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破釜沉舟

我趴在地上，聽著謝剛的話，不知為何心裡生出了一股委屈跟不甘。

從爸爸死後，林依人要我死，病狗要我死，彼得陳要我死，到了現在，一面都沒有見過的謝剛也要我死。我不過是想活著，難道這也有錯嗎？

以前的我認為自己不去惹他們，他們就會忘掉我這隻螞蟻，但是我想多了。這群人只會因為逮不到螞蟻而更加憤怒。想要真正站起來，就必須把他們踩在腳下。

我這一生，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感覺到自己的無力，如此渴求擁有力量。

我把石頭撿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道：「不是要切石頭嗎？走吧。」

我沒有露出謝剛預期之中的瘋狂跟憤怒，這讓他十分不爽，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頓了頓，旋即冷道：「這次讓你死的心服口服。」

......

我跟著謝剛回到了頂層的會客室，彼得陳跟秦爺都在等著我們。

「真他媽磨蹭。」彼得陳罵道。

秦爺笑眯眯道：「石頭挑好了？」

我點點頭，旋即從衣服里摸出那塊石頭，先前謝剛推我的時候，由於握的太緊，我的手被石頭刮破，上面留下了斑斑血跡。

秦爺掃了眼這塊石頭，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竟然露出了十分意外的表情，旋即看著我，道：「你確定選這塊石頭？」

我被他問的莫名其妙，只是點了點頭，就道：「開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爺扣下這塊石頭，對我道：「小夥子，裡面石頭很多，要不我再給你幾分鐘挑挑看？」

他這話惹來了彼得陳的不滿：「秦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謝剛也扯了扯秦爺的袖子，小聲道：「爺，咋了？」

秦爺沒有理會那兩人，反倒是一直看著我，好像我一點頭，他就安排繼續去挑石頭一樣。

我搖了搖頭，心想這群有錢人真的是一群神經病，折磨，羞辱我還不夠，還要再給我一次希望再碾碎它？

我：「就選這塊石頭了。」

秦爺眯起眼睛：「小夥子，你考慮清楚，命，只有一條。」

我垂下頭：「感謝秦爺關心，我想好了。」

秦爺笑了三聲，語氣里有股恚怒之意：「好，不愧是年輕人，叫人來切石頭，我倒要看看是什麼石頭能買你的命！」

他拂袖坐回了沙發，彼得陳跟謝剛也用看好戲的目光盯著我。

等到切石師傅上來，接過我挑的那塊石頭后，不由咦了一聲。

他看著我：「公斤料，就別費電了吧？」

聽到師傅的話，所有人噗嗤一聲都笑了起來。尤其是彼得陳翹著二郎腿笑的合不攏嘴：「真他媽搞笑，廢物，你在裡面挑了半小時就挑了個公斤料？」

「從紅翡隨便拽一個收銀都比你好上一百倍。」謝剛道。

我就當沒有聽到他們的話，只是蹲下來在石頭上畫了個圈，對師傅點了點頭：「擦個窗子出來。」

切石師傅見秦爺點了點頭，旋即拿起石頭打開了砂輪機。

火花跟粉末打在分隔牆上，出乎我意料的是，自己並不忐忑，而是完完全全的淡定冷靜。我想了半天，只好將原因歸類到那塊石頭上。

那是一塊五公斤大的灰色石頭，它的皮相很一般，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任何外部表現。這樣的石頭在料場批發的公斤料裡面很常見別說是切石師傅，就連浸淫賭石多年的秦爺都看不出絲毫端倪。

起先我也差點錯過這塊不起眼的石頭，因為它表皮呈現蜂窩狀，沙礫極大，糟糕的皮相基本上就已經給裡面的玉肉判了死刑，但是它擦出來的小口子是深灰色的。

在觀皮識玉法已經普及的現在，玩家的眼力呈直線型上升，但方法再好也需要經驗的輔佐，不然無論如何都成不了大家。

蜂窩狀的表現極其醜陋，以至於它的原主人誤判了石頭的形勢，當成了公斤料。但我一眼就看出，這是莫西沙第二層岩脈里的灰白皮！最重要的是，它的擦口是深灰色的！爸爸跟我說過這是冰種或者接近冰種的表現！

冰種翡翠一直都是中高檔玉石，只要拿過去要趙叔雕幾塊牌子，其價值都會遠遠超過謝剛給我的那三萬塊錢。

所以我並不擔心石頭的好壞，而是趁他們放鬆警惕的時候，一直在思考逃跑的對策。

不錯，就算我開出了價值連城的翡翠，我也不相信這兩人能夠放過我。他們極有可能直接撕破臉把我做掉，所以我必須行動起來。

我再也不想把命交到別人手上了，那樣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師傅擦出了一個口子，問我怎麼切。我過去用筆在石頭的四分之一處畫了個圓圈，告訴師傅從這一刀切到底。同時趁他們沒注意的時候，偷偷從工具盒撿起一把錐子藏了起來。

我走向沙發，掃了眼場中的人，慢慢思索起來。

謝剛長得人高馬大，憑我是控制不了的。而彼得陳常年混跡在地下世界，說不準是誰宰了誰——看來看去，果然還是坐在沙發一邊養氣的秦爺最容易得手。

見我走過來，秦爺還對我點頭示意：「希望你別後悔自己的選擇。」

我擠出一抹微笑：「您覺得我有的選嗎？」

秦爺張張嘴，剛要說什麼，卻聽到切石師傅倒抽一口涼氣。

「起，起剛了！」

病狗還在那邊大聲說著抓住我會如何如何，一聽到這句話愣住了：「起鋼？起什麼鋼？」

他轉過頭，發現彼得陳跟謝剛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切石師傅看向我，聲音有些顫抖：「你是從哪找到這塊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