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世子爺(3)
跟著陶睿的小廝青松是一心向著他的,跟著他出門玩還不忘托家人盯著府里的動向,生怕錯過什麼事讓陶睿吃虧。
夜半時分,陶睿歪靠在畫舫中的軟榻上,一邊吃著水果,一邊拿摺扇打著拍子,聽紗簾后那彈琴的女子輕聲吟唱當下最流行的曲子。
青松被叫出去一會兒就匆匆跑回,趴在陶睿耳邊小聲說:「世子爺,不好了,我爹說夫人捆了她屋裡好些人,堵了嘴塞進馬車連夜送出城了!夫人跟前的秋菊還下令讓全府下人閉緊嘴巴,無事少出府,這是封了所有人的口啊!」
陶睿勾唇一笑,「無事,他們不來煩我就成,至於他們要如何,爺不在乎。」
「可是、可是這也太不公道了,往日您犯點錯就罰您跪祠堂,如今換成三少爺,就變成打發下人了,聽說三少爺早就回房歇著去了。」
「呦,你還想著公道呢?」陶睿看看這小子臉上的焦急,就耐心給他講講。
「老三那邊是不罰勝過罰。往日爹常把他掛在嘴邊教訓老二他們,經此一事,他們必然心裡不服,將來再出去同人來往,言語態度都能帶出幾分。娘想保住他清高公子的名聲,是痴心妄想了。」
青松眼前一亮,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那世子爺您當著那些下人的面揭穿他是故意的了?今日夫人送走的那些人,可都是她院子里得用的人,連帶他們的老子娘足有十六七個,只秋菊那四個大丫鬟留下了,這也算損失不小啊。」
陶睿點了下頭,「不錯,即便秋菊幾個留下,又能不慌嗎?今日是別人,改日說不定就是她們了。」
青松想想這事若是落到自己頭上,主子一個封口令就把手下得用的人送去祖籍老家,那自己恐怕也安不了心,再不能死忠於這樣的主子了。
關鍵這還是陽謀,那些人要恨都恨不到陶睿身上,只會恨夫人無情。可夫人又不敢賭,除了貼身四大丫鬟,根本不信他們其他人能守口如瓶。就算夫人明知道結果,也只能這樣做。
恐怕這一晚府中從上到下都難有一人安眠,下人忐忑,那些主子也各個憋氣啊。他再看看面前悠閑的世子爺,忽然覺得往日是他小瞧了世子爺,看世子爺多精明,隨隨便便就把他們給弄坑裡去了。
就是這樣坑夫人往後可怎麼辦啊?夫人掌著內宅,可有的是法子懲罰世子爺呢。難道世子爺是見怎麼都不得老爺夫人喜愛,破罐子破摔了?這……未來堪憂啊。
青松不懂陶睿在想什麼,也不敢跟陶睿提這些事,怕他傷心。只能在旁邊好好伺候著,想著能舒坦一日是一日吧。
他哪知道陶睿壓根看不上這國公爵位,也不稀罕那偏心爹娘呢?擔憂未來大可不必,陶睿就算放飛自我也不可能把自己套進去,他當然不是心血來潮地發難,而是避免受罰的同時也為將來離府做鋪墊。
古代天地君親師,無論如何宣國公夫妻都養原主這麼大,將來對上他們必有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他頭頂,那多不爽?他可不願意被道德綁架,就算要走也得把這問題解決了再走。
反正以他目前的情況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先玩個痛快,著急的不是他,早晚有惦記這世子之位的人把真相掀出來。
陶睿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才打著呵欠回府,沒事人一樣地叫廚房做了豆腐皮包子和雞絲粥,吃完舒服地睡覺,給院子里幾個下人都放了假。
收到消息的姨娘、弟妹等人都驚嘆陶睿膽子越發大了,陶謙、陶李氏則氣得堵心,又不知該罵他什麼。他們如今焦頭爛額,暫時也顧不上陶睿。陶斌私下同他們承認他和秦若互相有情,非秦若不娶。
兩人罵了半天,看陶斌那堅持的樣子頭痛不已,甚至恨上了不檢點的秦若。
在他們看來,陶斌一向知禮懂事,行差踏錯這一步定是受了秦若的蠱惑。那秦若知道兩家指腹為婚不可更改,看不上陶睿紈絝就來引誘陶斌,實在無恥。
他們自然不能讓這樣的女子進門,再者換親是極為荒唐的事,宣國公府雖說不比從前,也還是要臉面的。
兩人下令不許陶斌出門,特意派了秋菊在他房裡看著,不許他和秦若聯繫,只當在家養傷。
至於秦若那邊,想法子退了親就是,陶謙拍著桌子罵「這女子不堪為婦」,就算陶睿不是他喜愛的孩子,他也不可能讓陶睿娶這種女子。
只是沒想到,他們這邊還未上門,秦家先來了人了。
來者是秦若的母親,她很是為難地說:「姐姐想必也知曉昨日的事了,若兒真是被嚇壞了,回家后一直哭,說不敢和世子相處。」她嘆了口氣,「我們做父母的,定然是希望子女平安喜樂。咱們兩家相交多年,當初指腹為婚也是想繼續兩家之好,不能成就一對怨侶不是?所以我想著這門親事……」
陶李氏態度有些冷淡,稱呼也疏離得很,「秦夫人是想退親?」
秦夫人沒多想,誰家上門退親都要看人臉色,很正常。她說出家裡想的法子,「兩家的親事定下多年,自然不好當做兒戲,不過這親事主要還是看的咱們兩戶人家,若是讓若兒和斌兒成為一對,我們依舊是結兩家之好,世子也能尋個更合心意的妻子,姐姐您看如何?」
秦夫人說這法子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是換了親事。但她倒有信心對方一定答應,因為這是他們秦家退讓啊,捨棄了世子夫人,轉而嫁給個嫡次子,說起來還是秦家吃虧了。要不是秦若一直哭鬧不肯嫁給陶睿,他們也不可能同意這種方法。
到時候國公府給陶睿找個更好的妻家當靠山,說不定還能給陶睿這世子謀個一官半職的,豈不兩全其美?國公府沒理由不答應。
她想得很好,但陶李氏一聽卻更生氣了。這分明是秦若搞鬼,想著瞞天過海就這麼如願呢,要不是陶睿曝光了私通之事,她說不定還真的會考慮,畢竟秦家也是一門很好的親事。但如今,她要是給兒子定了秦若,還怕這女子背著兒子勾搭別人呢!
她冷聲說:「我能體諒秦夫人的愛女之心,但我國公府的二郎也不是店中物件,供人這般挑揀的。既然秦小姐無意我兒,這門親事就此作罷,兩家換回信物便好,其他不必再提。」
秦夫人錯愕了一瞬,驚疑不定地看著她,「我也是來和姐姐商量商量,若姐姐不同意,咱們再議便是,這是長輩定下的親事,哪裡能說斷就斷了?」
秦若已與陶家訂親多年,若去嫁給別人,怕是身份比陶斌還要低了。高門大戶是肯定不成的,秦夫人著急又不解。陶李氏卻打定主意一般,「此事沒什麼好說的,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睿兒的親事不如意,就這樣算了吧。」
「這怎麼行?」陶睿人未到聲先到,笑吟吟地走進了廳堂。
夏蕊著急地跟在他身邊,低頭請罪,「夫人,奴婢沒攔住世子爺……」
陶李氏揮揮手,「你下去吧。」接著對陶睿道,「我這裡在待客,你跑來做什麼?沒規矩!還不去書房讀書?」
「見過秦夫人。」陶睿先對秦夫人行了一禮,然後才笑說,「那些書我都看過千百遍了,有什麼好看?倒是聽說娘在給我退親,我定是要來湊湊熱鬧的。」
秦夫人皺了皺眉,退親之事被他說成是湊熱鬧,莫名感覺到不被尊重。她想著這陶睿來挽回親事怎麼這般不會說話?得為了女兒敲打敲打。
哪知還未開口,就聽陶睿說:「娘你忘了?是我不想娶秦若,叫你好好給我退親。你今日這樣接受秦家的退親,外人豈不是以為她秦若看不上我?這怎麼行?我還要名聲呢。」
陶李氏氣道:「你一介男子,還要如此計較?難不成你要讓秦家姑娘背個被退親的名聲不成?你叫她以後怎麼找人家,怎麼活?」
陶睿一臉的莫名其妙,「怎麼她不檢點反而讓我背黑鍋?她怎麼活關我什麼事?路不是她自己選的嗎?還有她怎麼找人家?她不是都找好下家了嗎?」
「陶睿!」
秦夫人驚怒起身,「世子你怎能如此羞辱人?宣國公夫人,還請您把話給我說清楚,就算你們是國公府,我秦家也不是能任你們欺辱的!」
陶李氏心跳飛快,快步走到陶睿面前推他,「你個混賬給我出去,這裡容不得你胡言亂語,是不是連娘的話也不聽了?」
陶睿站在那裡紋絲不動,任她怎麼推攘都不邁步子,看著秦夫人說:「秦若與誰私定終身,你回去問問不就知道了?這話讓我們怎麼跟你說?『不檢點』這三個字挺難聽的,我知道,這還是我第一次這樣說一個女子。
不過她事情做得出來,我難道還說不得了?這三個字形容她再貼切不過。她若有半分良知,也該先退了親再找郎君,而不是這般背著我找了人還想讓我背個污名。
總之,這親事必須退,但若傳出我半點污名,呵,那就誰也別想要好名聲了。」
秦夫人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她捂住心口緩了幾口氣,頭暈目眩地起身,「你們、若被我知道你們誣衊若兒,我、我跟你們拚命!」
她沒心思再問他們,滿心焦急地只想立刻回到家中,抓住秦若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敢想,陶睿說的若都是真的,那不啻於懸在秦家頭上的鍘刀。秦家養出這種女兒,秦家所有出嫁的、未出嫁的姑娘都要受累,連他們做父母的也逃不脫責任。那引誘她女兒做這種事的雜碎究竟是誰?她惱火地殺了那人的心都有了!
陶李氏追出門去也沒叫住秦夫人,回屋揚起手就要給陶睿一耳光。
陶睿背著手後退躲開,面容驟冷,「這巴掌該給你另一個兒子。娘若再這般不明事理,我就請宗族眾人一起來評理了。」
陶李氏瞪大了眼,「你威脅我?你到底想幹什麼?非要讓國公府蒙羞才罷休嗎?」
「那就看你們怎麼做了,讓我清清白白的我自然不會管,沒直接將陶斌的醜事曝光於人前就算我孝順了。後面的事,您可想好了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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