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還想有六宮!」恭謹脫口而出,說完便後悔,他惱的不應該是母儀天下么!
海驍帶著僕人魚貫而入,那熟練的樣子,彷彿是在進自家的門,恭謹環顧了下四周,怪不得昨日進來時便覺得這屋子內有股芝蘭的香味,他的房間何時變成了君策的,擺設雖然沒變,但是衣櫃里卻全是君策的衣衫。
凌十一悄悄說,「五師哥,自打您走後,太子殿下便一直在這裡住著了。」
「沒用,連個家也看不住!」得知有個人還在等著自己,恭謹心裡頭也不知道為什麼,還有一絲沾沾自喜。
「丞相大人也莫要怪罪殿下,當年府上遭了難,大批的文書來往都在這裡,若是殿下不過來守著,不知道多少人都盯著咱這宅子呢。」海驍這話說的,怎麼好像君策不但不是厚顏無恥的鳩佔鵲巢,反而是替他守著這份家業。
恭謹整理好衣冠,「本相兩袖清風,咱這宅子里除了十一,還有什麼值得寶貝的!」
凌十一這不爭氣的點頭,「是呢是呢,五師哥,殿下百忙之中授我課業,教我功夫,要不然,我早就被四師哥給帶回逍遙門了。」
「吃裡扒外的東西,你是咱逍遙門的人,自然是要回咱門派了。」恭謹還想再踹人,無奈腳趾頭隱隱作痛,算了,以後踹孩子這招,該忌還是忌了吧。
君策換上了朝服,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君策穿上太子的朝服,情人眼裡出西施,不愧是他看中的人,這太子的朝服穿在身上,自是最好看的,恭謹上前,拿起束帶,笑眯眯的環過君策的腰,輕輕扣上,「你從未讓我失望過。」
君策方才還覺得恭謹那樣子挺招人的,撓的他心裡痒痒,想著要麼不去上朝了,現下聽著恭謹說出這番話,怎麼聽都像蘊含著一股子長輩的慈祥,他撥開恭謹的手,問道,「今日你先在府上好好休息,待明日同我一併上朝。」說完轉身便走。
海驍緊步跟上,也出了門。
凌十一皺眉,「五師哥,殿下好久都沒有這般生氣了,你看他走的時候,臉都黑成那樣子了。」
恭謹哂笑,「定是朝中事崔的緊。」
凌十一表示不敢苟同,他現在又不是小孩子了,五師哥當初那些騙人的話現在對他來說一點兒也不管用了。
「五師哥可是餓了么,要不要吃些點心果子,方才看您一直揉著腰,要不要我幫您按按。」凌十一素來貼心,恭謹原本是把他當孩子養,沒想到半路養歪了,肯定是跟海驍混太久的緣故。
恭謹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還是先上飯吧,我餓了。」
上飯,這時晌午剛過,要吃晚飯還早得很,而且晚上殿下要回來,這會兒上飯,晚上殿下回來要餓肚子么。
「傻站著幹嘛,快去呀!」這孩子該不會是傻了吧。
「殿下,殿下還未曾回來。」凌十一委屈巴拉的說道。
「放肆!」恭謹用力的拍在了桌子上,「這是我丞相府,你是我逍遙門的人!」真是太不像話了,什麼時候他吃頓飯也要經過君策同意了。
「五師哥,您彆氣,我這就叫廚房準備飯食。」凌十一怕挨踢,飛快的跑了出去。
豈有此理,真是太豈有此理了,恭謹越想越不對勁,自打他回來之後這府上上上下下都彷彿變了味兒,君策倒是挺會收買人心,還是出去散散心比較好。
想罷恭謹推門,便見凌十一端了飯菜上來,「哦?這麼快!」
凌十一笑著說,「實不相瞞,這不是府上廚房做的,是蘇大人帶過來的。」
蘇大人?
「就是如今刑部的副史蘇大人。」凌十一一本正經的說道。
恭謹想著他同刑部的人素來不怎麼友好,怎麼消息傳的這麼快,昨天剛回來,今天就有人上門了,這位蘇大人又是何方神聖。
「不用猜了,正是在下。」蘇朔手中摺扇未開,挑簾而入。
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恭謹白了他一眼,「原來是這位蘇大人呀,本相未曾召見,擅自闖入,該當何罪!」
蘇朔拉了把椅子坐下,「呦呦呦,好大的架子,先把你的威風收一收吧,我是來給你通風報信的。」
恭謹哼了一聲,「我乃當朝宰相,有太子殿下護著,誰能奈我何!」
「嗯,的確厲害,不知道等會兒凌肖來的時候,你可還有這份膽氣。」蘇朔徐徐的打開扇子,含笑看著恭謹。
「我……」恭謹一時語塞,想起當初在刑部被折磨的就剩一口氣了,凌肖這廝找到他了二話不說上來就抽了他兩巴掌,這會兒君策不在府中,凌肖要是找上門來,非把他抽個半死。
蘇朔這人果真是個掃把星,走到哪裡哪裡倒霉。
「既然蘇大人專程跑來給本相報信,想必是早有了應對之策是吧。」恭謹笑眯眯的看著他,再怎麼說這也是君策的手下,若當著他的面自己被凌肖抽成個鬼樣子,君策定是不能輕饒了他。
「嗯,自然是有了,我給你帶來了食為天最好吃的醬鴨肉,待會兒挨抽的時候不至於餓肚子,怎麼樣,是不是很貼心!」蘇朔那頗為欠揍的樣子簡直讓人恨的牙痒痒。
「你!」恭謹拿起桌子上的硯台,對著蘇朔便拋了過去。
蘇朔抬起扇子,那硯台穩穩的落在扇面之上,裡面的墨汁絲毫未灑,蘇朔搖了搖頭,「丞相大人這台端硯貴重的緊,就這麼輕易打碎了,也太糟踐物品了。」
這蘇朔一定是來落井下石的,還送什麼醬鴨,清水鎮上他鴨屁股吃的要吐了,「哼,你看清楚了,這裡是相府,在我的地盤兒還能讓別人給欺負了!」
在外人面前,凌肖還是同恭謹同仇敵愾的。
蘇朔嗯了一聲,「的確,我佩服大人的勇氣。」說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居然自顧自的飲了起來。
醬鴨雖然吃不下去,但酒的確是好酒,一聞就是臨安城有名的梨花白,恭謹吸了吸鼻子,說道,「方才差點兒著了你的道,你把凌肖搬出來,是來框我的吧,在清水鎮你這般的欺負我,待凌肖過來,肯定不能放過你!」
蘇朔拿扇子,搶先一步拿起恭謹前面的酒壺,「哎呀,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誆騙你作甚,你回頭看看身後不就知道了么!」
恭謹回首,卻見門口站著一風塵僕僕少年,鬢角的髮絲也有一絲散亂,鳳目圓瞪,身上還背著大口袋,不是他四師哥凌肖又是誰!
「你竟然敢給他喝酒!」凌肖咬著后槽牙說出這一句話后,抬手飛起三枚銀針。
蘇朔抬手,扇子打落兩枚,另外一隻捏住,辯解道,「我沒有。」
「那這酒是怎麼來的!」凌肖質問,又要掏針。
「這不是想著你這一路辛苦風餐露宿,給你備下的么!」蘇朔說完,趕緊把酒杯規規矩矩的放在桌上。
恭謹怎麼看都覺得這倆人有一腿,按理說,人家倆口子打架他這個做師弟的是要拉一拉偏架的,怎麼也不能讓自己家人吃了虧去,可是眼下他自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生怕一會兒凌肖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便悄悄的開始往門口溜。
「你放屁,你給我備的,你知道我向來只喝杏花村,你給我備梨花白,還有,我喜歡吃烤鴨,你卻買了醬鴨,這分明是你自己想偷喝!」凌肖拿起酒壺,一把砸在了地上。
嘖嘖嘖,這臭毛病真是改不了,一不高興就砸東西,好可惜的一壺梨花白呀,就這麼……,唉!造孽呀!
恭謹轉眼就溜到了門口,邁腿剛想跑,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屋內吵架的兩位一併站在了他身前。
「五師弟,你這是想去哪兒呀,見了師哥連聲招呼都不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凌肖雙手抱肩,就這麼冷冷的看著恭謹。
打招呼是吧,恭謹最會打招呼了,抬手一掌,對著凌肖的面門打去,只要他那麼一躲,我便可以悄悄溜出去了。
只是天不遂人願,凌肖輕輕抬手,恭謹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心口泛起一股子甜腥,一口血吐了出來。
「五師弟,你該不會忘了,你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了么,還學著偷襲別人,真是越來越出息了。」凌肖一把摘下身上的大袋子,一腳踢在恭謹小腿上,「怎麼樣,還跑嗎?」
恭謹雙手抱住膝蓋,痛的直吸氣,「凌肖,你他娘的跟老子有仇嗎,一上來就下死手!」
凌肖對著另一隻腿又是一腳,「怎麼,委屈了?是誰當初不顧門規,非要下山來蹚東晉國這渾水的,結果把自己弄了進了刑部大牢,寫信向師門求救的又是誰,恭謹,你為真以為你自己是塊香餑餑,大家都圍著你轉嗎!」
「我……」恭謹一張嘴,又一口血吐了出來。
「你,你什麼你,你還敢狡辯,一國宰相淪落到江湖騙子,連個鴨屁股都換不出來,坑蒙拐騙,你可給師門長臉了是吧!這就是你所謂的士為知己者死!」凌肖猶覺得不過癮,拿起門閂,劈頭蓋臉的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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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就問你甜不甜,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