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個零

起剛是指玉石光澤冷冽且十分立體，一般出自成品，原石起剛就連我爸爸都沒見過。

我張大嘴，也不管先前制定的計劃，連忙撲過去，拿起了一個石片仔細看了起來。原石很大，我畫的那條線很精準分割了玉肉與水沫鏈接的部分。

原石切片的玉肉部分只佔一個掌面大小，在沒有拋光的情況下，原石表面顯現出瑩潤的玉色，而且仔細觀賞后，還會從玉色中看到稜角分明的錯位感，而這就是多少玩家夢寐以求的剛性！

剛性在玉石界是一種十分模糊的說法，甚至於根本就沒有一個準確的規定。但有一樣可以肯定，剛性是可以通過肉眼看出來的，翡翠器件一旦有了剛性，基本就能斷定已經躋身高檔貨的行列。

剛性也分好壞強弱，但還是原石階段就能起剛的玉肉，就我所知，已經超越市面上絕大多數起剛玉了。

「秦爺，玉石方面我涉獵的不多......」彼得陳吞了口口水，聲音略顯嘶啞：「起剛，是不是代表這塊玉值不少錢？」

「原石起剛，豈止是值錢......」謝剛喃喃：「只可惜是冰種，要是種再上一個層次，幾乎跟帝王綠是一個級別了。」

「我操，謝哥你在開玩笑吧？」病狗咋呼起來，並且指著我：「他，這個廢物？能開出帝王綠？」

「嘴巴放乾淨點，這兒不是你的狗窩。」謝剛也有些心煩意亂：「沒長耳朵？我他嗎說的是僅次於帝王綠！」

帝王綠可是玉石界的永恆傳奇，就算是最次的帝王綠也值七位數，這麼說......

幾個人不約而同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

「都冷靜點，一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麼失態像什麼樣子？」就在氣氛逐漸劍拔弩張的時候，還是秦爺站了出來，他大聲呵斥著幾人，隨後向我走來。

我在心裡權衡了一番，最後還是把石頭交給了他，隨後手伸進兜里，死死攥住了尖錐。

我已經在心裡決定好了，要是這群王八蛋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說法，大不了魚死網破！

秦爺在上面倒了些水，拿著手電筒仔細觀察起來，一邊看一邊嘖嘖有聲：「真美啊，那間廢品室竟然有這種絕品玉石，小子，你是怎麼找出來的？」

「我只是運氣好而已。」我努力把姿態放到最低，以求降低他們的警惕。

「世道變了，賭石圈已經不興幸運兒那一套故事了。」秦爺摘下眼鏡，饒有趣味的看著我：「就算是以前，也不會有人憑藉所謂的運氣，開出一塊價值小七的玉石。」

小七是賭石圈的行話，小是一二三，中是四五六，大是七八九，後面的數字則是零的數字。小七代表秦爺對這塊玉石的估價至少超過了一百萬！

一百萬......

腦海剛剛冒出這三個字，我的心臟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抽幹了空氣，激動的喘不過氣來。一百萬，那可是一百萬啊！我爸媽上了一輩子班才攢下了不到三十萬，這小小一塊石頭就能值我們三代人的努力！

想到這裡，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秦爺，這塊玉是我的。」謝剛刺耳的聲音傳來，我轉過頭，看到這人雙目赤紅，頭皮青筋根根綻起，完全失去了對秦爺的恭敬——或者說，他從來都沒有把秦爺放在眼裡。

秦爺表情有些不好看，他掃了眼謝剛，嘆氣道：「真不知道這些年你都在幹什麼，連你老子半分本事都沒有學會。」

「老謝，這塊玉能開出來也有我一半的功勞吧？」彼得陳眼神炙熱的看著那塊原石：「我不貪心，四十萬，我只要四十萬。」

去你媽的不貪心。

我在心底暗罵起來，這塊玉能開出來跟彼得陳沒有半點關係，可這孫子上下嘴唇一碰，就要謝剛讓出近一半的錢，要是他不貪心，天底下就沒有貪心的人了。

「我說，你們倆是不是當我死了？」秦爺氣得渾身發抖，隨後道：「麻城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再這樣被滇城那個小妮子吞併是遲早的事！」

這句話的分量很重，重到利欲熏心的謝剛也暫時清明了，他看了看秦爺，又轉過頭看向一臉陰笑的彼得陳，猶豫了起來。

「秦爺，大小姐要的是跟紅翡長久合作，吞併什麼的，我們聽不懂。」彼得陳緩緩道：「雖然您在麻城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但還是請您不要亂說。要是傳到大小姐耳朵里......」

秦爺深吸一口氣，在我本以為他要暴走的時候，沒想到這個老頭卻露出一抹微笑：「什麼有頭有臉，我不過是個稍微有錢的糟老頭子罷了，扯遠了，你們叫我做見證人，現在玉切出來了，你們有什麼要說的？」

他話音剛落，謝剛十分乾脆道：「葉歡是我們紅翡非常看重的相玉師，陳哥，不好意思，我改變主意了，我是絕對不會把他交出去的。」

彼得陳眉頭一挑，陰惻惻道：「謝腳夫，你他媽要反悔？」

「怎麼能是反悔呢？畢竟當初賭約就是看葉歡能不能開出三倍於賭金的石頭。」秦爺撫須一笑：「作為見證人，我同意謝剛的決定。」

聽到這句話，我才吐出了壓在喉嚨里的緊張，噗通一下癱坐在地，並且大口喘息起來。

謝剛這個王八蛋蹲下來，拍了拍肩膀，對著我扯起一抹微笑：「辛苦了小葉，我就知道清霄沒有看錯人，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紅翡的次席相玉師了。」

儘管我心中有無盡怒火，但還是強迫自己微笑起來：「感謝謝總的看重，我是不會辜負紅翡栽培的。」

「這是紅翡對你的一次考驗，你能理解就最好不過了。」聽到我的話，謝剛滿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