髮,回答:「是我,我...我是來做家訪的。」

又一陣沉默,隔著門的等待,讓凌陌悲從心中起,季茗不會真的把自己拒之門外吧。

她沒有自報姓名,她相信季茗聽得出自己聲音。

可半分鐘過去了,屋內還是沒有反應。

尷尬凝結在空氣,失望鬱結在心底。

季茗的決然讓凌陌有些無地自容。

正當她想轉身,門開了。季茗盤著長發,身穿黑色的運動衣,大汗淋漓地望著她。

凌陌眼前一滯,只覺得有股熱流衝上腦袋,季茗穿的是運動內衣,展露著線條完美的小腹,短褲下的雙腿,纖長白皙,像極了網上健身博主的時尚寫照。

都說生完孩子身材容易走形,可季茗的腹部別說妊娠紋,連一點點贅肉都沒。

難道孩子不是她的?

凌陌又湧現出了自私的想法。

她怎麼能為了自己,總希望凌四季非季茗親生呢?

「進來吧。」季茗語氣依舊平淡。

不知是正在健身,還是剛健身完,季茗的脖頸間還殘留著汗水。她從玄關櫃拿出一雙女式拖鞋,凌陌趁機瞄了一眼,發現裡面有男士鞋。

她的心又是一沉。

「家訪學校為什麼沒有提前通知。」季茗背對著她,光滑的美背上,蝴蝶骨若隱若現,凌陌覺得她比從前更瘦了,瘦得讓人心疼。

「臨時決定的,每個班級自行安排,我想先來看看四季情況。」

凌陌走進客廳,凌四季正專註地搭多米諾骨牌。

家中裝修的色調偏冷,以黑灰藍為主,正如現在的季茗,給人一種禁慾的冷感。如果不是有些零散的兒童玩具,這個家會讓人覺得孤寂冷清。

「陌陌老師?」凌四季發現來人又驚又喜,立即放下手中的玩具,撲了過來。

她很喜歡凌陌,在學校唯一的樂趣,就是跟老師做遊戲。

「你好,四季。」凌陌熱情地迎接她撲來的雙手。

「既然老師來了,你陪我玩多米諾骨牌吧?媽媽要健身都不陪我。」她噘嘴,眼中儘是不滿。

季茗沒有理會她,給凌陌倒了一杯水,說道:「我一身臭汗不宜面聊,凌老師先坐會,我先去洗個澡。」

「好...」凌陌望著她,心裡不禁犯起嘀咕,非要叫自己凌老師這麼生疏。

刻意為之反而心虛,凌陌有些欣喜,也許是因為凌傑不在,情況沒有她想得那麼糟糕。

「老師,你快來跟我一起呀。」

「喔,來啦。」凌陌抵不過凌四季的糾纏,只得加入她,她發現這孩子思維空間很厲害,在沒有參照圖形的情況下,已經拼成了幾座拱橋,並且用圓形連成了完整路徑。

「四季真厲害啊,老師都不能拼這麼好。」她的教導以誇讚為主,尤其對凌四季這種自尊很強,又很有個性的學生。

「我們一起就能所向披靡。」凌四季語出驚人,成語脫口而出。

「誰教你所向披靡這個詞的?」凌陌好奇地問。

「爸爸教的。」

「哦。」凌陌想到凌傑,笑容漸失。

衛生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凌陌忍不住回想大學時期的季茗,那時候她身材高挑,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肌膚之親的觸感讓她沉醉...

紅潮席捲了凌陌的臉,也燙傷了她的心。

那已經是曾經了不是么?

現在的季茗瘦得很骨感,雖然氣質韻味更甚從前,可一定吃了不少苦。

她越來越想知道這些年季茗經歷了什麼。

「老師!你看這樣放好不好?」

「好,挺好。」凌陌心不在焉,她看向凌四季,靈機一動,問道:「四季,爸爸怎麼還沒回來?」

「爸爸加班開會。」

「哦,這樣...」凌陌沒聽到想聽的答案。

「爸爸天天開會,天天不回來。」

「不回來?」凌陌的眸間亮了亮,天天開會不回來,這在任何行業都不太可能,難道說...

「那每天都是媽媽陪你嗎?」

「嗯,媽媽下班去奶奶家接我。」

凌陌思緒凌亂,一時間不知該喜該悲,她一面希望這個婚姻是假的,一面又羞恥自己的願望。

這對孩子是不公的,四季是無辜的不是嗎?

如果家庭不完整,會傷害到孩子。

小孩子的世界很單純,她相信凌四季不會對她撒謊。

可真相到底是怎樣的?

「四季,我能看看其他房間嗎?」凌陌很尊重小朋友想法,她學過不少育兒課程,深知與任何年齡段的孩子相處都必須做到尊重二字,用平等的目光和態度去對待,才會得到同等的尊敬。

凌四季點頭,「當然可以呀,老師自己看吧,我沒空陪你了。」

說話跟小大人似的,凌陌笑著搖搖頭。

順著客廳往裡走是個多功能的房間,一半放著瑜伽墊和幾個健身器材,另一半作書房使用,除了嵌入式落地書櫃,邊上還擺著一張書桌。

凌陌好奇地走過去,發現桌上放著1張擺台照片,那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那時候的凌四季似乎剛滿周歲,他們穿著唐裝親子服,凌傑笑不攏嘴,季茗揚著淡淡笑意,兩人手臂交叉讓凌四季坐在中間。

真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凌陌的心絞痛突然犯了,伴著生理疼痛和心理劇痛,她望著這張照片既羨慕又嫉妒。

也許季茗的人生真的已經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剛開心不過三分鐘,又被現實打了臉。

在這座充滿季茗氣息的房間,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卻再也找不到那個熟悉的感覺。

除了這間房,家裡另有兩間卧室,一間是兒童房,裡面是凌四季從小到大的各種玩具和學步車,這間房的布置多了些煙火氣,牆上有孩子淘氣留下的卡通貼紙,窗帘和牆紙都是暖色調。

走進這間房是個無憂無慮的童年,走出去儘是成年人的疲憊感和孤獨感。季茗的筆記本電腦一直放在餐桌上,上面的列印紙零散地放著,看得出來隨時需要處理工作。

也許只有休息的地方才能有喘息的空間。

主卧整潔有序,四件套是海洋風的海豚系列,滿眼都是灰藍的色彩,唯有床上那隻大型黃色的皮卡丘公仔最抓眼球。

是她記得自己喜歡皮卡丘才買的嗎?

以前,季茗總愛開玩笑說:「我買不起大公仔,還買不起一個鑰匙扣啊,等將來工作了,我要用第一份薪水,買個比你人還大的送你。」

季茗家境貧寒,不管在生活上多苛刻自己,她都願意拿出自己僅有的一點小積蓄,買點小禮品送凌陌。

「生活需要儀式感,不管什麼關係都是要維繫的,一點小驚喜和小歡喜也是為感情增色。」

季茗的思想總是高於常人,而凌陌一直是溫室里的花朵,在保護和呵護中長大,全然不知人間疾苦,也對別人的痛苦感知很淺,所以她付出了代價。

房間的熏香,有淡淡的青草味。凌陌走到陽台,遠近住戶組成了萬家燈火,美不勝收。她抬頭髮現,陽台的晾衣架,沒有男人的衣服。

還有個很奇怪的感覺,凌陌總覺得家裡還少了點什麼,到底少了什麼呢?

再想想門口的鞋櫃,似乎除了拖鞋也沒看到男人的的鞋子?

有沒有?凌陌想不起來了,這些充滿希望的線索,讓她一晚上都在欣喜和失落中反覆。

她像福爾摩斯似的,偵查著四周,不放過任何細節。

「你怎麼在這?」季茗的聲音冷不丁地冒出,凌陌轉頭,季茗穿著睡袍,半乾的長發濕噠噠地垂掛肩膀,半露的鎖/骨殘留著幾滴水。

「我,我...我想看看...」

「吃飯了嗎?」季茗問完直接走向陽台,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凌陌只聽到「嘀嘀」兩聲,忘記了回答問題。

「沒吃是吧。」她捋了捋發梢,似乎沒來得及吹乾就出來了。

「沒吃,晚飯不吃沒事,我減肥。」

凌陌的回答有些乾澀,季茗望著她,深邃的眸間倒映出凌陌有些局促難安的身影。

「出來談吧。」

「好。」凌陌終於等到季茗願意平心靜氣跟她聊的時候。

客廳內,凌四季已經搭完了多米諾骨牌,她向季茗招招手,「媽媽,大功告成。」

季茗微微一笑,向她豎起大拇指,「那你出發吧。」

兩人的對話像暗語似的,凌陌也終於從季茗臉上看到笑容,她還是跟從前那樣不苟言笑。

到底是母女,她不吝微笑,眉宇間也儘是柔和。

只見凌四季小手一推,多米諾骨牌發出「嗒嗒嗒」聲響,地上的圖案有規律地張開、收縮、轉彎、畫圈,十分有趣。

她拍手叫好,歡喜不已。

「我還想玩一次,老師陪我吧。」

「還要玩啊?」凌陌頭大,這樣豈不是沒空跟季茗聊天了,可家裡沒有別人,她們確實不能關起門來說「悄悄話」。

凌四季這個年齡能聽懂大人的話,甚至會模仿,她無法在這種境況下跟季茗敘舊。難得來家訪,她怎麼忍心拒絕這麼可愛的小四季。

「那麻煩你先陪她會,我去做點夜宵。」

季茗先回房間換了身家居服,把凌亂的頭髮隨意扎了一下,走進了廚房。

說好的家訪,變成了帶孩子...

不知是不是愛屋及烏,凌陌對凌四季的喜歡又加深了幾分。

跟孩子走得越近,凌陌高尚的道德感就會出來作妖,她越來越希望凌四季是季茗親生的。

過了一會,季茗端著一碗面從廚房中出來,她還沒來得及摘下圍裙,一副賢妻良母的形象。

凌陌以為她健完身餓了,沒想到她卻走過來說:「你胃不好,吃點吧,能吃幾口是幾口,吃不下不用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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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江戶川.陌正式上線,尋找各種真相的線索

尋到真相才能追妻,陌陌老師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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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長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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