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悲傷夜
寂靜的風吹動著海面,催動著海浪襲擊陸地,發出巨大的響聲。一輪明月懸挂高空,照亮著夜晚的道路。
張初一路走到一座海崖邊,那是他小時候經常與朋友來的地方。他只記得那時有許多小夥伴,而現在卻一個不剩。
孤獨的人坐在孤獨的岸邊,看著冰冷的海面與凄清的月。還未從悲傷中醒來,張初便覺天地震動似要翻到過來。
猛烈的震動來的快去的也快,被震動帶到在地上的張初還沒回過神來,面前便出現一團漆黑色的巨型物體,一對人頭大小的眼睛露出殺意。
人類害怕的本能催動著腎上腺素急劇分泌,一股強大的力量自張初體內爆發,使他連滾帶爬,跑向城鎮。
可那黑色怪物又怎麼會輕易放走眼前的食物,當即追了上去。
就在怪物要追上張初之際,只見一團火球自天上狠狠的砸向怪物。
「轟!」
隨著爆炸聲響,七八個身著白衣,背後掛著長劍的少年少女自天而降,站在張初背後,眼神警惕的看著眼前的怪物。
「小子,快回去跟城主報告!說有大妖出來了!」為首的白衣少年說道。
張初還未答話,七八個白衣少年與少女便跟那怪物戰成一團。
張初定睛一看,認出那幾個人便是之前在酒店下榻的顧客。
八人中的一人在怪物身前閃轉騰挪,上下翻飛,一個不小心被怪物打中,倒飛而出,怪物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向那人。
張初看到此景,不由得大喊一聲:「小心!」
怪物與那人眼看就要相交之時,一團金光自那人體內噴發而出,竟將那怪物的牙齒震碎。
「多謝了,小子。」那人說道。
「小弟弟快走,你在這兒只會讓我們礙手礙腳的。」其中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說道。
張初聽了這話,雖然想要反駁,但是心知自己沒有能力幫助他們,當下轉身就跑,朝著東海之濱奔去。
此時的體力好似不盡一般,張初一步一喘的朝著城主府奔去。
一路上,原本凄清的街道變得熱鬧起來,有許多不認識的人站到房頂,城牆等高處朝著海岸那邊眺望。
等來到中心地帶,巨大的震動好似有什麼巨大的吸引力一樣。家家戶戶里的人全部來到街上,擔憂的看著街道上正整裝待發的士兵。
待到張初到了城主府時,原本厚重的銅黑大門此時也徹底大開,透過門望去,院落中城主的貼身親兵面帶嚴肅的統一配發裝備。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門口的張初,立馬有面色嚴肅,全副武裝的士兵走到張初身前,惡狠狠的說道:「小子,快走,這裡沒你的事。」
「我……我是來……來帶口信的,我……我要見……見城主!」張初喘著氣說道。
士兵還是嚴嚴實實的當在張初身前,冷冷的說道:「城主還在忙,有什麼話跟我說,我會傳遞給城主的。」
張初定了定神,深呼吸之後對著士兵說道:「多謝大哥了,是這樣的,岸邊出現了怪物,有幾個身穿白衣的人讓我跟城主說有大妖。」
「就這些?」士兵眼神犀利的問道。
「嗯對,就這些。」張初回道。
「嗯,你可以走了。」士兵說罷做出請的手勢。
張初轉了個身,回過頭去對士兵說道:「請務必傳到城主那裡,那妖怪很可怕的。」
士兵看了眼張初,淡淡的說道:「看出來了。」說完就轉身走了。
張初一開始沒意識到這話什麼意思,可下方傳來的潮濕感卻告知他是為什麼。原來,他褲子濕了!
張初帶著滿臉的尷尬朝著酒店方向跑去,一進酒店,卻發現酒店裡漆黑一片,張初從懷中掏出火摺子小心翼翼的點燃櫃檯邊的一盞油燈,舉著昏暗的燈光朝裡面望去。
「老頭子?」
「傻大黑?」
試探性叫了兩句,並無人回應,張初頓時覺得不對勁。吳夫子和黑大漢林武不會那麼早出去,也不會這麼早睡覺。除非……
張初還沒想到怎麼回事,門啪的一下關上,酒店內傳出「咯咯咯」的聲音,而且聲音的源頭還不只一點。
正慌神不知所措的張初突然感覺一雙黏稠的手握住了自己,還沒叫出聲,嘴已經被捂住。
「別說話,跟我來。」吳夫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張初點了點頭,仍由吳夫子牽著走。沒過多久,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張初感到自己來到一間房間。
原本抓著自己的手此時也已經鬆開,「嚓」的一聲,一點火星在黑暗中閃過,隨著火星劃過,一點火光在黑暗中升起,然後迅速的照亮了整個房間。
這個房間是張初沒來過的,僅僅二十多平米的房子塞了幾個羅列滿書的書櫃和幾個箱子。
「老頭子,這是哪啊?怎麼沒來過?」張初問道。
「呼,呼,這,這地方你當然沒來過,你要來過的話,我估計這裡的東西都得沒。」吳夫子有氣無力的說道。
張初這時才反應過來,回過頭去看吳夫子,看著渾身是傷還在不斷冒著鮮血的吳夫子,張初焦急的問道:「老頭子,你咋了?!」
「沒事,就是快死了罷了。」吳夫子慘笑一下說道。
張初一步上前,手毛腳亂的想要捂住吳夫子的傷口,嘴中說著:「不會的,您老命多硬,不會的,傻大黑呢?咋沒見到他?」
「嘿嘿,他呀,他早去見閻王了。」吳夫子嘿嘿一笑說道。
張初聽了這消息先是驚訝后是悲傷,但是看著眼前的吳夫子,他嘴裡也只是說著:「啊,啊,放心,你比他活的久。」
「可別貧了,說正事,去,把那個箱子抱過來。」吳夫子指著一處落滿灰的箱子說道。
張初很快站起身來,一把抱過箱子來到吳夫子身邊,慘笑的說道:「這裡面是什麼?金瘡葯嗎?哈哈哈哈,我就說你老小子死不了。」
吳夫子張開嘴,連續呼吸了幾下,對著張初說道:「這裡面都是些你用的上的,拿了就從那條密道走。」
「啥玩意?!我不走,你還在這兒。」張初一腳踹開箱子說道。
「咳咳,」吳夫子咳了一團血之後有氣無力的說道:「別瞎鬧了,你知道你為什麼不能修行嗎?」
「還不是你不讓我修行,不給我找功法嗎?好了不說這個,等你好起來了你在帶我去修行不就是了。」張初說道。
「咳咳,聽我說。」吳夫子吸了口氣接著說道:「你修行不了,主要不是因為這些,而是你天生帶著詛咒,而這些東西只是為你解開詛咒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裡面有塊玉佩,切忌要保存好,不能把它丟了。切忌,切忌!」吳夫子話說完便雙手一攤死在了張初的懷裡。
「老頭!老頭!你醒醒,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你醒醒啊!」張初嘶吼道。
「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張初狠狠的扇著自己的巴掌,想要證明這一切都是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初終於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蘇醒,一天之內,竟這麼多悲傷……
張初緩緩的打開吳夫子臨終前交給自己的箱子,裡面是一身乾淨嶄新的白色長袍,一把裝在暗金色刀鞘的細圓柄長刀,一本書,一袋金幣和吳夫子說的那塊玉佩。
整裝了一番,張初換上長袍,腰上別著長刀,將書放入懷中然後帶上玉佩,一改悲傷的表情。他清楚酒店裡有怪物,但是吳夫子和林武都解決不了他,那麼這個自己連吳夫子都打不過的傢伙又怎麼能去和它斗呢?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張初準備好后,對著吳夫子的屍體深鞠一躬,又用燭台將房屋中的書籍點燃,他知道吳夫子最愛讀書,那麼就讓這些書陪著他。
做完一切后,張初從密道一路走出,推開密道盡頭的石板,隨後從地下鑽了出來。一抬頭便發現身處一處山洞。
走出山洞,張初發現這條密道一路通到東海之濱外的一處很少有人來的山洞,這個山洞他還來過,不過當時並沒有注意到這裡有密道。那時與小夥伴在這裡留下的畫仍舊還在。
張初透過洞口看著洞里的畫,轉身走向東海之濱的方向,他要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待到他走到東海之濱時,天已經大亮,張初走進城中,發現比平時還要安靜,等走到平時人口較多的地方,眼前的景象讓張初嘔吐不已。
殘肢斷臂,屍橫遍野,滿目瘡痍。整個街道傷痕纍纍,暗紅色乾涸的血液黏在地上,將街道染紅,整個看上去好似在訴說著行兇者的霸道。
張初猛吐一會兒,猛然想起羅小小,一想到她此時可能也遭遇了危險,便什麼也不顧,立馬拔腿就跑。
不一會來到平時那個熟悉的小巷,如往常一樣,好像並沒有受到這場災難的攻擊,張初懸著的心卻並未因此放下。
如往常一樣翻過牆頭,張初一路朝著羅小小的屋子跑去,整個院子如往日一般寧靜,與平常沒什麼區別,只不過讓張初在意的是,他感覺院子有所變化,卻說不上來是哪裡。
忽然失重感自下而來,張初一個不注意踩到一處裂縫。那處的地面彷彿如紙一般脆弱,彷彿如沙土一般,裂縫的下面是無底的黑色深淵。
隨著不斷的下落,張初只覺天旋地轉,過了許久便落到地上。不過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因此受傷,連頭髮都沒掉一根。理論上那樣的高度應該是不死也要殘,可他居然毫髮無損。
張初並沒有管這麼多,抬眼望去,四周空蕩蕩的漆黑一片,只有腳下一條小路,而頭上只有螞蟻般大小的白點。
張初看著四周的景象不禁慌張起來,獃獃的坐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在慌亂中思考。
「看來只能一條路走下去了!」張初定了定神,之前在悲傷中的他告訴自己要堅強。既然如此,那麼從此以後,不論是什麼艱難險阻對他而言都不在話下,包括眼前!
想到這裡,張初毅然決然的向著前方點點光亮走去,沒有絲毫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