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抄詩翻車
朱慈烺回到皇宮吩咐幾句,便獨自一人直奔坤寧宮而去。
出宮之前需要避開張皇后,回宮之後卻需要求助張皇宮保命。
畢竟她乃是告天祭祖之後,在眾人見證之下晉位的正統皇后。
即便是朱由校想要廢除她的皇后位,也不是那般容易之事。
更何況宮中劉老太妃尚在,朱由校在後宮之中還做不到一言九鼎。
此番若是張皇后狠下心與朱由校對著干,在一眾朝臣的支持下保住熊廷弼三人,並非是不可能之事。
只是往日里張皇后獨身一人,未有朱慈烺這等牽挂,方才任由客氏做大。
但今日結果究竟如何,還需待朱慈烺遊說之後方才知曉。
「末將拜見太子殿下。」
朱慈烺邁著稍顯肥胖的小短腿,一路狂奔來到坤寧宮外圍。
值守巡視的侍衛見狀,無需看清臉頰便單膝跪地拜道。
在整個皇宮內城,除卻朱由校便唯有朱慈烺可以四處閑逛。
不止他那太子身份作保,還因他唯有三歲。
雖身高力氣異於同齡小孩兒,但畢竟年紀只有那般大小,自然無需避諱後宮眾人。
「平身,平身!」
朱慈烺裝出一副小孩兒模樣,一路嘻嘻哈哈的喚起路過的太監宮女,片刻不停的來到坤寧宮門前。
「咦?
王姐姐,你這是知道本宮要來,特意前來迎接本宮嗎?」
看著倚門而立王婉婷,朱慈烺瞳孔一縮,苦笑著問道。
王婉婷見狀,嫵媚的翻了個白眼,舉著手裡的托盤說道:「殿下莫非忘了這根竹棍?
近一月來您可是被它打了八次。」
「呵呵~」
朱慈烺尷尬的笑了笑,故作委屈的說道:「那是母後偏心!
自從有了永寧那小丫頭,便再未疼愛本宮。
似這般粗細的竹棍打在本宮身上,她也不覺得心疼!」
「呵~」
王婉婷聞言撇撇嘴,幸災樂禍的說道:「殿下您自小聰慧,又何需娘娘疼愛。
從古至今,何嘗聽聞有太子殿下如您這般。
尚未入朝觀政,便被朝廷大臣彈劾十數次。
三歲之時,更是在京城之地博取大魔王的威名。
據外間傳聞,這獨特的名號還是您自個兒給自個兒取的。
哈哈哈~
殿下,您莫非以為這是美名不成?」
「嗯?!」
朱慈烺齜牙咧嘴的磨了磨牙,怒視著王婉婷說道:「是誰在背後誣陷本宮?!
本宮何曾替自己取了大魔王的名號?!
這是送給永寧那個小魔頭的!
本宮乃是風流倜儻、英俊瀟洒、氣度不凡……」
「閉嘴!」
朱慈烺還未說完,身著宮裝常服的張皇后,便怒氣沖沖的走了出來。
輕輕拍著懷裡的永寧公主安撫了下,狠狠地點著朱慈烺的額頭,怒聲說道:「你還有臉自誇!
你但凡能安分幾日,本宮也能省點心。
你若是不想挨打,便乖乖的待在東宮哪也別去。
否則,仔細你身上這身好皮!」
朱慈烺聞言,討好的笑了笑。
朝著張皇后懷裡的永寧做了個鬼臉,陪著笑說道:「母后,您這可是冤枉兒臣了。
兒臣適才還去那錦衣衛大牢救人來呢,又怎會給您惹麻煩。」
「嗯?」
張皇后皺起眉頭想了想,好笑的說道:「既如此,本宮今日乏了,你自行回宮去吧。」
說罷,也不再理會愣神的朱慈烺,招呼著王婉婷大步向著殿內走去。
朱慈烺見狀,頭疼的拍了拍額頭。
垂頭喪氣的跟在張皇後身后,輕聲說道:「母后啊,您可不能重女輕男啊!
父皇每日沉浸在木匠活里不理兒臣,您若是再偏寵永寧,兒臣可就真沒人疼了!」
「唉!」
張皇后聞言,心中不由得一軟。
牽著朱慈烺走到上首坐下,柔聲說道:「你父皇自小不如意,有些獨特的愛好也是應有之事。
你絕不可心生怨念,記住了嗎?」
「兒臣記住了。
兒臣只是委屈,絕無怨恨之意。」
朱慈烺點頭應了一聲,嬉笑著掏出一張上好宣紙,遞給張皇后說道:「兒臣聽聞母后近來喜愛詩詞,便親自作了一首送與母后。
母后您且看看,可還滿意否?」
張皇后眼中精光一閃,欣喜的接過宣紙瞄了一眼,滿意的笑著說道:「還算有心,知曉讓人替你代寫。
若是你那什麼簡體字,本宮一個也不認識。」
說罷,借著窗外的天光,輕聲念道:「搴帷拜母河梁去,白髮愁看淚眼枯。
慘慘柴門風雪夜,此時有子不如無。
呵呵~
朱慈烺!!!」
張皇后念罷,突然憤怒的大吼一聲。
一把拽住朱慈烺的胖臉,冷笑著說道:「我堂堂大明皇宮,幾時成了慘慘柴門?
本宮如今年不過二十,何時成了白髮枯眼?!
你這逆子好大的膽子,竟敢當面嘲笑為娘!」
「哈~」
朱慈烺聞言,瞬間瞪大雙眼,一陣悲苦懊惱之情頓時湧上心頭。
別人穿越要麼漢唐,要麼異世,唯獨自己來到這明朝末年。
他人一首水調歌頭可以震驚世人,自己若是念出來,只會被人罵作不要臉剽竊。
作為一個非古文專業的現代人,肚子里又能有幾首傳世佳作。
即使有閻王賜予的過目不忘之能,但心中無貨又有何用。
如今好不容易搜腸刮肚找到一首,竟然還被斥責為不合時宜!
若是今日不能給容貌絕美的張皇后一個滿意的答覆,恐怕自己會在床上躺到繼位之時。
「母后……
您先鬆手,兒臣的臉快被給您扯破了!」
朱慈烺不敢用力,只能輕輕的在張皇後手心撓了撓。
張皇后見狀,強忍著笑意冷聲說道:「你父皇嫌棄本宮容顏不在,三五日方才來看本宮一次。
如今你這做兒子竟然也是這般,莫非你也想棄本宮而去?」
「母后,兒臣冤枉啊!」
朱慈烺揉了揉通紅的胖臉,沮喪的說道:「這首詩乃是兒臣遠遊遼東之時,見到民間百姓生離死別有感而發。
母后若是不喜,兒臣再作一首便是,又何苦這般誤會兒臣。」
「嗯?
你還能作詩?」
張皇后眯起眼睛,盯著朱慈烺疑惑的問道。
「為何不能?」
朱慈烺用力拍了拍胸膛,傲然說道:「兒臣可是皇家神童,威名遠揚大明天下。
似詩詞這等小道又怎能難住兒臣。
母后且等著,兒臣這便念給您聽。」
說罷,朱慈烺暗自咬牙想了想,朗聲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張皇后聞言,默默的垂下眼帘,不知不覺間,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悄然滑落。
這首木蘭詞與她的心境太過相似,她有些懷疑今日朱慈烺是否有意與她作對。
略微沉吟片刻,張皇后深吸口氣抬起頭。
瞥了眼一臉得意的朱慈烺,冷笑著說道:「婉婷,取竹棍來。
今日本宮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膽大包天的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