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饋被奪
跪在一旁的流青暗罵無恥，隨後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頓時也淚流滿面的道：「老夫人，王嬤嬤聯合程嬤嬤謀害夫人，那可是您親眼所見啊。
奴婢只是夫人的陪嫁丫環，自從夫人病後，二夫人掌管中饋，奴婢更是人微言輕，就是您借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冤枉二夫人的貼身嬤嬤，奴婢不是個拎不清輕重的人。
請老夫人明鑒。」那小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她的動作自是沒有逃過眼力非凡的鳳寒冰，鳳寒冰暗暗一笑，這流青倒是個伶俐的。
穆氏聞言，狠狠的瞪了眼許芳。
不說王嬤嬤與程嬤嬤到底有沒有謀害百里芸，光是她將百里芸安排在此處，便諸多的不妥，嫡夫人就是嫡夫人，該有的面子，半分也少不得。
「都給我住嘴，哭什麼哭？」穆氏一吼，王嬤嬤與流青都猛的收住了哭聲。
只是流青仍不是的抽泣著，眼含淚光，卻拚命隱忍道：「老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暗暗想起夫人這些年所受的苦，奴婢的眼淚就止也止不住。
夫人初時病情未有這麼重，只要好生養著，用不多時必然痊癒。
只是吃的是難以下咽，加了沙的糙米，用的是遮不住風的粗紗布，冬日裡用的炭，都是易起煙不易生火的，生生又凍又嗆的過了一冬，這才一病不起。
那時百里一族的噩耗傳來，夫人無心在意這些，能忍就忍了，可等夫人忍不了的時候，身邊除了能支使動奴婢，卻再也支使不動其他人了，而小姐也因夫人身體的關係，被養在了二夫人名下，夫人便是忍不了，為了小姐，也只能忍著。
夫人的病多半是由心而起啊，嗚嗚……」
這一次，流青無需掐大腿，便已淚如泉湧，那些個艱難之日，絕非常人可以想象，那許芳擔得賢德之名，卻干盡陰損之事，她只恨這麼多年都無能揭開她的真面目。
穆氏面露驚色，她知道百里芸的日子不算好過，卻沒想到竟差到這般地步。這堂堂侯府嫡夫人，竟吃的是糙米，穿的是粗紗，這若是傳了出去，她平安侯府還有何顏面。
「許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連嫡夫人的日常用度都打理不好，你還能打理好平安侯府的中饋嗎？明個交出鑰匙和賬本，這中饋暫時由我來打理，等老二家的探親回來，再議一議到底由誰來掌管中饋。」穆氏根本不給許芳辯解的機會，直接奪了她的中饋之權。
許氏心中雖怒，卻不敢言，她知道穆氏奪了她的中饋之權絕不是因為她給百里芸使的絆子，更多的是因為王嬤嬤等人的行徑被眾位世家夫人所察，敗壞了平安侯府的名聲，穆氏這才以此來敲打她，但卻不是真心想奪了她的中饋，畢竟，沒有人比她更適合。
在穆氏的心中，沒有什麼比平安侯府的名聲更重要。
「是，母親！」此時她只能應下，待日後再徐徐圖之。
「祖母莫要生氣，小心身體。娘的為人，您還不清楚嗎？最是善良、心軟的，萬萬做不出苛待母親的事來，指不定是下面的下人，陽奉陰違，將給母親的用度偷偷拐了去，又以次充好的。
有了祖母這次的提點，想來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祖母就看在這麼多年，娘掌管中饋，沒有功勞，亦有苦勞的份上，小懲大戒吧，罰娘閉門思過也可。
只是這奪中饋之權，對任何當家主母來說，那是天大的懲罰了，傳了出去，也有損娘的聲譽，無論怎樣，娘是大弟的生母，若名聲有損，對大弟以後的仕途也是有影響的。
還請祖母消消氣，開開恩。」鳳羽柔一邊柔柔的說著，一邊輕拍著穆氏的後背，為她順著氣，看起來倒是乖巧無比的。
可鳳寒冰卻看得一陣惡寒，鳳羽柔是她所見過的女子當中，最做作，最假，最會裝的人，沒有之一。
眼見穆氏面色上有所鬆動，也知她並不是真心想奪了許氏的中饋，更知她很是看中唯一的孫子鳳羽林。
鳳寒冰眼色一沉，無論如何，今日這中饋之權不能再回到許芳手中。
思及此，也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眶突的一紅，道：「祖母，這些年母親的吃穿用度，冰兒是有所知的，只是母親心疼二娘不但一個人操持中饋，還要照顧大姐姐與大弟，一直隱忍不語。
母親常說，父親只有大弟一個兒子，大弟的教養才是最重要的，莫再讓這些小事累得二娘煩心，還再三叮囑冰兒，莫要在祖母面前提起。
竟不想，這成了母親重病之因，冰兒真是不孝。」
以前的鳳寒冰只與許芳親厚，唯她命是從，哪裡有理會過生母之苦，著實讓百里冰恨鐵不成鋼了許久。
穆氏原本鬆動的臉，在聽到「只有大弟一個兒子」的時候，完全變了樣。
這些年，除了她許芳生有一子，別的姨娘不是生不出孩子，就是生的全是女兒，穆氏的心裡是有疑慮的。
世家大族重子嗣，尤其像侯府這般可以世襲承爵的，多子多孫，朝堂之上才有人幫襯，才能世代顯赫下去。
故鳳薄的子嗣單薄一直是穆氏的心病，她心裡多少是怨恨許氏的，平日里不提起還好，一提起，她就滿肚子的悶氣。若是讓許氏繼續掌管中饋，只怕她更加一手遮天，到時候，只怕她的兒子這輩子真的就只有這麼個獨苗了，這可是萬萬不行的。
思來想去，穆氏心中有了決斷，臉色一變，冷冷掃了一眼鳳羽柔，道：「你這丫頭，平日里最是乖巧、懂事的，如今怎麼也糊塗了起來。
我若不嚴懲你娘，傳出去會讓人覺得這侯府里竟然沒有個清明的，這才真真會對林哥兒的仕途有影響。
莫再要說情。
金嬤嬤，馬上讓人將老大家的以前住的蘭馨園打掃乾淨，晚些十分將老大家的抬到蘭馨園。再找幾個乖巧、懂事的丫環去伺候。」
「是，老奴這就去辦。」
金嬤嬤是穆氏的貼嫁丫環，深得穆氏喜愛，年紀稍大些，便被穆氏指給了府中的管事，如今雖然兒孫滿堂，但仍在穆氏身邊伺候，是她最為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