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人在這個邊陲小鎮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就在昨日暢談的酒家門口，韓成向西，陳餘向北，先後辭別了章邯和姬子兮。

清晨的小鎮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還不多，零星的幾個小商販，吆喝著穿梭在街道上。望著韓成和陳餘漸漸消失的身影，姬子兮內心忽然產生了一絲絲的難過。

「別離也是一種經歷吧。」姬子兮暗自安慰自己道。「上天待我不薄，安排章邯兄前來助我。」想到這裡，姬子兮又寬慰了許多。

「走吧，子兮賢弟。」章邯拍了拍姬子兮的肩膀，沉思之中的姬子兮才終於回過神來。

「好的，後面的路上要仰仗章兄弟了。」

「若是師父肯收你為徒，你日後都得仰仗我呢。」章邯看著姬子兮，笑著說道。

「師父一定特別厲害，應該不輕易收徒吧。」姬子兮隱隱有種不安，萬一章兄弟的師父不收自己為徒，那可如何是好？又要往哪裡去再尋高人？

「師父你都叫了，那最起碼師父不會趕你走了，師父要是不收你為徒，那我就收下你這個小跟班，怎麼樣？」看著姬子兮略顯緊張的模樣，章邯實在是忍不住逗他。

聽到這裡，姬子兮心中瞬間安定下來。「章兄弟切莫食言，子兮可是記下這番話了。」說著伸出右手手掌，說了一聲：「擊掌為誓。」

「若是擊掌能讓子兮賢弟寬心些，那我章邯便樂得成全了。」說完伸出左手，與姬子兮擊掌為誓。

兩人一路上邊走邊聊，章邯給姬子兮講落英谷中的風景，講山中的生活，講練劍採藥，講與師父論道……

這些所有的東西，姬子兮都感到十分新奇。

「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啊？」越是臨近落英谷，姬子兮越發顯得緊張。

「師父特別凶，你要是害怕，就別去了吧。」章邯故意逗姬子兮道。

「我是有些害怕，不過章兄一路帶我走來，都到這裡了，不上去見見師父，顯得有些無禮了。」看出來章邯是在逗自己，姬子兮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說完徑直沿著小道向前走去了。章邯在後面站著，遲遲沒有跟上去。

「章兄，你怎麼不走了？」走了十幾步，姬子兮才發覺章邯遠遠地還站在原地沒動，便開口，大聲問道。

「子兮，你去過落英谷嗎？」章邯反問了一句。

「章兄你忘了嗎？我連楚國都未曾來過，怎會來過落英谷呢？」姬子兮被章邯的問題問得一頭霧水。

「那我就奇怪了，沒來過落英谷，子兮你怎麼會哪條路是通往落英谷的呢？」說完，章邯忍不住笑出聲來。

「此處不是僅有這一條路嗎？難道？」雖說有些疑惑，但是姬子兮還是快速走了回來。「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小徑？」到了章邯身邊，姬子兮開口問道。

「子兮你看看你，都說了僅有這一條路了，那除了這條路還有什麼別的選擇嗎？」說完，章邯笑嘻嘻從姬子兮身邊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還嬉笑著說道：「子兮賢弟，你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沒想到章兄，是如此狡詐之人。子兮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姬子兮無奈搖了搖頭，邊說邊跟了上去。

回到落英谷得時候，夕陽的餘暉正好灑在兩人的身上，在院外稍稍停頓了一下，姬子兮便跟著章邯進了院中。

院中的陳設很簡單，一些草藥架，一個石桌几個石凳，院子顯得很寬敞。院中錯落著幾間房屋，大小不一，形式各異。章邯徑直走到了後院，姬子兮也跟了進去。

與前院相比，後院小了許多，只有兩間房屋，院內也沒有雜物，很是乾淨。

章邯對著姬子兮說了一句：「子兮，在這裡等我。」然後走到了其中一間小屋的門口，輕輕扣了扣門，然後推門進去了。

很快章邯又走了出來，姬子兮連忙迎上前去，問道：「章兄，怎麼樣？師父肯收留我嗎？」

章邯笑了笑，說了一句：「你自己去問吧。」

說完，章邯帶著姬子兮走進了師父的小屋中。姬子兮抬頭正眼看了看眼前這個老者，他滿頭白髮，慈眉善目，渾身散發著一股仙風道骨的氣息。

姬子兮正想著如何開口，卻聽到一句「你要入我門下？」

只見黃石公目光朝著姬子兮的方向，微微頷首，眼睛半睜半閉。

感受到來自黃石公身上那種隱士高人的氣息，姬子兮點了點頭，「是的。」堅定的說出了這個兩個字，簡短而又乾脆。此時，之前的緊張與不安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聽到姬子兮幹練的回答，黃石老人睜開眼睛仔細看了看姬子兮。然後他又閉起雙眼。從徒兒章邯的口中，黃石公知道了姬子兮這一路上的經歷，知道了她曾為素不相的人捨命，便決定要收下這個徒兒了。

「既要入我門下，此後須要在這落英谷長住，這世間的紛繁雜亂你可放得下？」黃石公不緊不慢地說道。

他的弟子向來不是池中之物，一旦學成出山，必定能將這天下格局攪得天翻地覆，他並不介意外面的世界局勢如何，他也從來不管他的弟子將來作何選擇，但是對姬子兮，他受故人之託，想讓她安安穩穩度過這一生，他就要讓她試著放下從前的恩恩怨怨。

」子兮願侍奉在師父左右。」

「我意欲授你醫術，你是否有心？」

姬子兮沉默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她來這裡，是要學習兵家之法，治世之能的，醫人治病，這不是姬子兮的夢想。「醫人不如醫國，醫國不如平天下。求師父成全。」

黃石公看了姬子兮一眼，眼前這個少年，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執著與不屈。他從不喜歡勉強別人，但是這次卻不能答應姬子兮的請求。他沒有說話，雙眼微閉起來，時不時捋捋鬍鬚。

「師父若不允許，弟子決不出谷。」看著黃石公沒有回應，姬子兮又接著加了一句。

「醫人醫國都是同樣的道理，為師教你如何醫人，至於兵法韜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從黃石公的話中，姬子兮看到了某種希望，能留在這兒就一定能學到東西。姬子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對著黃石公拜了三拜，口中連稱「謝師父收留，子兮定會用心學習，不負師父盛名。」

黃石公頓了頓，說道，「在此處，不必再拘泥外面那些繁文縟節，你能安心住在這裡就好。」說完，轉頭對章邯說道：「邯兒，你帶子兮去她的房間收拾收拾吧。」

「好的師父。」對著師父回答完，章邯轉身扶起姬子兮，說道：「子兮師弟，隨我來吧。」

章邯帶著姬子兮來到了平時居住的偏院，走進其中一間房，打開門，姬子兮看到裡面收拾得乾乾淨淨，簡陋的居室里沒有多餘的擺設，房間里空蕩蕩的，「彷彿是專門給自己準備的一樣。」姬子兮暗自心想。

「子兮師弟，以後你就住在這裡了，我的房間就在對面。」說完章邯指了指屋外院子那側的一個同樣外型的屋子。

「謝謝章邯師兄。」說完這句，姬子兮笑了笑，對著章邯做了個鬼臉說道：「以後還請師兄多多包涵。」

「師弟客氣了，客氣了。」說完，也同樣回了個鬼臉，繼續說道：「以後上山採藥砍柴，就有伴兒咯。」

……

就這樣，姬子兮成為了黃石老人的弟子，在落英谷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