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戲水成眷屬
冬天的早晨,蕭世言從睡夢中醒來,明明是冬天,但是身邊暖洋洋的,令人疑惑。
九霄爐里湧出暖流,散發著清幽的暖香,熏得被子里都是清香。蕭世言本能地把九霄爐往懷裡攏了攏,但清醒的時候,睜眼看到手裡摟著九霄爐,而且花未拂就坐在床邊。「嘭嘭」兩聲,蕭世言賭氣地把九霄爐推到了地上,倒在地上的九霄爐裊裊生煙。
「醒了?」花未拂不緊不慢地撿起九霄爐。
他把臉轉到裡面,往被子里縮了縮,用商量的口吻說道:「早些把我送回姑蘇吧,我不想久留在陌生之地。」
「錦衣玉食,沒有規矩束縛,你不喜歡?」
「我要回姑蘇。」蕭世言一字一頓。
「不急。」
他冷笑,「你是不急,這裡是你家,晚上睡覺有你夫君給你暖榻,可我呢?一個外人,耽誤你們夫妻兩個不說,還惹得外面流言蜚語,我就是個賤人,勾引花家的二公子。」他眼裡閃著淚光。
花未拂知道解釋什麼都不會有用的,於是不打算哄了,直接掀開了他的被子,「我服侍世言大人起床吧,帶你去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在花家最南端,是個玉屋子,高大華麗,富麗堂皇。單單站在門口,那道嵌滿了瑪瑙的大門就讓蕭世言看呆了。門上有兩個大獸環,被一個碩大的金鎖鎖著,花未拂拿出花焉知給的那個鑰匙打開鎖子,推開了大門。
蕭世言被這個玉屋子的奢華程度所震驚,站在門口發愣,抬頭凝視著門上的匾額,「戲水閣?」
「鴛鴦戲水。」花未拂解釋了四個字,把他拽了進去,隨後又從裡面把門給鎖上去了,這讓蕭世言更匪夷所思了。
「來的時候就是鎖著門,現在住進來為什麼還要鎖門?」門外風寒刺骨,蕭世言賭氣不要九霄爐,結果凍得手腳冰涼,但剛進入戲水閣,他便感覺到了這個玉宮殿的溫暖。
花未拂答非所問,自顧收起了鑰匙,指了指前面,「那邊有個溫泉,所以戲水閣常年溫潤。」花未拂早早吩咐了侍從來此,把一些東西換新,但是忘了讓他們打掃一下,現在還得自己動手。「背過身去。」花未拂示意,趁著蕭世言乖巧地轉過了身,花未拂把早前扔在這裡的幾幅畫收了起來。
花家的畫像,應該都是真品吧,怎麼就這麼隨意地扔在地上呢?蕭世言不明白。
戲水閣不大,但是有個常年流水的溫水池,水也乾淨,每年冬天的時候,從高山之巔流淌而下,依靠溫泉才建了這麼個宮殿,用於冬天取暖取樂。剛進門的時候,兩側各有一排柱子,溫泉里在戲水閣中間,往裡還有一個虛掩著的屋子,只用輕紗作門。
來這個地方做什麼呢?蕭世言默默跟著花未拂往裡走,這裡到處都是嫩白的玉石,兩側擺著好多櫥櫃,櫥柜上又擺著各種小瓷瓶,他忽然站住了腳,「這是什麼?」
花未拂瞥了一眼,只回道:「好東西。」隨後,花未拂指了指溫泉旁邊的桌椅板凳,讓蕭世言坐下,「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裡面收拾一下。」
蕭世言提不起精神來,花家越是奢華,越是令他煩心。因為不被允許返回姑蘇,他也不願意跟花未拂多說話,自己坐下休息,而花未拂挽了挽袖子,往裡面去了。
這個地方哪有什麼意思啊?蕭世言無聊,就只是比外面暖和點兒而已,花未拂妄想用這個地方留住他的心?不可能。他看向了桌子,桌上整齊地擺著茶盞,他伸手摸了一下,還是溫的,看樣子這個地方挺神秘的,蕭世言前天晚上還看見好多侍從帶著一些被衾、杯盞、玉瓷瓶從他房間前路過,應該就是往這裡送的。
他不經意地看向了櫥櫃那邊,他還是好奇那些瓶子里裝的是什麼,抬頭向花未拂那邊張望,好在重重輕紗遮掩著,根本看不清楚。蕭世言款步過去,戲水閣里兩側加起來一共有六個櫥櫃,柜子上有兩層,每層都有一些小瓶子擺放得整整齊齊。「唔?」他好奇地打開了一瓶,撲鼻而來的是香味,好像在哪裡聞過,他低頭看了一眼,立刻紅了臉,剩下這些也就不言而喻了,「看著是個正人君子,怎麼私底下這麼不正經?」他把東西蓋好放回了原處。
鴛鴦戲水,該不會是在這裡面干那種事的吧?
他咳了兩聲,告訴自己保持清醒,絕不能被花未拂迷惑住,只要花未拂不放他回姑蘇,他就不跟花未拂戲水,籌碼恰到好處。蕭世言得意,在櫥柜上隨便翻看著,隨後,目光就被一個木盒子吸引住了。
那個木盒精美絕倫,表面雕琢著許多花紋,有個小鎖子,但是被擱置在桌上,沒有鎖上,蕭世言便打開了,裡面裝著滿滿一盒宛如珍珠一般的小珠子。「這是做什麼用的呢?」蕭世言自言自語,拿起了一顆,「好香啊。」珠子散發著淡淡的香甜味道,這東西該不會是吃的吧?蕭世言這個吃貨這就塞到了嘴裡,「唔!太好吃了吧。」
小珠子入口即化,清清涼涼,口中生香,蕭世言饞了,反正是花未拂的東西,再貴重也應該會給他吃的吧?蕭世言往嘴裡多塞了幾顆,在較為悶熱的戲水閣里,一顆心好似被甘泉滋潤了一般,清涼甜蜜。
花未拂進去沒多久,東西從柜子上掉了下來,發出了一陣不小的聲響,蕭世言吃糖吃膩了,閑著也沒事,就過來幫他收拾一下。屋裡的花未拂踩在凳子上,正要把手裡剛卷好的畫像放到柜子上面,扭頭就看到蕭世言進來了。「別撿。」
可是晚了,蕭世言想著幫忙,俯身去幫他撿起畫像。「啪嚓。」才剛撿起來的畫像被蕭世言嚇得扔在了地上,半卷的畫像上面繪著一條白皙嫩凈的大腿,動作極其不雅。
花未拂保持淡定,仍舊是收拾著東西,「好久沒回來過,花焉知也沒帶別人來過這裡,有些亂,不要介意。」
蕭世言顯然是生氣了,冷聲問著:「帶我來這裡,就是故意給我看這些的嗎?」
青墨衣裳的公子都收拾了許久,甩給他一個白眼,「都說了別進來別撿,世言大人聽哪句話了?」
「可是……」蕭世言皺眉,「這些畫像也太不堪入目了吧……」上面竟然是歡好中的花未拂和花焉知這兩個小小公子,蕭世言賭氣,發覺屋裡有那麼多畫像,又問道:「這些都是你的畫像嗎?」
「也不全是。」花未拂從凳子上下來,把畫像捲起來收進一個大箱子,「好多都是嫁妝畫,也有的是花焉知和我畫的私房畫。」
蕭世言滿臉疑惑,「嫁妝畫?這是什麼東西?」
年輕的公子拂了拂衣袖,面不改色,「用來做嫁妝的春宮畫,教人行房的。」
蕭世言瞪大了眼睛,指著牆面一臉匪夷所思,「牆上本來都是掛的這些畫?」
「不然呢?」花未拂挑笑,「戲水閣的修建,是用來取樂的,一共就一扇門,一把鑰匙,關上門誰也進不來,而且牆壁透氣性很好,關鍵是隔音,可以在此肆意玩樂。」他看著蕭世言紅撲撲的臉蛋兒,悠悠說道:「是不是覺得我也很淫|亂?但是,在花家,我只對一個人這樣,不提過往,這裡的主人,以後都是你。」
蕭世言羞憤,咬了咬唇,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帶自己來這裡了。
「你先去休息一下,這裡亂,我再收拾一下。」花未拂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把蕭世言推了出去。
不讓進去就不進去,蕭世言出來自己玩,但是無聊啊,他隨後就盯上了溫水池子。感覺心裡有水在蕩漾,蕭世言閉了閉眼,心跳加速起來身體開始癱軟,沒等繞過水池去那邊坐坐,人就倒在了池子邊上。
將近夜晚的時候,蕭世言一個人伏在水池附近的磨砂席上,呼吸沉重。
花未拂要累壞了,才收拾好戲水閣,掀開紗帳時都不忘抱怨一句:「世言大人還真是聽話,不讓幫忙就不幫忙,連端茶遞水都不會。」
「你讓我出去歇著的。」蕭世言振振有詞。
「困了?」花未拂看蕭世言昏昏欲睡,他繞過池子,去端杯茶喝。
白衣鬆鬆垮垮,蕭世言臉上通紅,因為在溫水池邊待了太久,身上被熏出來好多汗。不想主動,不想對一個已婚男人投懷送抱,蕭世言告訴自己克制著。面上密布的汗水蹭到了席子上,原本潔白如玉的席子忽然多了一點刺眼的紅色。「呃?」蕭世言納悶,用手指擦拭席上的那滴汗水,還是透明的,怎麼落到席子上變了顏色?「是我看錯了嗎?這張席子為什麼還會變色?」
「哦?」花未拂抿了口茶水,隨後解釋道:「席子是特製的,遇水變紅,其實是種情趣罷了,畢竟這種事沒辦法做到落紅。」
「……」這都是什麼啊?蕭世言很無語,「除了池子哪裡有水啊?」
茶杯放在了桌上,花未拂語氣上揚,「沒有?」
「你……」蕭世言忍受不住,花未拂的語氣明顯是在撩撥,他的心跳躍不定,撐起身,眯著眼匆匆解衣。
花未拂這就疑惑了,「你怎麼了?」
他伏在地上解衣,力氣很小,顫抖的手怎麼也解不開,氣得就要哭。「我受不了了,你快來好不好?熱死了!我緩不過氣來。」
「嗯?」花未拂依然迷茫,「吃錯藥了?」
「我就吃了櫥柜上面盒子里裝的糖。」蕭世言翻了翻身,仰躺著,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那是催情散,沖水飲用的,你居然當糖吃了?」花未拂頓時想笑。
他悶哼兩聲,憋不住,仰頭哭了起來,「我才知道啊,啊啊……未拂……」
在蕭世言嬌柔輕泣的時候,花未拂只得走了過來。低頭解著墨玄青,因為慌亂,花未拂也解不開。他連連喚著,讓花未拂的珠子震動不已,果然還是跟他在一起最有感覺。
衣裳終於解開了,項圈、金鎖,一一扔在了地上,花未拂頎長的身影在燭火的映照下,接近了蕭世言。在戲水閣待久了,冰冷的身子也溫和起來。兩個影子接近了,花未拂從來不敢對他粗暴過,但是很怕蕭世言自己不愛惜自己。「別亂動。」花未拂呵斥了一句。
夜來清輝灑,辰光不到戲水閣。火紅的燈燭下積了一灘燭淚,蠟燭燃了半截,花未拂準備抱他去池子里凈身,才撥了一下水,蕭世言強吻了上來,整個人就掛在花未拂身上。
「消停片刻吧,你不累嗎?」花未拂倍感無力,擔心蕭世言的身體受不住。
「快快快,未拂,未拂。」
身體處處開花,花未拂眉眼笑彎,輕輕說道:「許久不曾放肆過了。」
「我愛你。」蕭世言認真說著,眼睛看向了席上若隱若現的紅色,耳邊這次沒有花未拂的那句「我也愛你」,蕭世言只希望他能好好琢磨那三個字的含義。兩雙玉足浸在池水裡,蕭世言扶著池水邊,水下泛著細微的漣漪。
「屋子隔音,隨你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