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燃歌(四十九)

焚香燃歌(四十九)

在此靜候的眾人各懷心思,許澄澄怎麼想是一回事,但是終究還是不敢去多打擾易夙游。

而雲賀心中雖然已經有了答案,縱然掀起了巨浪,她不過也還是收回了注視的目光。畢竟,自從上次拜訪過凌天都之後,種種蹊蹺的跡象來看,她才慢慢意識到這個男子可能並不簡單。她一向自詡聰明,卻沒想到也有為人白乾活的一天。

許澄澄隨手扯了片葉子,叼在嘴上直接飛到了最高處的樹枝上眺望。

「叮叮……」自四周一圈高處一聲又一聲的長鳴響起,在白日里都可見高處交匯的紅光越來越亮。

許澄澄丟了葉子,望著下方不遠處道:「啊?這猥瑣的手腳可不像你們,靈界都快破了才出現。」許澄澄不耐煩地看了看那頂處布施的結界,已經堅持了幾日的靈界終於快臨近崩裂。

「無禮之徒。」來者不善,領頭的未講話,一旁的從者自是受不了許澄澄這番德行。

「你們明裡暗裡看了我這麼久,不會才習慣我吧?」許澄澄說的話有些許好笑。那上來就點破別人那點心思的特色還是沒變。

「長靈大人,這許澄澄著實可氣,讓我等先去給她點顏色瞧瞧。」許澄澄眼尖,看到說話的人指尖異樣,尤其在黑袍映襯下更加明顯。她也反應了過來,敢情那周圍幾個是布十四法陣的人了。而在真正領頭者旁邊一直帶著恨意眼神看著她們的女子正是二波追逐者,想想也是,本來是追逐者卻落了下風,且還損失了幾個同行者,唯獨她獨活,能不恨死才怪。

「我道哪來的狗吠,原來是剛剛的敗犬而已。」許澄澄從高處飛了下來,不屑地在她們前面踱了幾步。主要是順便看了看她們所謂領頭的「長靈大人。」

雲賀看著一觸即發的現場挪到了歸一族後方了,恰好扯了一個靠後的族人問道:「這位高人,冒昧問下,長靈是什麼?」說完一開摺扇遮住了前方。沒想到二把手悄無聲息冒到了她身邊回道:「姑娘有所不知,在啟元族中靈力極強者被尊稱為長靈,音同掌控,其地位可見一斑。」

啟元族領頭的長靈者自然是知曉許澄澄在打量她,她阻止了手下的喋喋不休,看向了許澄澄身後聞聲上前的一把手,終於拱手道:「吾等啟元族順應天意,承得帝心,而今在鳴海島嶼特落此戰旗,以明忠心。」她落音擲地有聲,意思已經很明了,這戰旗,今日她是要定了。她雖說是在禮貌行平禮,但是長靈的壓迫也不是虛的。也沒特意去看過那有些「面目全非」戰旗一眼,戰旗又被吹得綳直了些,周圍人倒是切切實實看清楚了戰旗一面的血漬。面色各異。

許澄澄聽完已經面色鐵青了,雲賀還是第一次看到那表情,有些驚訝。

一把手還是穩重,壓住了許澄澄正欲暴跳的身形,上前一步也拱手道:「長靈大人此言差矣,纓歌向來以公正競爭為主,吾等也是在帝意下順勢競爭了一下,我們這難道不是正好也表明了忠心嗎?」

不愧是反問大師一把手,許澄澄第一次在她身後悄咪咪地豎了個大拇指,得意地昂起頭。

長靈者的威壓確實不一般,一直替秦阿且順毛的易夙游身子緩緩搖了搖,她連續兩次的超出身體負荷的行動,甚至第二次直接在生死邊緣,在此刻毫無掩飾的威壓下終於開始動搖了。她輕喘了口氣,秦阿且連忙扶緊她腰身,她頭順勢埋到了他肩上,再無動靜。

秦阿且將她扶到了自己旁邊,將她牢牢擁在身邊,抬頭看了看那邊還在對峙的兩族人。

長靈者抬頭,定睛看著一把手繼續道:「戰旗之事,一為順帝心,二為順天意,三為順民心。無論持旗者何種品行及所屬勢力皆代表了纓歌顏面,若真為纓歌大局著想,且顧慮周全,凡事得考慮清楚現所行之事是否為背道而行。」

易夙游雖然有些虛弱,但是聽完這番話不免低笑了一下。她說的好漂亮一番話,明著是說為天下大局顏面著想,其實就是在說你個小小的宸州當局也配?順便誇誇自己人,再貶低下許澄澄德行不端正。就差點名說句凡事想想自己配不配。

就算許澄澄是個弔兒郎當的主,也聽出來了,這人明裡暗裡看不起她,且還損她。她翻了個白眼道:「我贏得光明磊落,你說這話我就當你是嫉妒。」

長靈者也就眼尾掃過許澄澄,顯然沒將她放在眼裡。

一把手再次按住許澄澄,這次她輕掀開衣擺,黑袍里緋色綉金色暗紋一閃而過,她作揖,聲音比方才洪亮了幾分道:「所謂順帝心,纓歌自建立以來,能有如此斐然卓絕政績,在今禾南大陸自成風景,自是少不了歷代女帝祖訓。東有四陸之首滄海,其地大物博獨絕;西有漠北以通四陸地勢為優,來往交易發達為一絕;而北霽雪地勢偏遠,以神秘靈修和神子傳說為一絕;如今你可還記得纓歌之訓言?吾等雖在四海之寶地,然先祖早已有言:安於此樂者,早晚葬於此。以挖掘出獨有的生存之道,平等公正開放為首,其中之理爾等若忘了,不妨再去翻翻史書?」夏風燥熱,一把手嘹亮的聲音讓眾人為之震撼,她從帝心直接扯到了祖訓。

易夙游不是纓歌人,但是相比起滄海來,纓歌確實包容性更大。至於什麼史書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成為歷代帝心的箴言,那她就不知道了。秦阿且雖然扶著她,也看著一把手,此次聽得好像異常認真。

雲賀已經離開了二把手旁邊,暗搓搓地靠近了易夙游許多,她就知道易夙游啥也不知道,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同她交換情報了。

那長靈者被她這番言論確實震了有一會,她很快反應了過來道:「莫扯那些虛遠的,宸州為九州之尾,又拿什麼來鎮住這江山?拿什麼來鎮住這民心?這來往交易之島嶼莫不是讓人笑話了去,可笑至極。」

一把手不卑不亢回道:「吾家少小姐代表宸州,以公正手段贏得了瞿州代表秦隨,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戰旗歸吾家少小姐又有何錯之有?」

關鍵時候,這一把手靠譜的讓許澄澄眼睛發光,簡直看不出來是天天挑她刺的下屬們。

「哦?你等口口聲聲說公正手段贏了,不如讓當事人來敘述如何?」長靈者又豈是隨便打發的,縱使一把手振振有辭,她也當做沒聽到。舉了下手,旁邊的人往一邊挪了些,就見到秦隨從後方走了出來。

眾人注意到,此時的秦隨沒有先前那會意氣風發,她身上衣服都破了好幾處,破開的地方還可見各種傷口,血已乾涸。而站在她旁邊的不是別人,正是燕總管。

許澄澄納悶地看了看秦隨身上到處的傷口,她不記得自己有這麼鞭撻過她呀,她的獵物咋就自己弄成了這樣。

秦隨隱忍地看了眼許澄澄,又朝著燕總管行禮,又敬了下長靈者,踉蹌走到了中間,聲音及其虛弱道:「三回定輸贏之事,許澄澄雖說公正原則為主,然而卻使盡卑劣手段,我的傷不要緊,然象徵了纓歌的戰旗卻被弄損,若想贏秦隨讓你便是,為了贏不擇手段實在有失妥當。」

秦隨站在中間,身子直立,面色強忍,配合著夏風與四處的傷痕,更顯此人受盡了許澄澄的卑劣手段。

燕總管站立在一邊身姿端莊,睨了眼許澄澄。看著戰旗,走了過去。她隻眼看了下,那尾處的破洞還透風呢……配著著斑駁的血跡,著實有些難以入眼。

許澄澄咬了咬牙,看不出來秦隨這鐵骨錚錚的女兒家還會使用苦肉計。一把手還想替她說話,許澄澄這脾氣直接推開了她道:「秦隨,看不出來啊……哦不對,我該早想到,為了成為靈者真是苦了你了。」她偏灰的瞳在眼光映射下漸露光芒,學靈者都能隱約感受到,那是殺意漸至。

長靈者嘴角略勾,要的不過就是許澄澄這反應,那一把手說話太礙事了。

「放肆!你們在背後如何對打我不管,在此處許澄澄你莫不是想殺了同為競爭者的秦隨?」燕總管看完直接一聲呵斥。

許澄澄立馬收斂了殺意,她轉頭看著燕總管道:「我為歸一族少小姐,一不屑裝可憐,二不屑耍手段,贏便是贏了,這簡卿恭的結界我族已破,戰旗我今天若是硬要下了你們又能奈我何?」說完她偏頭咧嘴一笑,那無賴的轉換反應讓在場者皆是沒想到。

「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你若堅持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上次你的偷奸耍滑讓你有機可乘。此次吾等皆為秦隨後盾,勸你莫要輕舉妄動。」長靈者抬眼,很好的掩去了嘲諷。

魚兒上鉤了,到此為止,這次爭論她們佔據了理的上風。

燕總管退遠了去道:「戰旗一時未落正位,在場者皆有機會。」這反應算是默認了長靈者的話,意思是你們繼續打出個結果來,她也不會管了。

許澄澄低頭笑了起來,隨後越笑越大聲。眾人都不明白為什麼她突然發笑,啟元族更不明白,畢竟就算她身份在那,但她的行為舉止終歸是上不了纓歌檯面。

許澄澄看著燕總管一字一句道:「此為梁帝意思?」

「放肆,帝心豈是爾等可隨意揣測的!」燕總管再一次驚訝於她的膽大,雖然早就知道了在野的許澄澄之名,沒想到見了真人還是得感嘆下。

「我明白了。」許澄澄得到了燕總管這句話,反應也是讓眾人摸不著頭腦。她走到戰旗旁邊,指著戰旗道:「看見沒,這個是你秦隨恥辱的標記,而不是我許澄澄的。今日這戰,我歸一族應下了,敗犬們。」許澄澄嘲諷直接寫在了臉上。

站在中央的秦隨低著頭,眾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抖了抖,眾人只當她是身體虛弱。

啟元族一行人怕不是心裡樂開了花,許澄澄越是無禮,她們當然是越佔上風。

一把手捂了捂額頭,本來以為可以避免打架,結果該來的到頭來還是跑不掉。看了看許澄澄那認真的臉,她也不再多言。示意了後方的十八人,所有人皆離開了懶散姿態,皆進入了備戰模式。

易夙游歇了會已經差不多了,那污了戰旗好像也有她的份?秦阿且拽著她腰間衣服不讓她起來,也埋在她肩上小聲道:「可別小看歸一族。」意思就是阻止了她過去幫忙,讓她看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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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禱把戰鬥快點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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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逢明月(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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