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賊騎交手

亡靈們對暗夜精靈出現在布瑞爾十分意外，但因為他們跟血色十字軍動手，救了所有人，村民們對楠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鎮長還給他們頒發了榮譽獎章。

事情結束后，楠跟著休回了莫特利莊園，這裡雖然是魔法陣的陣眼，但不影響村民進出。自從他們知道楠的存在後，經常會來莊園圍觀她，順帶打探聯盟的世界，還有小亡靈過來，拉她的裙子，請她吃香辣蜘蛛腿和下水道蘑菇。

有個叫「艾拉」的女孩，死時才七、八歲，復活后一直保留著孩子心性。在送過下水道蘑菇和紅斑毒蘑菇后，楠教她識別可以食用的菌類，從那以後，艾拉每星期都會采無毒的蘑菇給她，有部分森林蘑菇沒被瘟疫污染，總算可以入口。

楠了解了亡靈復活地是喪鐘鎮，還知道了藥劑師大多壞心眼，專門研究毒死人的葯。

她不敢問休什麼時候放她回去，既然他千辛萬苦把她抓來，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她去做吧；她也不敢獨自出莊園，總覺得有不安好心的亡靈對她虎視眈眈。

這天，莊園來了一個叫「金」的亡靈術士，五十歲上下，光頭，穿了身灰布長袍。當他的地獄火出現在地平線時，楠差點以為遇到了燃燒軍團。

「我是特地來見你的。」金直接找上了她。

「見我？」楠指著自己的鼻子，以為聽錯了。

「我要訓練你成為一名合格的德魯伊。」金告訴她來這裡的原因，揚了揚手，地獄火走到他面前。

「你教我？」她露出尷尬的笑容：「不會吧。」讓一個亡靈術士訓練暗夜精靈德魯伊，月之女神要是聽說了，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是休讓我來的，確切地說，是他求我來的。」

原來是這樣。是因為她太弱小了么，休想讓她進步？「你確定要教聯盟的人？」她是對立陣營，而且金不是術士么，為什麼知道德魯伊的技能？

「我年輕時，走遍了整個艾澤拉斯大陸，不管聯盟、部落，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金布滿風霜的臉上有歷經萬物的滄桑，眼中是看盡世間百態的坦然，他身上寫滿了故事，楠知道，那是一整個世界。

休千辛萬苦請他來，必然慎重考慮過，她思索了一會兒，接受了金的教導。

跟她想象的不一樣，金非常了解德魯伊，他教她如何運用各種技能，還教她怎麼應對戰鬥場面。

最初幾天，金讓她和地獄火打，等她能力提高后，金會讓她做一些危險動作，比如上懸崖摘花，去瀑布抓魚，還會找布瑞爾邊緣兇惡的狼人練手。

她每天都學到大量知識，戰鬥技能突飛猛進，不能完全掌握的時候，金會讓她在家慢慢思考。

她不專心時，金會用法杖教訓她，經常是劈頭蓋臉打下來，她只有捂著腦袋躲的份，邊躲邊哭哭啼啼地喊：「別打了，別打了。」還好她的皮膚是紫羅蘭色，被打了淤青也不明顯。

而每次當她端著充滿刺鼻的怪味，散發著綠光的瘟疫穀物，再加上蒼蠅、蟑螂什麼的菜肴孝敬金時，他總會露出缺了幾顆門牙的恐怖笑容。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金去了另一塊大陸——卡利姆多，給楠放了長假。休照例去了幽暗城，莊園的傭人們住在布瑞爾的小鎮上，他們都沒來，只有楠一個人在家，她把草坪打理了一番，進屋時，發現了客廳某種異樣的變化。

她的嗅覺格外敏感，能清晰分辨熟人的氣味，現在，就算隔了一段距離，她也能準確預見客廳出現了陌生人的氣息。

楠轉頭，看到窗帘后的一團黑影，臉色變了變：「誰？誰在那裡？」她對著窗帘問。

簾后的身影出現，緩慢步入光線中：一個年輕的亡靈戰士，穿了一身黑色板甲，深藍色的短髮一根根立起。

「你、你是誰？」楠警惕地看著他，語氣有一絲緊張：「來這裡做什麼？」

他扛了一把碩大的雙手斧在肩上，走上前，說：「我是負責幽暗城防務的『百夫長』，聽說有暗夜精靈在附近出現，專門過來查看。」

他是來抓她的嗎？這是亡靈的地盤，他確實有抓聯盟人的權利，額頭滲出汗，楠捏緊了拳頭：「你進入私人領地，為什麼不通報，不走正門？」偷偷摸摸地躲在窗帘后，不像什麼好人的行為。

「你是什麼人，我需要向你通報？」一個小小的暗夜精靈，居然敢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我現在要抓你去幽暗城監獄，你最好老實跟我走，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他看向楠，眼中迸出森然冷意。

楠嚇得兩腳發軟，努力收斂心神，不讓自己露出怯弱的表情：「這、這是你們督軍的地盤，即使要抓人，也要經過他的允許吧。」

「你想拿休來壓我？」他訕笑，滿不在乎地說：「我可是女王欽定的防務官，就算他來了也管不到我頭上。」他說完，不再跟她爭辯，直接伸手過來抓她。

楠早有準備，避開他的手，朝後翻轉兩圈躍出了窗戶，變成旅行態逃走。最近她的戰鬥能力提升了不少，如果不是那人自報家門，她可能會選擇正面和他較量，但「百夫長」的名號確實嚇到她了，她目前的實力無論如何也打不過。

見她反抗，來人氣得變了臉色，飛奔過來逮她。還好楠熟悉這裡的地形，在花園裡左躲右藏，好不容易拉開了和那人的距離。

她不想再被抓了，羊入虎口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如果被抓，不敢保證還會遇到休這樣的「好人」。目前只有兩人可以讓她感到安全，一個是辛，另一個是休。

跑出莊園，她飛速召喚坐騎——迅捷霜刃豹，毫不猶豫騎豹狂奔，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眨眼間，越過無數草地、叢林。

樹枝勾破了她的衣袖，划傷了手臂，她也不覺得痛，一心只想逃跑。離開、快離開，有個女音在她腦中不斷提醒、催促著，她一直不停地跑，直到霜刃豹再也使不出力氣，才不得不停下來。

她發現自己到了一處陌生的山澗，透過樹葉的縫隙眺望，遠處的天空呈現一片橘紅色的光影，周圍環境似乎也都受到了瘟疫的污染，呈現怪異的赤色。

楠有一瞬間的錯愕，她雖然擺脫了追捕，但也......迷路了。

天色越來越暗。

昏暗的林中，唯有「嘩嘩」的水聲提醒著她的處境。休息了一會，楠朝前走去，沿著河流逆行而上，想儘快走出這片樹林。休找不到她，肯定很著急吧，她必須快點回去。

騎行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現火光，楠猜測可能是亡靈或者血色十字軍在那邊。上次在墓地和十字軍發生過摩擦，他們不會幫她；如果是亡靈，很可能會抓她去監獄。

算了，還是去看一看吧。收起坐騎，她小心翼翼走上前，發現火光是從一個山洞裡傳出的，她變成豹潛行靠近洞口，趴在洞緣張望。

「進來吧。」低沉的聲音響起，用的是聯盟的通用語。

楠大驚，沒想這麼快就被發現了，轉身欲跑，洞中那人又說：「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爪子在地上磨蹭著，猶豫了好一會，她變成人形，走進山洞。

石壁上立著火把，把山洞照得十分明亮，洞里陰涼乾爽，彷彿一直有人居住。洞盡頭有張放了破舊毛毯的木床，上面坐了個人，大約六十來歲，下頜給花白濃密的鬍鬚包著，看不見了半張臉。他穿了件灰色罩衫，即使坐著，也看得出體型十分魁梧。

「請問，你是這裡的村民嗎？」楠用通用語問他，他是人類，身上沒有危險的氣息，相反，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暖意。

「算是吧。暗夜精靈，你為什麼來這裡？」他看向她，灰白的粗眉下是飽經滄桑的眼，眼角細紋密布，看上去有種親切感。

「我是被人追來這裡的，請問，怎麼才能走出這片樹林？」她著急地問，一心想著早點回去。

「這不難，你先幫我抓魚，我再告訴你怎麼出去。」他伸手指了指腳邊的一個圓形木桶。

抓魚？楠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拒絕老人的要求，朝他點了點頭，走上前，拿著木桶出了山洞。河流就在前方一公里處，她很快就能回來。

夜幕降臨。

休追尋楠的蛛絲馬跡到來時，老人正坐在洞外，安靜地遙望星空。

「請問，你見過一個銀髮的女暗夜精靈嗎？」休走上前，用聯盟的通用語問他，聲線有些不穩。

他從沒如此焦躁過。

早上發現楠出了魔法陣，他急匆匆趕回家，只見到空蕩蕩的莊園，彷彿有隻無形的手扯痛了他的神經。他知道，按照楠的個性，絕不會無緣無故消失。

他也懷疑過是她私自逃走，後來看到花園裡亂七糟八的腳印，才察覺她可能出事了。

老人沒回答，反而問了一句：「亡靈，你為什麼來這裡？」

「你見過她。」休肯定地說。他滿鼻都是石南草的香味，那是楠身上特有的氣息，下意識地捏緊拳頭，某種陌生的情緒佔據了腦海，讓他無法思考：「她在哪？」迫不及待地問。

老人望著天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她到底在哪？」他厲聲質問，眼中的怒氣就要噴薄而出，手中凝結出閃著紫光的匕首。

「年輕人，有話好好說。」老人完全沒把休的憤怒放在眼中，臉上仍是溫和的表情。

不想使用暴力，但想到楠可能有危險，彷彿有刀刺進了他的心臟，讓他疼痛難忍。休的眼中閃過狠厲，匕首抵上了老人頸脖：「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她在哪？」

老人推開休的武器，平靜地站起來：「年輕人，火氣這麼大可不好。」

下一刻，他高舉雙手朝空中一握，一把戰錘出現在手中。錘柄修長，足足有大半個人那麼高；鎚頭像朵盛開的蓮花，四片花瓣圍繞著蓮心；蓮瓣連接處有水藍色光紋流動，仿若一把浸過聖水的神器。

米奈希爾之力！

休的瞳孔縮了一下。傳說這是舊時洛丹倫王子阿爾薩斯使用過的武器，一把充滿力量的正義之錘，曾讓無數部落成員聞風喪膽。

「打贏我，就告訴你。」老人說著，腳下亮起了橙紅色光圈，四支箭頭分別從圓圈的東南西北方向指出，不停地波動，圈中還跳動著彩色符文，像某種克制亡靈的咒語。

——懲罰光環。

又是聖騎士？休雙眼微眯，敏捷地後退，消失在了他面前。

靜。

時間彷彿停止了。

聖騎士站在原地，威壓向四周散開，像把空氣抽離了，只剩下無窮無盡的壓抑。月光冷冷地灑在戰錘上，映出他波瀾不驚的眼，他沒穿戰甲，也沒用讓賊顯形的技能——奉獻。

悶棍。

聖騎士處於癱瘓狀態，休獲得先手，緊接著偷襲。

紫光從虛空閃出，休現身。

他提腕，匕首猛地立起，「嗤——」的一聲刺入聖騎士後背，力量瞬間到達巔峰，匕首深入皮肉。聖騎士還在眩暈狀態，紫光如暴雨般侵襲，背上頃刻被割出數條傷口，鮮血噴涌而出。

聖騎士清醒的瞬間立馬側身，迅速舉起了錘。

鏘——

匕首劈在錘柄上，火花四濺，聖騎士成功格擋了休的攻擊。下一刻，他雙臂一震，用力將柄一推，逼得休急速後退，在地上劃出兩道深深的痕迹。

「制裁之錘」跟了過來，無縫連接。

休向一旁躍起，試圖避過聖騎士的攻擊，但聖騎士看準了他的跑位，提前朝他逃離的方向揮錘，休被暈，半蹲在地，部落徽章解不了暈技，只能硬生生承受接下來的攻擊。

金光閃現，數道聖光劃過他身體，割出深淺不一的傷口，休吃痛，清醒了過來，毫不留情技能全開。

電光火石間，兩人過了無數招，強大的氣場將腳下泥土掀上了天，彷彿有狂風過境，震得樹葉簌簌直落。戰錘揮砍的藍色光華和匕首舞動的紫色魅影交織在一起，一慢一快，璀璨奪目，氣勢逼人。

那人的防守滴水不漏，進攻時，頻頻觸發命令聖印，審判落在休身上，他即使開了閃避也受到巨大傷害。

致盲聖騎士，休向後翻轉，消失在半空。

二次悶棍。

聖騎士低頭，處於癱瘓狀態。

休向前躍起，兩把匕首朝他背部刺去，快扎進皮膚時，休顯形，那人猛地抬頭。

他暗叫不好，聖騎士在他之前開了無敵。

下一秒，聖騎士抓住休的手腕，猛地往身後一帶——

休整個人飛了出去，「咚」的一聲撞在樹上，樹椏斷裂，枝葉亂飛，強大的氣流掀起了漫天塵土。

懺悔——休被暈在原地無法動彈。

隨之而來的是聖騎士的終極技能——神聖風暴。

聖騎士揮動武器，戰錘在胸前橫掃而過，強大的能量從鎚頭噴涌而出，像海上的龍捲風刮過，呼嘯聲乍起，地動山搖。風經過之處如同聖光照耀，無堅不摧，「嘣、嘣、嘣——」樹木被連根拔起，排山倒海般向休襲來。

皮膚被割破，休的眩暈狀態解除，同一時間他向後仰身堪堪躲過亂木，風暴邊緣擦過他身體，巨大的壓制讓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絕佳的進攻機會，但聖騎士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收起了武器。他大手一揮，一道亮光閃過，身上傷口盡數癒合，他用了聖騎士的恢復技能——聖光閃現。

一切歸於平靜。

休單膝著地，一手撐著地面，一手按住胸口，可怕的撕裂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咬緊牙關才沒因為疼痛而出聲，腥甜的氣息翻江倒海，不停的從喉嚨往外涌，他的嘴角滲出了血。

緩緩眨了一下眼，他終於明白，這才是真正的聖光之力。

休抬頭，滿臉困惑，聲音帶著一絲黯啞：「你是誰？」他問，用手背擦乾了嘴唇的血漬，看著眼前的人，眸中露出濃濃的探究意味。

荒山野嶺之地，聖騎士的身手讓他太過意外，即使血色十字軍的幾位老大也不可能有這種身手。上雙手毒藥，使用「伺機待發」都打不過的人，不止瘟疫之地，就是整個洛丹倫，他也未聽說過。

眼前的人，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