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燃歌(三十八)
勁風不止,樹木被壓彎,明亮的月光透進了灰暗的叢林中,照亮了這方天地。
從遠方半空中劃出數道細細密密的墨綠光,紛紛揚揚地砸向她們的方向。
許澄澄速度也極其快,她站在兩人前面雙手持旗用力揮動,一股霸道而又凌然的罡氣從旗幟中揮了出去,在半空豎起一道無形的氣牆。無數墨色綠光撞擊在無形的氣牆之上,聲音滋啦尖銳,化作星沫濺射開來撞出綠色流光,將攻擊隔在了另一邊。
墨綠色的光束籠罩在另一邊的半空,此光並不顯明亮,映在臉上反而有些可怖。還未達到島心,就被後方的人中途攔截了。許澄澄憑一己之力將突如其來的全部攻擊給截斷在後方,旗幟亂舞,她束起的發與衣被吹得獵獵作響。
「退後些。」許澄澄還算鎮定,後方來勢洶洶的第一輪攻擊被她輕易化解。
易夙游看見了她使旗的時候,被壓彎的樹木慢慢回彈,看不見任何實質性的鋒芒,但這詭異的墨綠色火光確實被擋在了後方。
遠方從叢林中冒出了十幾個黑袍之人,一瞬飛到半空,她們並不是許澄澄的手下,正是追隨上島的啟元一族。
十幾個人從黑袍之中伸出的雙手引導著這墨綠色的光,在空中交叉織出了法陣,鋪天蓋地地朝她們襲來,威壓的餘震一波接著一波,在落下來的時候炸開了鍋。
強大的衝擊力竟然被許澄澄全擋在了後方,她抬頭望了眼半空之上,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易夙游抱著秦阿且淡定地退到了她後面幾步遠,秦阿且看著這逐漸織成型的陣,在她耳邊低聲道:「是靈巫十四法陣。」
看見半空細密的墨綠光色交織延伸,一團融匯時就如同樹木的枝葉,在上方凝成了圓陣,陣型中間墨綠光纏繞迂迴,一時間將上方覆蓋。
許澄澄還在前面抵住這層層威壓,她放下旗幟拄在地上,這恐怖的力量將旗杆都壓深到土裡一段距離。許澄澄靈敏的聽覺聽到了秦阿且的話,還抽空驚訝道:「你竟然知道?」
「是什麼?」雖然大部分被許澄澄抵住,但是易夙游也感受到了壓迫,她調動內力穩住了自身小退幾步才問道。
許澄澄一直顧忌身後的話,恐怕是不行,那空中正好十四人擺了個圓形大陣,她們黑袍翻飛開,光芒聚集之下,那翻開的袍底之下可見隱藏的墨色圖騰紋。
「是驅逐牢籠,所謂驅逐便是慣用來懲戒叛族的各種手段,而這十四人齊心編織的法陣正是一個牢籠,可在短時間內把靈者的靈體給禁錮,無法發動靈式。分為三個階段,第一段威壓,第二段禁錮,第三段抽離。」秦阿且緩緩抬頭看著那越垂越低的圓形法陣,一點也沒有風雨欲來的感覺,還不急不慢地回道。
易夙游看了看還在堅持的許澄澄,她臉頰上滲出了汗,有些不濟。於是乾脆放開了旗杆,雙手合攏在胸前閉上眼。她口中念了幾句易夙游沒聽懂的話,雙手向兩邊展開,隨著手心的展開,淺黃色的光芒閃耀,凝出了一根木杖般的事物。她睜開眼,灰色瞳孔中映著這逐漸生成的武器。
許澄澄將這法陣的威壓就這麼化解讓那群人也沒驚訝,她們手中不停,十四人交錯換位,圓形法陣向下不斷擴大,現在還在禁錮的階段。眼看許澄澄剛剛才築起的無形高牆頃刻間崩塌,墨綠色的光芒劈出了巨大的聲響,焦灼的爆裂聲在空中傳開來。
秦阿且呼吸重了許多,他轉過臉埋進易夙游懷中,易夙游發現他身體是真的虛弱,虛汗沾上了臉頰。但她更驚訝的是,對這兩人生效的法陣,對她沒絲毫影響。
眼見圓形法陣中央放出一束圓形光柱朝三人撒來,那細密的光穿透了樹葉,又穿透了一些樹木,樹木瞬間分崩離析。
「快跑去島心。」許澄澄沒想到啟元族一來就直接放抽靈體這種大招,她暗道不妙。自己族人還在島心破結界,她不可能放她們過去,是她低估了對手的狠辣程度。但是讓易夙游她先去中央,以免生事端也好。
易夙游也沒應她,許澄澄無暇顧及了,掌心木杖成型,她一把拿起來在手中熟練地轉了個圈。易夙游發現這木杖與權杖一般無二,木杖周身也纏繞著綠色的藤蔓,而頭頂的地方只不過是一虎頭,那虎與一般的看起來更加兇殘,呲著牙,雖說是木枝,但那尖銳的牙齒看起來能把人脖頸咬斷。她縱身飛起來,那木杖在她手中快速轉出光圈,明黃色攻擊的波紋把降下來的道道森然墨綠色光束給擊退。撞裂的光束在叢林中炸開,樹木叢林土地在交火瞬間千瘡百孔。
許澄澄越攻擊,越著了對方的道。那十四人猛然降到法陣半空,手中指法又一變,法陣扭曲變形,強大的吸引力從上方傳來,許澄澄身體連著她的攻勢一起被往上牽扯。
秦阿且咳嗽了幾聲,他趴在易夙游脖頸上緩了緩,才輕輕喘息道:「別讓許澄澄再往上去擊退法陣了,那吸力最愛靈體,尤其是她體內先天土靈體。」
易夙游輕撫他背,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安撫了他,才冷靜地問道:「我該怎麼阻止?」
秦阿且沉默,他咬了咬唇,欲從她懷中掙扎出,準備自己動手。
易夙游把他逃開的身體止住,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看著他蒼白的小臉,若有所思道:「別動,交給我。」
雖然不知道那法陣是什麼原理,不過易夙游卻清楚對她沒絲毫作用。眼看許澄澄倒是笑嘻嘻輕鬆得很,她與那陣心越來越近,許澄澄是想搗碎陣心的,她還真不信這種法陣能抽離她的先天靈體。
「狂妄小兒。」啟元族為首的人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手一揮,其餘人領悟,陣法快速變化,弧光不停交叉,圓形法陣周邊十四人像操縱木偶一樣牽著光束攻向許澄澄的身上。
「以多欺少?」許澄澄身法靈活,躲過了數百道攻擊,那木杖更是生猛,精準打擊每一次攻擊,炸開時對木杖沒有絲毫呃損傷。
秦阿且看了眼易夙游,暗自懊悔,變了這具小身體,沒一點作用。
「一個靈者,最重要的是什麼?毋庸置疑就是靈體,許澄澄還是歸一族唯一單傳,先天靈體更是珍貴,所以抽離靈體那人幾乎是廢人。」秦阿且陳述道。
「有這麼好抽離?」易夙游眼見許澄澄饒是鐵打的身體,也有點吃不消,難怪她剛剛說單打可以,車輪戰就別說了。
「啟元族下了老本,誰也沒料到會使出這麼狠的手段對付歸一族少小姐吧。」秦阿且也是剛反應過來,好像這下他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那群人才如此狠毒。
看這架勢,是臨時決定?易夙游眼見許澄澄呸了一下,手中木杖脫離,一虛幻的巨型白虎在半空掙扎開,白虎不是實體,同樣是光柱生成,兇殘地咬碎了纏繞而上的光束。
易夙游後退飛到附近,將秦阿且放在樹枝上,替他理好衣,便道:「等我。」
秦阿且心下不舍,又不好去攔住她,他光著腳丫在樹上甩了甩,又收了回去,沉默地抿了抿唇,冷眼看著那高處布陣之人。
易夙游看了看周圍,走到了旗幟處。她伸出手指毫不猶豫在口中咬破,在那白虎旗幟背面快速寫畫著,她的動作流利一氣呵成,一道血色符文快速成型。一把抽出放在手上掂了掂,重量於她而言還行,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許澄澄還在作體力的爭鬥,木杖化成的白虎於法陣而言更是美味,強勁的吸力將地上的草木都拔離。她感覺有些奇怪,這易夙游怎麼還沒走,距離她越來越近,還回來了。她往下一看,就見易夙游站在光柱中間一手拿著旗幟跟持劍一樣。
「喂,你幹嘛?嘶……疼疼疼……」許澄澄一分心,一道墨綠色光抽到她臉上,她臉頰火辣辣的疼。她火冒三丈地把木杖拿回手中,直接朝頭領攻擊去。
沒想到許澄澄體力這麼好,她們才是低估了這事。耗了這麼久,那群黑袍人也準備快速了結,許澄澄直接脫開中間朝她們攻擊去了。一群人快速變陣型,強大的吸力把許澄澄扯了回去,許澄澄吃癟地掙扎了下。
本在安靜等待的易夙游仰了下頭,眼看她們來來回回拉扯是好機會,她把旗幟往空中一飛,人也跟了上去。
那強勁的風變了味道,其中摻雜了暖意,也不是那要割人的感覺。
「有異樣。」黑袍人中,有的人發現了許澄澄下方飛上來了個旗杆,低聲傳遞。
「別管。」一群人以為是被吸力扯開的,沒在意。
「我的天?你不要命了?哦……」許澄澄看見易夙游那淡定的臉她有些不淡定了,她腦中一轉,又尋思一直沒看透這人是什麼靈體,這正是個好機會。
然而,易夙游接下來的動作,讓她更加摸不著頭腦,更別說是看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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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難寫……不過劇情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