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當感非所願

冷情當感非所願

雲生寒坐著沉默許久,才緩緩出口:「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你身上永遠都只是四個『冷』字,冷眼觀人,冷耳聽語,冷情當感,冷心思理。」他說著,傾了一杯酒,想親近一些,其實那些正理他也都知道,只是不想去遵守,「日月星辰之外,你是第四種難得,是孤雲出岫,去留一無所系。」雲生寒不止一次想拒絕龍澤川,傳說中的雲生寒確實是個明理之人,但同時,更像是一片孤雲,讓龍澤川束縛不住。

「龍公子。」雲生寒不鎮定了,「智者不入愛河,愚者為情所困,你又何必做個愚人?」那雙毫無色彩的眼睛紅了起來,心兒跳得飛快。

「我也不想做個傻子,可我真的……」龍澤川哽咽了一下,久久注視著雲生寒,「我忘不了亂葬崗的初相見,你身上明明有柔情,為何一定要藏起來?」孤雲所至,寒氣襲人,龍澤川心思縝密,感受得到雲生寒的心,可他總是有意遮掩,讓龍澤川的心終日不能平靜,連辦案都不能安心。

雲生寒內心痛苦,「我身上沒有柔情,從來都不曾有,也沒必要藏起來。你我都是個公子,何況我是渰域的家主,我是不會惹上不幹凈的名聲,讓渰域再次動亂的。」

「生寒。」龍澤川滿是失望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龍公子已經醉了,在此吹風醒酒吧,我就先退下了。在扶夷甚久,明日,便告辭吧。」他扶地起身,靜和的夜色籠罩著他,那雙烏暗的眼睛像是吹進了沙子,紅了起來。他都不曾親眼看龍澤川一個人失望落寞,都不曾吐露心事,都不曾忘記過去,重新開始。雲生寒的淚如泉水般開始涌動,回到房間的他伏在床上失聲痛哭,他是想拋棄一切跟龍澤川在一起,但是他太害怕了。

「你……」藏在他心底的那個公子不知該從何處勸起,聲音溫和地安撫他,「莫哭了,我是不希望你跟龍澤川在一起的,可是我不知,他都對你一訴衷腸了,你為什麼要拒絕他呢?」

「我真的害怕,我怕我再動心,一往情深被負了,我怕他會厭棄我。我怕殺人案被破,他對我失望。我怕我,還愛著舊人,也怕他,愛的是你,不是我。」雲生寒含著淚搖搖頭,「我覺得我變了,心裡很迷惑,越來越分不清你和我了,生寒,我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忘掉過往。」他崩潰,除了哭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來安慰自己。

「對不起。」柔和的公子見他這樣,甚是難受,猶如萬箭穿心,「對不起。」

夏至未至,天氣卻越來越熱,太陽烘烤著萬物,讓人汗流浹背,年輕的白衣公子會擔心徒弟會晒黑,卻不曾顧慮過自己。隻身行進著,從哪裡來的,回哪裡去,至少還有愛徒蕭世言。

在姑蘇的日子很愜意,無論是先前的寒冬,還是現在的炎夏,那兩個諸事不諳的公子相互吸引著。花未拂的身體涼爽非常,在蕭世言覺得很熱時,融化了兩顆心。

床榻上,蕭世言想撩撥花未拂,試一試在不親熱的情況下把花未拂身上的紅花捂出來,花未拂同意了,睜大了眼看著蕭世言捂著自己心口的位置,不成功,又想搓熱。

算了,他要食言了!蕭世言趁花未拂不注意,撲過去親吻,嚇了花未拂一跳,厭暑的他慶幸自己有個花未拂。溫熱的陽光照射進窗戶,暖洋洋的,兩個人的心幾乎同時跳動著,蕭世言親吻著,那種涼氣是他感到一陣舒適。淺薄的衣衫披在身上,紅色覆蓋著白色,花未拂的眼睛里全是挑逗。

輕呵,吐氣溫潤,蕭世言仰卧在榻,迎合著抱住伊人,一雙美人足|交錯,細腰裹輕衣,涼意一瞬間沁入心田。「開花了。」花未拂呵氣成霧,看著才動了一兩下就開出來的花,示意蕭世言看看。

花兒紅了,蕭世言的臉也紅了起來,伏在床上的花未拂一雙慧眼能辨識出對方想要什麼,滿足,即使從不知道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俯就,換來的也許是珠子震動吧,珠子里都是愉悅與舒適。

從扶夷歸來的雲生寒臉上很是淡漠,心累的他什麼也不想多管了,情愛什麼的通通與他無關。白衣身後跟著個十四歲的小少年,樣貌憐人,楚楚可傾心,才跟著雲生寒回來,就環顧著蕭家,看看有哪些地方變了,好像他以前來過這裡一樣。

姑蘇如故,蕭家如初,不知世言哥哥是否還跟從前一樣。

「世言大人。」房間里花未拂拉著正在穿衣裳的蕭世言,拉不住,蕭世言一臉不高興,系好了腰繩,「世言大人。」花未拂披著衣裳依舊是坐著,看了看自己微濕的雙手和衣裳,也不方便追出去,否則一定壞了蕭世言的名聲。

「公子,雲公子回來了,請你過去。」蕭世言剛出門就被下人告知去找雲生寒,他回望了一眼,聲音很低,語氣里憤憤不平,「分明就是嫌我臟。」他整理著衣服生悶氣。

在蕭世言過去看的時候,一開始看見師父的他滿心歡喜,但在看到師父身後的小公子時,蕭世言的笑意消失了,竟然是他?

那個少年衣裳不算破舊,只是有些髒亂,烏黑的眼睛炯炯有神,望著蕭世言時,滿眼都是期許。

雲生寒心情很低落,這讓蕭世言也不敢再調笑。雲生寒避開了少年,把蕭世言拉到了亭子下,夏日的熱風拂面而過,雲生寒帶著沉重的心情解釋道:「我是在花樓外面碰見小落的,他在那裡被人欺負,也怪可憐的。」

蕭世言皺眉,「我不是派人把他送到南方給沈黎辰做陪讀了嗎?他怎麼又……」

「唉。」雲生寒嘆氣,「小落性子太單純,也許又是輕信了別人,被人看中拐賣了,我救了他之後,他驚嚇過度什麼都不肯說,我只能帶他回來了。」

蕭世言回身看著站在那邊盯著他的小公子,心裡很是憐憫,「小落,是有人欺負了你嗎?」他過去俯身問著,一如從前的溫雅與寵溺,「告訴世言哥哥,世言哥哥幫你教訓他。」

「唔……」小落眼裡噙著淚,抱住了他,「求求世言哥哥,不要再把小落趕走了,不要……」小公子害怕地哭著,用衣裳抹了抹淚,「我一定乖,世言哥哥別趕我走。」

「乖,不哭不哭。」蕭世言安慰著。這個小落原本是因為父母雙亡被賣到了花樓,蕭世言在花樓浪的時候覺得太可憐了,就讓師父幫他贖身,離開的時候,小落因為無處可去,又帶著蕭世言給的銀子跟到了蕭家,於是留在蕭家侍奉了蕭世言半年多。後來因為小落年紀小,還在長身體,蕭世言不想毀了他,於是派人把小落送到了南方友人家裡做陪讀,總比在外漂泊做個孌童要好。

蕭世言吩咐著下人去準備飯菜,順便給小落沐浴更衣。小落才戀戀不捨地鬆開了蕭世言去沐浴,雲生寒忽然問到了花未拂身上,「你好像不是很高興,又是花未拂惹你生氣了?」

蕭世言扭扭捏捏,搖了搖頭,「他對我很好。」

「好吧。」雲生寒深吸了口氣,「你記住,可以冷落花未拂,也可以對他不好,我不許你冷落忽視了小落。」

「為什麼?」蕭世言不滿,臉上不悅,他現在對小落沒興趣了,就算再跟小落有床笫之歡他也不會高興的。

雲生寒不答,閑看亭外,轉身走了。

「師父。」蕭世言叫了一聲,雲生寒不理,他便不再多說了。

眨眼間到了晚上,因為沒能服侍好蕭世言,花未拂一整天被蕭世言冷落,他自己也不開心,愁眉苦臉,落寞寡歡。腳步聲傳來的時候,花未拂起身想迎上去,但是他露出的笑很快就消失了,因為蕭世言手裡拉著個小公子,他立刻就明白了蕭世言跟這個小公子的關係。

小落洗乾淨后,臉蛋眉清目秀的,像個稚嫩的小孩子,畢竟小落也還小。「他是我的朋友,叫小落。」蕭世言淡淡解釋一句,讓小落過去坐下。但是小落的目光久久放在花未拂身上,是什麼時候,他身邊多了這麼一位風采絕妙的公子?小落聽從了蕭世言,乖乖坐在桌子旁邊。

蕭世言覺得氣氛太過尷尬了,花未拂的表情也很難看,「你還好?」他舔了舔嘴唇,哪怕花未拂斥責他一句也好,回答一個「不好」也行,偏偏帶著失望回了一個「好」字。花未拂看他時的眼睛,似乎快要吞噬了他,可他也不想這樣的。

「落落。」蕭世言含著笑,花未拂剛剛還低著頭,這個時候抬了起來,魄靈珠被叩動了,但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蕭世言坐到了小落身邊,總之那個地方很疼。「落落乖,今晚你先好好休息行不行?我去隔壁房間,你有事就叫我一聲。」

小落當然不允,拉住了蕭世言的衣服,「世言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怎麼會呢?」蕭世言笑了笑。

「世言哥哥你先讓他出去,我來服侍世言哥哥就寢,我一定會討世言哥哥高興的。」小落信誓旦旦,想讓蕭世言讓花未拂退下,好可以霸佔蕭世言。

這個小公子在風情場上被人取樂,所有人都在欺負他,覺得他下賤活該,只有蕭世言和雲生寒待他極為溫柔,這使得他頗為依賴蕭世言,也為了留在蕭世言身邊,煞費苦心。

「要不,你先去隔壁房間休息吧。」蕭世言回頭跟花未拂說道,花未拂不像小落那樣,他聽命直接走了,蕭世言總覺得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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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盡姑蘇花未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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