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巳余歡

風灌進亭中，小廝立刻裹緊衣服，看向他的少爺。

「少爺，那我們接下來了要做什麼？主動去找老爺認錯。」

「是你傻還是我傻，」少爺牙齒打顫，繼續道：「好不容易可以跑了，那當然是快去收拾東西，跑啦。」

說完，率先衝出了亭子，一溜煙跑遠了。

「少爺，你等等我！」小廝也趕忙跟上。

二月的風，還有些冷，再加上兩人站在水中許久，被風一吹，更冷了。

眼前一條散發著光芒的紅繩又一次纏上挽夕，周圍只剩下一片紅色。

紅光散盡，周圍又變了模樣。

小雨如同細細的牛毛，輕輕落在小城的青磚黛瓦上。

經過小雨的細細洗滌，每一塊磚瓦都煥然一新，彷彿是被重新著色了一般。

小城的青石板路上，石橋上撐著油紙傘的行人的傘面上，都有它們的身影，都是它們地創作。

小城裡一座座縱橫相連的石橋下，是一條養育了城中人千百年的古老的河。

抬眼看去，水汽氤氳的河水上幾葉小舟正在緩緩前行。穿著蓑衣的船夫口中，唱著祖祖輩輩口耳相傳的漁歌。

河面兩岸，楊柳垂下了萬條絲絛，裊娜生姿。

在朦朧的煙雨中，彷彿一塊塊面紗。似乎只要揭開那面紗，就能看到無數婀娜多姿的女子，莫名讓人忍不住遐想。

雨幕下，一簇簇粉紅色的嬌嫩花朵突然冒出，覆蓋了整個小城。

一陣清風吹過，滿城便又下起了粉紅色的雨。更像是蝶，漫天的蝴蝶肆意地飛舞，或停在青石板上，或停在油紙傘上，或停在匆匆的行人肩頭。

小城中，一個名為余歡的客棧里，一名長相俊秀的十六七歲少年，正坐在二樓的窗邊。

指節分明的手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行色匆匆的人們。

忽而興奮地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桃花花瓣，放在眼前仔細地看著。

「早聽說這江城桃花之都的美名，總算是得見了。」一邊看一邊感嘆。

「少爺，我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啊，這裡天天下雨，霧氣蒙蒙的，無趣極了。」身旁的小廝苦著個臉，無奈地問道。

少年回頭瞥了一眼小廝，又轉過頭，繼續看著窗外，懶懶地說道：「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聽說這裡的上巳節很是熱鬧，少爺我，定要在這裡過完上巳節。」

小廝都快哭了，可看著面前這愛湊熱鬧的公子爺，也是著實沒有任何辦法。

少年看著窗外，眉頭一皺，似乎是也感受到了些許的無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準備起身。

正在此時，霧蒙蒙的煙雨中，出現了一把墨色，上面畫著灼灼桃花的油紙傘闖入了他的視線中。

那少爺只覺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又坐下了。

傘下，赫然是一件粉白色的斗篷，斗篷上精緻的地綉著朵朵粉嫩的桃花。

少年更好奇了，他想要知道，那傘下，究竟會是一個怎樣活潑的女子。

似乎是上天聽到了他的聲音，女子前面，一個抱著花籃，帶著斗笠穿著蓑衣的小孩子叫賣著走來。

出乎意料的，傘下的女子小跑著跑了出去。

「小姐，您別跑那麼快，還下著雨呢。」撐傘的丫頭對著背影大喊。

「夭夭，你就站在那裡等我。」正在提裙奔跑，青絲飄飄的女子喊道，聲音如那和煦的春風拂過，溫柔又動聽。

「可是小姐，您——」丫頭聽話地停住了，但語氣十分擔憂。

「沒關係的，這雨就一點點！更何況，我穿著斗篷呢，不礙事的。」女子笑著回道。

丫頭無奈，只能站在原地跺腳。

少年看著女子的背影，突然羨慕起了那賣花的花童，能一睹那女子的芳容。

沒多會兒，女子接過了花童手中開得正盛的桃枝，就要轉過身來。

少年立刻緊張起來，眼睛都不敢眨一眨。

下一秒，臉上早已寫滿了驚艷，時間彷彿也停在了那一刻。

人面桃花相映紅！

原來書中所寫的，都是真的。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女子手中抱著桃枝，開心地笑著，彷彿一朵正在枝頭盛開的桃花。

她身後的小城，整個煙雨蒙蒙的小城，似乎在一瞬間明媚起來了，可卻都沒有女子耀眼。

恍如畫中仙子來！

「少爺，少爺，你在看什麼呢？」小廝朝著少年所看的方向看去，什麼都沒有，於是不解的在自家公子眼前掃了掃。

少年這才回過神，看著方才的地方，早已沒有了女子的倩影。

那少爺一時慌了神，起身客棧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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