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所謂對坐
是的，李察終於等到這一刻的到來，一切都不用刻意安排，很好，好的很。
李察轉身看了一眼強拉著穆迪埃的巴特一同遠去的身影，轉過遠處的街角，再也看不見之後，還在等著，就像怕他們突然又回來似的，又環顧四周，好好看了看這個熟到不能再熟的地方，就這樣一點一點的看，也沒有任何膩意，就這樣看來差不多五分鐘之後。
「尊敬的大學者，或者明學士還是探討者閣下，那倆個沙漠人中的汝穆走了，你還不想起來洗把臉嗎？」
並沒有轉身的李察突然開口了，
「如果你們不想起來的話我可以幫你們，洗洗臉。」
無聲無息間，本來隨意躺著的三個，已經有兩人蹲了起來，蹲在瓦魯多與李察的背陰之間。
「哎，現在的少年人啊，就不能給老傢伙們多點時間準備準備嗎？」
說完這話的瓦魯多已經起身，在笑容和語氣中帶著自然和熟絡。
李察轉身看著瓦魯多，嘴角上揚，
「我是不是應該打盆水過來！」
瓦魯多看著李察略帶嘲意的表情，搖搖頭，又換無奈的語氣說到，
「我想你應該不是這裡的人，就算是，也不是沒有出去過的人。」
瓦魯多無奈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縷縷衣角，重新盤腿坐了下去，
「克里，克萊斯，你們讓開吧，我想，這個小夥子是沒有敵意的，而且，不出所料，我們會有求與他。你們先下去吧，去找些水和葯來，記住不要驚動巴特和穆迪埃他們。」
瓦魯多拍拍身前半蹲著的兩人的肩膀，吩咐他們去找東西，他知道他們一定會聽從自己的安排，現在他們三個人需要做的，首先應該是釋放善意。
克里，克萊斯回頭看看自己的導師，兩人默默對視一眼，起身一起向駝獸群走去。他們看到了有的駝獸身上還有一些食物和水囊。
「沒想到在這個神靈詛咒，魔法的末日，我又看到了一位大魔法師，而且精通風系。讓我猜猜，你現在六十多了吧，多幾歲？」
李察現在同樣盤腿坐在了瓦魯多身前，一臉的認真，似乎努力做一副嚴肅的樣子，可這問題和他臉上的表情，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當然，瓦魯多聽到這裡，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只是也饒有興趣的看著李察，對他說到，
「我猜你今年不超過十八歲，應該去過帝都。當然沙漠聖城肯定也去過。並且熟悉祖廟衛士汝穆的基礎武技。」
瓦魯多說到這裡，本來微笑的神色卻是一變，變得好似後知後覺的笑了笑，然後恢復正常。
「那個老傢伙，還是沒有說實話，他不是從來不預言的嗎？」
瓦魯多準備增加一點點溝通的話題，讓自己多了解了解眼前的年輕人。
李察會心一笑，卻是開口到，
「大祭司啊，呵呵，貌似也就比你大十幾歲的樣子。」
呵呵一笑，李察又把話題扯到了兩個人的年齡上，因為這個老傢伙確實不簡單，自己不能露出太多信息，尤其是與他們的目的無關的信息。兩人相對無言。
「好吧，等我凈面后與你對坐。可好？」
瓦魯多決定不在拖延，畢竟確實除了感興趣的東西之外，自己有求與李察，這是一種感覺，瓦魯多堅信自己一定會有需要求對方的事情。所以主動提出對坐，這可是一般下位對上位的說法，主要以示尊敬。同樣還是正規的問答，如果對方不拒絕就好了。
看著李察並無言語拒絕，瓦魯多右手虛空中一招，站起身來，整整衣袖，旁邊待著的克萊斯與克里已經匆匆趕了過了，一人雙手持盆，一人雙手捧巾，而瓦魯多轉身迎過去，就這這裡背身對著李察開始凈面，整衣。
而此時的李察也放下了托腮的右手，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挺直了腰背，似乎變得嚴肅起來。對坐，是的，很好理解，就是相對而坐，但坐與坐還是有區別的，一般閑談人們是不會正對而坐的，只有請教，辯論，手談對弈才會正對而坐，而且一般都是以下請上以示尊敬。更何況，瓦魯多在凈面整冠，這就大不一樣了，還沒開始一問一答之前就已經表示出尊重之意，對自己這樣的年輕人能放低姿態，或者在禮儀上放的如此之低，是尤為不易的。更何況，此時覺得不能大意。
顯然，瓦魯多想用這種西大陸約定俗成的禮儀方式，將與李察的接觸進行下去，由此可見，瓦魯多卻也絕不是那種死板教條的人，一開始兩人的接觸，似乎瓦魯多是準備套話的，可惜李察不像是個年輕人，更像是自己的同齡人，或者說同類。所以他放棄了，準備換一種方式進行，他似乎在著急什麼，這明顯與他的智慧不符。而短短的幾句交流能聽出自己也對他們感興趣，這就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而自己也有可以交換的疑問和答案。所以選擇對坐，李察覺得有些問題也確實適合直截了當的說。
雖然人與人之間要有必要的信任，但這就是一句話，有智慧的人對它沉默不語，只有傻子才會去反駁或者相信。至少有的時候別那麼較真才是長久的生存之道。至於說對坐就一定是坦誠的嗎？拜託，每一句話都是考驗智慧的。這是一種博弈。相比較而言的公平而已。至少把雙方放在一個層次，這就是所謂的公平了。所以，此時的李察看似在發獃，其實是在考量自己的每一個想法。而看起來忙碌的瓦魯多，誰知道在整理衛生禮儀的同時，在想什麼呢！
克里和克萊斯暗自看了看坐在那裡神遊天外的李察，又極其有默契的對望一眼，似乎這一眼就已經足夠交流完畢，這就是長久以來的默契。最後還是克里刻意壓低了聲音的對瓦魯多說到，
「真的有必要這樣嗎？老師！」
瓦魯多看來眼自己的兩個學生，手中的動作沒有停息，只是放下擦手的毛巾，轉身之後，手在背後暗暗的比了個手勢，看到這個情況的克里與克萊斯，很快的低頭彎腰，退開一旁而去。似乎，在掩飾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