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她姓段?!」,本懶懶倚靠在椅背上的鳶尾一下子來了精神,直起了身子,「她叫什麼名字!」
「他自稱段青」
「段青?」,鳶尾皺眉,又是假名,「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回閣主,他和他的師姐一進城就被我們的人盯上了......」
「等等,她還有個師姐?」
「是」
「好看嗎?」
「啊?」,趙無歡一愣,方覺失態,「閣、閣主是問,段公子的師姐好不好看?」
「廢話!」
鳶尾不耐煩的樣子,嚇得趙無歡差點連話都不會說,「好、好看,不不不!不好看,跟閣主比起來,一點都不好看!」
卻沒想到,話一說完,趙無歡反倒渾身被寒意籠罩。
「本座問你話,你如實回答,哪個要你自作聰明拍馬屁了?」
「閣主饒命!段公子的師姐好看,是趙某見過除閣主之外,最好看的女子」
「哼」,鳶尾臉色沒有好轉,但也沒有再朝著趙無歡發怒,「你接著說」
「是,趙某被手下的人通報來了新的獵物,長得驚為天人,趙某親自去看了看,果真如此。趙某便想著閣主定會喜歡,便用上了貴閣賜的鬼曼陀,想要將姓段的獻給閣主,卻沒想到,那師姐弟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趙某丟了兩個棋子才矇混過關,后將他們騙來府上,想要再找機會,將姓段的獻給閣主,卻沒成想,閣主先一步來了」
「她住在你府上?」,鳶尾按捺住心頭隱隱的激動,「哪個房間?帶本座去看看!」
「這......」
趙無歡一副扭扭捏捏的為難樣子,瞬間激怒了鳶尾,冷笑道,「怎麼?你還想拿捏本座?」
「不不不,不敢!」,趙無歡趕緊解釋,「只是昨日段公子和他師姐吵嘴,今天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估摸著是一氣之下離開了,現在只有他師姐還留在府上」
「今天早上......是她,果真是她!」,此下鳶尾更是確信了趙無歡口中的段公子就是那個不要臉的混賬!
「她的師姐在哪裡?立即帶本座去!」
「是是是」
趙無歡哪有不應的膽子,連忙帶路,將鳶尾和一眾花海閣人等領到了西廂院,只是當花海閣的弟子將這西廂院里裡外外給搜了個通透,也沒有見著半個人影。
面對著鳶尾要吃人的眼神,趙無歡額頭冒出了冷汗,恐怖的威壓之下,也不管自己根本不是她花海閣的弟子,腿軟地跪了下來,「閣主,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之前還在的,我真的不知道這人怎麼跑了,八成......對!她肯定是找她師弟去了!她對她那師弟情根深種,她離開一定是去找她的師弟!」
「情根,深種?」
趙無歡低著腦袋看不見鳶尾的表情,也聽不出鳶尾是何語氣,他不知道自己那麼長的一句話鳶尾偏只挑出了一個詞,他只知道自己還沒有死,慶幸無比!
「是!趙某看得出來,柳姑娘看她師弟的眼神,就像在看情人一樣,她什麼都聽她師弟的,趙某不知道他們為何吵嘴,但柳姑娘十分在乎她師弟,今早、今早她得知她師弟一個人走了,當場哭了出來,氣瘋了似的就要去找她的師弟,趙某百般勸說幫她找人,才勉強騙她留了下來的。現在,現在她一定是等不及了,自己去找了!」
趙某一股腦說完,院子里的氣氛突然間沉寂下來,他悄悄抬頭,卻看見鳶尾毒蛇般的眼神原來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沒有移開過。
「你說她喜歡她的師弟,那你覺得,她的師弟,喜歡她么?」
「這......這個」
「實話實說」
「說實話,趙某......看不出來」
「哦?」
「是,那段公子看上去春風和氣純良有禮,實則心思深沉兩面三刀,他心裡想的,未必同他表現出來的是一個樣子,其實、其實表面上看是趙某將他們哄騙回府,實則指不定是那段公子故意為之,對趙府有什麼圖謀,趙某實在看不透他,也不知他對柳姑娘,有沒有,有沒有喜歡」
「哼,你倒是個聰明人」,趙無歡說的很對,鳶尾心中卻又不是很滿意這個答案。
就在此時,又有兩個穿著打扮同院子里花海閣女弟子一樣的女子被趙府的下人客客氣氣地請到了鳶尾面前,「回稟閣主!」
「說」
「按照閣主吩咐趕去南北城門的弟子回來通稟,今日閣主帶回去的那個書生,同一個貌美女子一起,兩人騎著快馬從南城門離開,弟子們來不及攔下,只能先回來稟告閣主」
「看來不是她師姐去找她,而是她趕回來帶走了她的師姐」,莫名其妙被鳶尾瞥了一眼,趙無歡小心翼翼地將腦袋垂得更低。
鳶尾沒了撒氣的方向,臉色更是不好,「哼,她倒是有情有義,知道本座會追殺她,也知道本座會找到這裡,竟還有膽子特意跑回來!」
林忠海不知道鳶尾站在原地想什麼,冒著生命危險上前兩步,「閣主,接下來咱們還要不要......」
「怎麼不要?!給我追,給我找!」
「可......」
「趙無歡!」
趙無歡嚇得一個激靈,「在!趙某在」
「找畫師將她和她師姐的樣子畫下來,尤其是她師姐,要畫得仔仔細細,清清楚楚!」
「是」
「林忠海」
「屬下在」
「讓所有弟子,包括分堂弟子,按著畫像找人!只管記仔細了她師姐的臉,到時候不管她師姐身邊跟著的人是男是女,先給我稟報上來!」
趙無歡不敢多問,林忠海還是有幾分疑惑問出了口,「閣主是有什麼深意?」
鳶尾淡淡暼了林忠海一眼,「你只管照吩咐去做就是,多問什麼?」
「屬下遵命」
……
「情兒!情兒你騎慢一些」
「師姐,是馬兒跑又不是師姐跑,師姐騎這麼慢做什麼,騎快些啊!駕!」,段思情回頭大聲催促著。
「情兒,我們都跑了一整日了,你到底在怕什麼?再這樣下去馬兒會累死的」
馬兒死總比我死好。
「駕!」
也不知是自己的聲音太小還是兩人拉開的距離太遠,反正段思情根本沒有半點慢下來的意思,反而又狠狠抽了馬屁股幾鞭子,馬兒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被綠蔭遮蔽的黃土小路上一時間塵土飛揚。
而另一條開闊明朗的官路大道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正在徐徐前行......
「陛下,再行半日就快到睢漳了,真的不必派人去通知府尹嗎?」
「不必」
「可這樣會不會太過危險?」
「你是對自己的身手沒信心?」
「怎會,民女只是擔心若是被荻王知道陛下離京,可能會......」
「若是提前通知,又怎麼能看到睢漳的真實情況」
「可是......陛下小心!」
顏秋話剛出口,就感覺馬車突然一陣動蕩,車廂外的馬匹似乎收到了什麼衝擊,痛苦嘶鳴,隨即車廂整個側翻了過去,橫倒在地上,車廂里的人也跟著在裡頭翻了兩翻。
雖說有自己反應不慢,可失重間自己再怎麼護著,陛下似乎依舊磕撞了幾處,傷了龍體。
顏秋心中直罵自己烏鴉嘴,暗自猜想是不是受到了來自荻王的襲刺。
扶坐起還有些暈暈乎乎的陛下后,顏秋摸到了自己掉落在角落的長劍,「外面何事?」
「顏姑娘,是旁邊小道上突然衝出來一匹馬,和咱們的馬撞了,陛、姑娘沒事吧?」
顏秋哪裡敢說沒事,一腳踹開了車廂門,只是還未完全放下警惕,「你是何人!」
野外山木蔥茂,林蔭片片,段思情一心逃命,耳邊儘是馬蹄踢踏,風聲蕭冽,也實在沒想到也沒聽見,自己從小路匯入主道的時候,側後方竟然恰有一輛馬車經過。
平時也不見荒郊野道上有什麼車馬行人,這幾日自己怎就這麼倒霉。
將人家的馬車撞翻了不說,自己的馬兒也不知是撞壞了還是累死了,翻在地上撲騰了兩下便再也沒了動靜,對方的馬兒雖然還能喘氣兒,但哀鳴陣陣站不起來,似乎也再沒了拉車的能力。
看來這一下子實在是撞得狠了,段思情也是當場被甩飛了出去,幸而輕功不錯,踏了一棵粗樹卸了力道,才重新回到了事故現場。
「對不住對不住,在下忙著趕路,衝撞了閣下的馬車,實在不是有意的」,段思情只能拱手連連道歉。
「這車也翻了,人也傷了,你說不是有意的就不是有意的?!」
剛才驚險的勁兒還沒過去,踹開車門的女子仍有一股心有餘悸的惱火,對自己是半分好氣也沒有。
這時,又有馬蹄聲從小路一頭的拐彎處響起,很快停在了出事的岔路口。
「情兒!怎麼回事?!可是撞著別人了?!」
顏秋見得一位出塵不染的貌美女子,飛快從馬上下了來,跑到那罪魁禍首的身邊,緊張得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你怎麼樣?有沒有傷著哪裡?」
段思情如同山上那十八年,每每闖完禍時那樣,像極了個做錯事回家找家長收拾爛攤子的孩子,又委屈又心虛地搖了搖頭,「我沒事,但他們的人好像傷著了......」
段思情指了指馬車那邊。
確認了段思情沒事,柳未舒鬆了一口氣后,又惡狠狠地戳了戳段思情的腦袋,又氣又恨,「回頭再跟你算賬!」
段思情這會兒哪敢頂嘴吭聲,低著頭任由柳未舒熟練地將自己扯到馬車受害方那邊。
「人傷著了?可有大礙?實在是、實在是我家情兒不懂事,要不,這車馬費、醫藥費,姑娘看看需要多少,我們賠給姑娘」
此言一出,顏秋還沒說什麼,那趕車的馬車夫不知是被哪個字眼給刺激到了,從黃泥土地上爬了起來,瘸著腳上前兩步指著柳未舒的鼻子叫罵,
「賠?!你拿什麼賠?!陛、我家姑娘要是傷著了哪裡,拿你們全家幾十條命也不夠賠!」
「我們全家的命夠不夠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手指再不放下來,你們全家的命就要沒了」
「情兒!」
柳未舒扯了扯口不擇言的段思情,同一時間那馬車夫也被目露凶光的段思情嚇得縮回了手,下意識地就想躲到顏少門主的身後去。
他不明白,明明做錯事的是那書生,並且剛才還好聲好氣認錯道歉來著,怎麼就突然冷下了臉,一副殺意凜然的樣子?要知道他可是犯了滔天大罪,誅九族都不為過,竟然還敢在這大放厥詞,威脅大內公公?簡直膽大包天!
有顏少門主在,自己怕他個什麼?想到這裡關文禾又有了底氣,在顏秋身後再次挺直了腰桿,「你這大膽狂徒!你可知你做了什麼?」
「撞了你們的馬車」
「你還有臉說?!」,關文禾被段思情冷冷淡淡的語氣給氣到,卻硬生生得忍住了下意識想伸出去的手指。
「不是你先問的么」
「你!」
「情兒!」,柳未舒見段思情做錯了事還將對方氣得臉色發紫,連忙又斥了聲,「好好說話!」
「師姐」,段思情不依得甩了甩袖子,「是他不肯好好說話」
「你把我們的馬車撞了,你還有理了?!」
「行了」
一道輕呵從馬車廂里傳來,分明這聲音並不可怕,反而脆如鶯啼洋洋盈耳,段思情卻看見那馬車夫立即嚇得住了口,還回過身子,微彎腰身,恭敬地站在一邊。
那馬車門早已被顏秋踹開,段思情之前並沒有注意,此時循聲望去,看見了一個素衣輕裹卻淡雅不凡的嬌艷女子,從低矮的馬車箱中優雅地鑽出,之前粗獷踹門的那位與之相比,實在是判若雲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