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什麼人趕來顏府放肆？！」

顏秋震驚憤怒之餘，不顧自己身體狀況就想往外沖，卻沒想到自己還沒衝到門邊，就被身後的人死死抱住往回拖。

「你幹什麼？！」

「相信我，就算我們兩個都衝出去，那也只有送菜的分！」

段思情環著掙扎的顏秋就是不肯撒手，此時的她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偶爾大發善心，好心好意破解了余聞唳的死亡之謎，好心好意為了解救天涯海的危機潑髒水給花海閣，好心好意又正好在今天帶著吃的來看望快餓死的顏秋，結果老天不長眼，好人沒好報，她的好心竟遭到如此報應！

「放開我！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同門受賊人殘害嗎？！」，門外的打鬥聲沒有多少，聽上去皆是此起彼伏的叫喊聲。

「你出去了只有送死，保實力才有機會告訴你爹找她報仇啊」，最重要的是段思情知道，開了門顏秋不一定會死，而她一定是會被外面的女人給碎屍萬段的。

「快放開！」

兩人在房中僵持不下，房門突然被一個身影撞了開來，發出「嘭」的一聲巨響，而那個身影也重重落在地上，摔在兩人的眼前。

「大師姐！」「一一！」

段思情這才鬆開顏秋，兩人一起將岳一一扶了起來。

岳一一難受得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小秋、先生，你們快走，去找師父」

「大師姐！」

顏秋驚惶得不知所措，在她眼中，除了自己的爹，就屬岳一一的武功最高，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如今就在自己眼前被一個年輕女子打得重傷吐血。

段思情抬起頭，和門外的女人對上了眼，那似笑非笑的眼眸突然變得寒意瀰漫，段思情才剛生出的一腔憤怒立時化為了膽寒。

「是他，是他，就是他！」，門外倒在地上的一個男弟子，當時也是跟著顏百歲去到天涯海的其中之一，見證了當時段思情大破余聞唳死亡疑雲的人，此時已經被顏秋神鬼莫測的武功嚇破了膽，看見段思情就毫不猶豫得指認了她，只希望這女魔頭抓了人快些離開。

「我說是哪個不長眼的小王八蛋會有這麼大膽子，原來是你！」，鳶尾咬牙冷笑，「喲，身邊的女人又換了？你師姐呢？終於玩膩了？」

「你放屁！」，段思情胸口升騰起一腔怒火，僅有的一絲理智就快要壓制不住。

「怎麼，我還說錯了？」，鳶尾環視了一圈倒在地上哀嚎的天義門弟子，「我都打上門來了，你還有心思在房間里和你的新歡摟摟抱抱卿卿我我，是我說了實話，讓你惱羞成怒了？」

顏秋怒道，「妖女，你胡說什麼！」

鳶尾笑意微斂，臉上多了幾分冷俏，「光天化日房門緊鎖，卻又不肯承認，不知該說你是知羞恥呢，還是不害臊」

「妖女，我殺了你！」

被人如此惡言侮辱，顏秋紅了眼睛，提起房中長劍就衝殺了出去，段思情放下岳一一，也跟著一起沖了出去，和鳶尾纏鬥了起來。

「你來的正好」

鳶尾本就是來抓段思情的，若是早知道段思情就在上京，便是師父不吩咐，她也會早早趕來找她算賬。

此時的段思情就是再憤怒，她的攻擊在鳶尾眼裡，也不過是小貓撓爪子一般，她若高興，便逗弄兩招讓小貓撓上兩爪磨磨爪子，若是不高興了，便擒住貓爪提著貓後頸帶回去好好馴養。

很顯然，看見小貓咪炸了毛的樣子，鳶尾還是有幾分逗弄的興緻的，唯一有些讓她厭煩的，是旁邊一直妨礙她逗貓、不識趣還沒有自知之明的顏秋。

「給本座滾開！」

鳶尾冷哼一聲，顏秋還未到敵人眼前的長劍就被對方的袖子一卷，好似脆炭一般，輕而易舉碎了個乾淨。

與此同時，迎面一股極強的氣勢，凝成實質向她壓來，顏秋不知為何，自己竟然嚇得不能動彈，只能站在原地閉目等死。

「秋兒！」

當時趕到了天義門，聽門下弟子說賊人逼問出顏府之中還有弟子之後便已經離開，顏百歲便又匆匆趕回了顏府之中，一回來就看見了這一幕，自己的女兒險些被賊人斃命當場！

顏百歲拉開了顏秋，一掌擊向鳶尾卻同那股威勢對上，空氣中傳來一聲爆裂的巨響，余勁向四周席捲，顏百歲也被震得後退了好幾步。

看著定定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的鳶尾，顏百歲面色肅穆起來，「我天義門是哪裡得罪了閣下，讓閣下如此不顧身份，欺我門中小輩弟子？」

「哪裡得罪？」，鳶尾冷凝著連，看著剛才趁機躲到了顏百歲那邊去的段思情，「你天義門髒水都敢潑到我花海閣的頭上，還有臉說我欺你門中小輩？」

「花海閣？！」，說起髒水，再加上鳶尾看著段思情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顏百歲哪裡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鳶尾的眼神實在刺人，段思情忍不住再次朝顏百歲身後挪了挪，不客氣道，「什麼潑你們髒水，全江湖都知道是天涯海查出了真相，既然你能找到天義門頭上來，說明那個余夫人就是你們花海閣的人吧，這算什麼髒水？這是正義之水！」

鳶尾當場氣笑出來，「當時我還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招惹我花海閣，到這裡一看見你我就全明白了，這麼陰損的招數，也只有你這不要臉的無恥混賬才想得出來」

顏百歲不禁側頭看了看段思情，又是探究又是好奇，這小白臉氣人的功夫倒是一絕，膽子也大得很，一點也不怕他不說，更是連花海閣的魔頭都敢招惹，也不知有什麼恩怨，將人氣成這樣，不要臉、無恥混賬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這樣看來，他天義門是遭了這個小白臉的無妄之災啊！

想到這裡，顏百歲看著段思情的眼神再次多了幾分怒火。

「顏百歲，你若是將你身後的人交出來，本座就答應不與你天義門追究」，看出顏百歲眼裡的東西，鳶尾適時說道。

「師父，不要啊」「爹，不可以！」

岳一一和顏秋接連出聲，段思情也想不到別的借口，只好說道，「顏門主，你可要以大局為重啊」

段思情不敢說得聽太明白，怕鳶尾猜到她的身份再次糾纏上她，只需要顏百歲聽明白了就行。

可是聽明白歸聽明白，會不會這麼做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顏百歲一向對自己不喜她是知道的，也不是沒可能把自己交出去借鳶尾的手除掉自己。

顏百歲自然不是沒有這麼想過，這個小白臉禍害他的徒兒，禍害他的女兒，到現在還雙雙為他求情，如果可以他是恨不得親手一掌將他拍死的，可是，就像小白臉說的，大局。

自己是陛下一派，若是荻王上位，天義門同樣是要遭受滅頂之災的，若是將小白臉就這麼被自己交出去，他顏百歲的臉面以後還往哪裡擱，傳出去了豈不是個個都要嗤笑他是個慫蛋縮頭烏龜？他怎麼面對自己的弟子，怎麼面對自己的女兒？！

顏百歲抬起頭，再看向鳶尾時眼中已是氣勢十足，「閣下當我天義門是什麼地方？當我顏百歲是什麼人？！別說是想帶走誰，閣下今日能不能全身而退，猶未可知呢！」

話音落地的下一個瞬間，顏百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鳶尾似早有所料，臉上神色不改，一掌擊出，對上了出現在自己身側的顏百歲。

顏百歲身形浮動，兩人你來我往，氣勢凌冽，餘威勁風吹得地上的弟子眯得睜不開眼。

段思情帶著顏秋退了老遠，不是她不想上前，而是她怕自己插手反而幫了倒忙，一不小心被對方抓住的話顏百歲恐怕都救不下自己來。

幫不上別的忙，段思情只好在一旁大聲為顏百歲助威吶喊，卻又惹得交手的兩人雙雙惱火不耐，齊齊喝了一聲「閉嘴！」。

段思情頗感委屈，卻看見顏百歲漸漸落入下風，又不由得擔心起來，顏秋也看清形勢不對，對段思情勸道，「那妖女是沖你來的，要不然你先離開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稍微要些臉的人都知道委婉推拒一番，可這傢伙每次都應承得這麼快，哪怕顏秋是真心想讓她快些離開，也難免有些生氣。

「那我就先走了？」

自己若是不走，只怕鳶尾會一直糾纏下去，除非顏百歲的武功能夠穩穩勝對方，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不過幸好顏百歲一把年紀、一門之主、內功深厚倒是還能撐上幾招，給自己爭取了逃跑的時間。

「你走吧！」

顏秋只揮揮手不去看她，就當眼不見心不煩，不過好一會兒身邊沒了動靜，卻又忍不住轉頭去看，發現沒了那膽小鬼沒了影，又莫名又有些空落落的。

段思情翻過屋檐，想了想，還是朝太傅府奔去。

其實現在離開上京或許是最安全的辦法，可是離開上京之後，她又能去哪兒呢，花海閣的眼線遍布江湖，難道她以後都要在逃命中度過，單獨面對鳶尾的話，她能僥倖逃得一次兩次，還能逃得了每次嗎？

回到太傅府，至少有人手給自己爭取時間，又或者換一個思路想，那鳶尾知道自己怕她，說不定就以為她會逃出上京呢？若不是有太傅府支撐，她也一定是會這麼做的，現在天義門那裡只有顏百歲和顏秋知道自己是太傅家的，他們透露給鳶尾的可能性不是很大，自己呆在太傅府的話，暫時就還是安全的。

想通了這些，段思情腳下的步伐就再沒有猶豫，身影飛快得消失在了太傅府的方向......

「郡主，已經過了學院放課的時間了，我再不回去，父親就該起疑了」，段文予心裡雖是想和樓嵐多待一段時間，可這樓嵐對他愛答不理就算了，連看也懶得看他，他站在這裡乾等著也沒個滋味。

「急什麼，起疑就起疑」，樓嵐無所謂道。

段雲盛那個老狐狸，段文予都能聽出那小子的話是在暗指他，段雲盛能聽不出來？只怕段文予來自己這裡之前，就已經被段雲盛給懷疑上了。

「郡主！」

「好了好了」，樓嵐不耐煩道，「我師姐的身手，很快就抓到人回來了」

段文予又耐下性子，等了一會兒，果然不出樓嵐所料，鳶尾的確很快就回來了，不過卻是兩手空空，還一臉怒氣沖沖。

一回來就震碎一張紅木實心桌子，段文予眼觀鼻鼻觀心不吱聲，樓嵐倒是頗覺有趣得看著鳶尾，「師姐沒抓到人？」

「那混賬！有本事這輩子都別出現在我眼前！若是再讓我看見她，我先拆了她兩條腿！」

出門鳶尾對要抓的那個小嘍啰還不甚在意，沒想到回來后不僅沒抓到人，還如此盛怒，樓嵐不禁起了一絲好奇，「那人怎麼惹師姐生氣了？」

「與你無關」，鳶尾臉上怒意未退，淡淡瞥了一眼樓嵐，「我一會兒出城，你未婚夫的事情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師姐要離開上京？為何？！」，樓嵐又驚又氣，本來都說好了，結果鳶尾卻說不幹就不幹。

「與你無關」，鳶尾冷冷道。

再生氣樓嵐也只能暫且壓下性子來，努力分析著，「可是因為師姐要抓的那個人跑了？」

鳶尾默然，樓嵐卻知她這是默認，繼續說道，「師姐是覺得那人逃離上京了？」

鳶尾咬牙恨道，「那個狡猾的混賬，怕我怕得要死，定是屁滾尿流得逃到別處去了！」

「師姐別急」，樓嵐讓鳶尾冷靜下來，「師姐都說他狡猾，那他定然不會蠢笨，師姐不知，現在天色已晚，出入的人越來越少，城門查得正是嚴謹的時候，若是他離開，定會給看城守軍留下印象，我若是他，這麼怕師姐追蹤，一定不會選擇現在出城，又或者，他會想到師姐猜到他定會出城，反而在上京躲了起來」

剛才鳶尾還一副匆匆欲走的樣子，現在冷靜了許多，鳶尾接著道，「師姐的人手不在上京，師妹可以幫師姐在上京尋人，也可以幫師姐向看城守軍打聽，輕而易舉，師姐不如先留兩天，趁此機會，也可以幫師妹繼續在太傅府打探打探」

自己的這個師姐，脅迫又脅迫不了，請求對方又絕不可能會心軟，樓嵐只能用對方想要的以換得自己想要的，只是她想不明白，這個能從自己師姐手中逃脫的小嘍啰，做了什麼竟氣得她的師姐這麼沒了分寸，連答應了師妹的大事都能出爾反爾也非要將他找出來不可。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樓嵐鬆了一口氣，笑了出來，「師妹謝過師姐了，找人的事，師妹也定會不遺餘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