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全殲
領頭的霸王狗一聲嘶吼,狗群也開始慢慢加速,發起了衝鋒。看那凌厲的氣勢,竟是想要把面前這些兩腳獸,全部變成食物。
汪東也是手心冒汗,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正面硬剛,如此多的兇殘野獸。雖然還隔得老遠,但那一股股的腥臭氣息,好像天邊飄來的烏雲,已經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阿木,請賜給我力量。」汪東心裡默默念叨。彷彿真的有一股力量,在他心中滋生,讓他重新有了勇氣。
「弓箭手準備,放。」在狗群踏入200米有效射程範圍之內,汪東及時而準確的下達了攻擊的命令。箭矢呼嘯而至,將跑得最快的幾隻,射翻在地。由於人數的限制,射出的箭雨,並不怎麼密集,壯觀,但是卻異常的穩定和精確。
幾個同伴的倒下,讓狗群的攻擊一窒,它們簡單的大腦並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然而就是這一瞬間的停頓,給它們帶來了災難。很快第二波箭雨射了過來,幾聲慘叫響起,幾隻霸王狗又應聲倒下。狗群出現了慌亂,然而老謀深算的領頭,卻及時的制止了隊伍崩潰的趨勢,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它的經驗告訴他,肯定是對面兩腳獸搞的鬼,必須快速的消滅他們。
一聲低吼,衝鋒繼續,這次的速度明顯加快。第三波箭雨又至,又有幾隻霸王狗跌倒在血泊里。但在領頭的約束下,狗群並沒有停下,拋下幾具同伴的屍體,反而變得更加瘋狂。中間又遭遇了一波箭雨的殺傷,30多頭的狗群,現在只剩下了寥寥十幾隻。不知是它們過於自信,還是為了給同伴報仇,剩下的那十幾隻霸王狗,竟然異常的兇猛,悍不畏死的繼續衝鋒。
距離拉近到100米,汪東下達了第二道命令。
「弓箭手棄弓,上武器。神弓手精確狙殺。」
第2排,第3排的弓箭手,熟練的把長弓挽在後背,拿出箭筒里,造型猙獰的狼牙棒。僅餘10名神弓手,還在嗖嗖的射箭,收割著狗群的生命。
最後的10來只霸王狗異常狡猾,它們緊貼地面,動作迅捷而詭變,就像一道道黑色的閃電,神弓手對他們的殺傷居然很有限,僅僅只有三隻被射殺。汪東幾次要求,優先擊殺領頭的霸王狗。然而那傢伙並不像汪東想的那麼簡單,不管它怎麼移動,在它前方,總有兩隻個頭高大的,幫它擋著。
眼看只剩最後50米,汪東果斷下令,讓神弓手撤到隊伍後方30米,進行壓陣和支援。
隊伍以三人小組為單位,兩名拿狼牙棒的主攻,且互相掩護,一名長矛兵負責偷襲。可能一個人對付一隻霸王狗有些困難,但三個人有配合的進攻,完全綽綽有餘,更何況在己方人數佔優的情況下。
狗群終於衝到了人類的面前。在它們的印象里,這些兩腳獸很弱小,去年冬季前的那次圍殺就是個例子。那些驚慌失措的獵物,在它們的利爪和獠牙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即使有個別的強壯者,也只是費些手腳而已。雖然這次捕食,不知道為什麼,在開戰之初就損失慘重,然而它們依舊相信,只要面對面,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擋住它們的獠牙。所以它們拼了命的,也要衝到敵人面前,向他們展示自己的武裝。
然而這次它們卻想錯了,對方的眼中好似有著烈火在燃燒,有憤怒,有蔑視,獨獨沒有恐懼。這不對呀?很快它們就意識到問題出在了哪裡。對方的武器竟然比它們的尖牙還要狠毒,砸在身上就是骨斷筋裂,還會帶走大片的血肉。更有那毒蛇般的長矛,你永遠不知道它會從哪個地方鑽出來,給自己狠狠的來一下,結束自己的性命。
戰鬥來得快,去得也快。按汪東的估計,前後大概也就10分鐘的樣子。察覺勢頭不對的最後幾隻霸王狗,在領頭的帶領下,倉皇逃竄,此時動作凌亂的它們,也被等在外圍神弓手輕鬆射殺。
戰後清點,僅有兩人輕微受傷,從來沒有一次戰鬥如此輕鬆。直到這時,這些身經百戰的勇士,才明白汪東的良苦用心。以前訓練時的怨言和抵觸,也變成了佩服和崇拜。特別是上次跟隨他一起參加狩獵的年輕人,看著他的眼神已經隱隱帶上了星星。
這些狗肉,略帶酸味,不適合食用,所以並沒有人去理會,只是簡單的做了掩埋。
阿木的遺體邊圍滿了人,有的負責製作擔架,有的正在整理儀容,還有的在四處尋找著缺失的部分,可找來找去,也湊不齊整。
汪東躲得遠遠的,一直站那裡沒有動,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他覺得沒有臉去面對。他不知該如何向阿木交代水兒受傷的事,如何解釋水兒被擄走的原因。
阿木戰死的畫面,成了他的噩夢,阿木死前的囑託,成了他畢生的責任。
「阿木,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水兒。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把她接回來,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說完這些話,他才感覺好受了一點,鼓起勇氣,向著阿木遺體的方向走去。
眾人看到他過來,紛紛退讓,走到了遠處。他們也感受到了汪東巨大的悲傷,給他們留一些私人空間。
「阿木,你這個大傻子,你還真是一塊木頭啊!你知不知道,一個叫月的姑娘偷偷喜歡你,我替你看了,很不錯。你的那個洞房,太小了。去年冬天我們可是弄了不少好東西,都放不下了,我沒經過你的同意,給你闊寬了許多。我還給你說啊!在我的家鄉,洞房其實不是用來放東西的,它是用來結婚,用來養老婆的。月還在等著你,如果你還活著……」
說著說著,大顆的淚珠滾滾而下,後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走,兄弟。我帶你回家。」
眾人一起幫忙,把阿木的遺體放到擔架上。回去的路倒是很平靜,趁著休息的間隙,汪東還教他們設置陷阱,製作簡易的捕獸夾,捕獸籠。利用這些東西,輕鬆的抓住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猛獸。因為有了弓箭這種利器,中小型的獵物,基本上見著就沒跑了。返回的路程剛剛走了一半,每個人的身上都掛滿了,各種肉食,可以說是滿載而歸了。到最後由於所帶的食鹽不夠,好多沒有食鹽腌制的肉食都壞掉了,直到發臭不得不扔掉,可把這些平時經常餓肚子的壯漢心疼壞了。尼瑪,可從來沒有這麼奢侈過啊!
汪東一直抬著擔架頭部的那一端,另一頭已經換了好幾波了,他這一頭硬是不讓別人碰。好像一撒手,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沒過幾天,他的手腕就發紅髮腫。其他的人實在看不過眼,又拗不過他,就找了一些藤條,幫他做了個肩帶。可沒過幾天,他肩頭的衣服磨破,皮膚磨破,混合著鮮血,染得他肩頭殷紅一片。
外人把這當成倔強,他自己則認為是贖罪。他以這種方式懲罰自己,以求得心裡的安慰。如果可以,他倒希望可以一直走下去。
路有盡頭,不管走得多慢,終究還是到了。所有人都出來迎接,來送送阿木最後一程。月站在人群的最後,偷偷的摸著眼淚。她的愛情還沒有開花,就已經枯萎。汪東本想上前安慰幾句,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說啥,此時任何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汪東沒有看到智者。那個可愛可親的老人,該有多傷心。中年痛失孝子,老年又沒了賢孫。人世間最大的悲哀,竟然讓他經歷了兩次。
石屋外,火低著頭跪在那裡。既然智者沒有處罰他,汪東也不好說什麼了,走過他身邊的時候,輕輕地來了一句。
「阿木回來了,你去看看吧!畢竟你們是兄弟。」
火,聽到兄弟二字再也忍不住了,就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汪東不再理他,走進屋子,看到智者正獃獃的坐在那個木墩兒上,並沒有察覺到汪東的存在。看到這一幕,他心酸不已,顫聲的叫了句:「爺爺。」
彷彿是被這個詞打動,智者獃滯的面龐,才恢復了一點點生氣。眼球動了動,焦距落到汪東臉上。他拍了拍身旁,示意他坐過來。
「以前啊!我總是不讓他叫我爺爺,為此我們還鬧過彆扭。我這樣做,是怕他驕傲,搞特殊化,更怕別的孩子因此而疏遠他,對他成長不利。現在想聽到他叫一聲爺爺,卻再也不可能了。」
「爺爺,以後我就是你的孫子,你就把我當成阿木好了。」
智者沒有說話,只是欣慰的摸摸他的頭。
「阿木的後事就由你和長老去辦吧!我不想參與了。」
汪東輕輕地應了一聲,他知道眼前這個老人的眼淚,在20多年前就已經流光了,如果再讓他參加一次那種場景,無疑是一種折磨,未免太過殘忍了。
屋外,火依然在那裡哭泣,汪東走過去粗暴的拉起他,狠狠的說道:「要真覺得愧疚,就去給阿木報仇,不要在這裡像個娘們兒一樣只知道抹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