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心痛的感覺
陌親王府的正廳之中,升騰起了裊裊的霧氣,顧綺蘿舉步誇過了門檻,正瞧見了拓跋離琅和鳳明玉端坐在了圓桌前。
顧綺蘿這纖腰以步,徑直地朝著兩人走了過去,一撩裙幅,顧綺蘿朱唇微啟,輕聲地說道:「王爺、王妃。」
拓跋離琅輕輕地頜了頜首,淡淡地說道:「坐吧。」
顧綺蘿盈盈地站了起來,踱步便朝著拓跋離琅的方向走了過去,輕輕地扯了扯裙幅,顧綺蘿俯下了身子,坐在了拓跋離琅的左手邊。
拓跋離琅側目,淡淡地看了一眼顧綺蘿,須臾,他將眸光落在了鳳明玉的身上,啟唇道:「你們二人,進了王府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同桌用膳呢,今兒圍爐,這羊肉還是本王命人剛剛宰殺的,肉質鮮美,入口即化。」
說著,拓跋離琅將眸光落在了顧綺蘿的身上,唇角扯出了一抹淺淺的弧度,啟唇又道:「昨兒在國相府之中,聽聞岳父提起,你小的時候,最喜歡的便是跟他們一塊兒圍爐,這些東西,都是本王詢問了岳母后所準備的東西,都是你喜歡吃的,你嘗嘗。」
「多謝王爺厚愛。」顧綺蘿垂首,避開了拓跋離琅灼灼的眸光,待拓跋離琅將眸光收斂了回去之後,顧綺蘿方才緩緩地抬起了睫眸,正巧,這個時候,顧綺蘿對上了鳳明玉的一雙眸子。
鳳明玉的雙眸之中,似是燃起了熊熊的烈焰,微微地眯了眯一雙雲眸,冷冷地剜了一眼顧綺蘿。
不知道為什麼顧綺蘿感覺拓跋離琅好像是故意在鳳明玉的面前說著這些話的,不由得,顧綺蘿眉心微微地一次,便睡下了睫羽,不再說話,只是一味地面前白玉瓷盤之中的吃食,放入了圍爐之中。
鳳明玉冷冷地笑了笑,凝眉看向了身側的拓跋離琅,從圍爐之中夾起了一片羊肉,放在了拓跋離琅面前的餐盤之中,朱唇微啟,柔聲說道:「王爺,這陣子您好像是輕減了不少,您應該多補補了。」
拓跋離琅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垂下了狹長的鳳目,淡淡地看了一眼餐盤之中的吃食,隨機,他將眸光落在了慕伶歌的身上,似乎,他想要看見慕伶歌的臉上會露出來一絲絲的醋意,可是,拓跋離琅卻沒有等來,他想要看顧綺蘿臉上的表情。
倏然,拓跋離琅的面色一沉,夾起了餐盤之中的吃食,放入了口中,細細地咀嚼了起來,將眸光從顧綺蘿的身上扯了回來,他那張欺霜賽雪的臉上,似是籠上了一層寒霜一般,似乎讓冬天提前來了。
這一頓飯,除了之前的幾句寒暄以外,便在沒有任何的聲響,似乎,連門外的風吹枯葉的沙沙聲,都變得更加的大了些。
站在顧綺蘿身後的袁香和袁蘭,瞧著站在鳳明玉身後的蓮兒和佩兒,雖然說是一場家宴,可這也太過尷尬了,就連四個侍婢,站在原地,都有些不是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彷彿是在等待著自家的主子,能夠有什麼吩咐似的。
可是,讓四人失望的是,一直到,這頓午膳用過了之後,拓跋離琅、鳳明玉和顧綺蘿,這三位陌親王府之中的主子,卻是誰也沒有再說過話。
顧綺蘿因為有孕在身,嗅到了羊肉的腥膻味,腹中有些難過,可在拓跋離琅和鳳明玉的面前,顧綺蘿還是沒有表現出來分毫。
「吧嗒!」
拓跋離琅將手中的筷箸,放在了桌案之上,微微地眯了眯一雙狹長的鳳眸,淡淡地看了一眼顧綺蘿,瞧著顧綺蘿捲起了帕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瓷盤邊上還放著筷箸,瞧著顧綺蘿餐盤之中,他剛剛夾給她的吃食絲毫未動。
頓時,拓跋離琅的原本就沉著一張臉,瞬間,就變得更加地陰沉,一雙宛如鷹鳩一般的眸子,凝視著顧綺蘿半晌,好半晌,他方才將眸光扯了回來,唇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徐徐地將眸光落在了鳳明玉的身上。
拓跋離琅薄唇微啟,聲音清淡地說道:「今兒晚上,本王去你哪裡休息。」
鳳明玉聽見了拓跋離琅的話,雙眼竟不由得濕潤了起來,手中的帕子,被鳳明玉來來回回地扭動著,嫁進了陌親王府,已經有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拓跋離琅只有在大婚當晚,留宿在了自己的繁花苑之中,可她醒來的時候,床邊早就已經沒有了拓跋離琅,就連床榻之上,都不曾有過拓跋離琅的體溫。
堂堂陌親王府之中的王妃,卻在大婚之夜后獨守空房,身為琉球國的嫡出公主,這樣的委屈,她怎麼能夠受的。
這會子功夫,鳳明玉聽見了拓跋離琅的話之後,貝齒輕輕地咬了咬唇瓣,朝著拓跋離琅頷了頷首,激動的淚水,綴在欣長的睫羽之上,好半晌之後,鳳明玉側目看向了身後的蓮兒,朱唇微啟,輕聲地吩咐道:「快回繁花苑之中準備著,王爺平日里喜歡的晚膳,還有……」
一連著,鳳明玉吩咐了好半晌,聽得拓跋離琅都有些煩了,他用餘光看了一眼顧綺蘿,只見她,唇畔含笑,彷彿是在看熱鬧似的。
瞧見了顧綺蘿的模樣,拓跋離琅的心中更加地憤怒,原本是想要用鳳明玉讓顧綺蘿吃醋的,但是,顧綺蘿卻沒有絲毫的異樣。
顧綺蘿撩起了裙幅,盈盈地站了起來,朝著拓跋離琅欠身一福,輕聲地說道:「妾身身體有些不適,就現行告退了。」
言畢,顧綺蘿徐徐地轉過了身子,朝著袁香打了一個眼色,當即,袁香便撩起了手來,遞到了顧綺蘿的面前。
顧綺蘿將瑩白的縴手打在了袁香的手背上,緩緩地朝著房門口走了過去。
拓跋離琅看著顧綺蘿漸行漸遠的背影,微微地眯了眯一雙狹長的鳳目,一雙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瞳仁之中,泛起了瀲灧般的霜華之色,他的心頭之中漾過了一絲悲涼,看著剛剛顧綺蘿的模樣,沒有絲毫的留戀之意,彷彿在顧綺蘿的雙眼之中,壓根就沒有自己的存在似的,不由得,拓跋離琅袖中的雙手緊攥成拳,口中鋼牙緊咬,他似乎在等待著顧綺蘿能夠回過頭來似的,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顧綺蘿的背影。
「吱嘎。」
袁蘭緩緩地推開了正廳的房門,一道冷風捲起了陣陣的飄雪,吹進了正廳當中。
顧綺蘿連頭也都沒有回,直接地走出正廳之中,冷風徐徐,吹動了顧綺蘿的衣袂,她緩緩地抬起了手來,緊了緊自己的衣領,欣長的睫羽微微地一顫,深琥珀色的瞳仁之中,泛起了一抹晶瑩的水色。
顧綺蘿貝齒緊緊地咬住了唇瓣,她強忍著,沒有讓雙眼之中的淚水墜落下來,在抄手迴廊的拐角處,顧綺蘿朝著袁蘭和袁香擺了擺手,啟唇吩咐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想要一個人走走。」
「是。」袁蘭和袁香異口同聲地應了聲,便朝著妙音苑的方向走了過去。
待兩人離開了之後,顧綺蘿雙眼之中的淚水,瞬間順著雙頰滾落了下來,她的眼淚,宛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她緊緊地抓住自己的領口,彷彿要在這一刻,將所有的眼淚流干似的。
她從來沒有像是剛剛那樣在拓跋離琅說出會留宿在鳳明玉的房中之時,會有那麼的心疼,彷彿像是有成千上萬把刀子,在同時間剜著顧綺蘿的心一般。
陣陣的冷風,宛如刀割一般,刮過了顧綺蘿,順著顧綺蘿領口的縫隙,灌入了顧綺蘿的衣裳之中。
顧綺蘿想要笑,可是臉卻甚是僵硬,別說是笑了,就連一絲絲的表情,都做不出來。
她是深愛拓跋離琅的,或許,從兩人第一次見面之時,她便有了這種濃郁的感覺,剜心取血,更加說明,顧綺蘿對拓跋離琅的感情,只不過,顧綺蘿從來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給拓跋離琅知道,她並不想要祈求來的愛情。
良久之後,風吹乾了顧綺蘿雙頰之上的淚痕,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俯下了身子,坐在了抄手迴廊的欄杆上,宛如珍珠一般的綴在顧綺蘿欣長的睫羽之上,她用力地抿了抿雙唇,緩緩地抬起了瑩白的縴手,手腕之上的月影鐲的鈴鐺,隨著陣陣的冷風,盈盈地晃動著,發出了一陣陣宛如夜鶯一般的吟唱。
叮鈴鈴……叮鈴鈴……
清脆的聲響,像是在嘲笑著顧綺蘿似的。
顧綺蘿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淺笑,緩緩地垂下了睫眸,看向了自己手腕之上的月影鐲,還不會忘記,在拓跋炎將夜影鐲總給他的時候,曾經過說什麼。
這是拓跋離琅的母妃,在臨終之前所交給他的唯一的遺物,曾告訴過拓跋離琅,若是將來遇見了自己心愛之人,就將此鐲送予她……
顧綺蘿的耳畔嗡嗡作響,腦袋像是收了車裂之刑一般的疼,她微微地蹙了蹙秀眉,深吸了一口氣,似是用了全身了力氣,方才緩緩地站了起來,朝著妙音苑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