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重要的親人
原諒尾巴很狗血地煽情,不讓長輩們出場,尾巴會被滅掉的。wENxuEm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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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的荊南並不見得有多寒冷,打南邊來的春風自四季不明全年酷暑的熱帶前進,席捲南海的濕潤和中南半島的生機,劃過大半個桂州,帶著昂揚的生氣擠開了盤桓荊南日久的寒冷北風。
旭日東升的陵城已然進入了漫長的梅雨季節。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緊隨著落憶的出生而到來,像是專門來為新生的他洗禮。
細雨在迷亂的風中忽南忽北卻也飄不進已經關上的窗戶。而第一縷的陽光已然透過了玻璃照耀著搖籃。
搖籃尾部的欄杆上寫著這麼幾行字「出生時間:3.21,0:00」不過一把叉狠狠的劃過這行數字,後面跟著寫到:「3.20,24:00」。雖然誰也說不出前者與後者究竟有什麼區別,卻也坐實了落憶這輩子是沒那個運氣做懶羊羊,最多成為一條大白鯊。再下面則標著「體重:五公斤!!!,血型:AB,母親:李梵溪,床號:XXXX」。
搖籃里的落憶依舊是那副獃滯的表情,側著頭直直的望著床頭那張沒有血色的臉。
李梵溪兩個日夜沒有合眼沒有進食,失血過多的她因為精力透支終究沒能撐得太久。她小心翼翼地將落憶回搖籃,一轉頭又暈了過去。
落憶一直看著自己母親的臉,月光照耀在那張豐腴白皙的臉上透出聖潔。臉上已沒有了洛憶熟悉的歲月痕迹和要強堅毅,只有疲憊下的一份滿足和安心。
不知不覺的太陽已經出來了,看了一整夜的落憶依舊沒有絲毫睡意。渾不似一般的嬰孩,整天過著吃了睡睡了吃豬一樣的生活。
落憶在看見那張臉的時候已經意識到命運將怎樣的一份奇遇降臨到了他的頭上。那簡直是比非洲之星砸頭上還要幸運幾十萬倍的事。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不是么,現在的落憶真的還沒做好準備。
他想象過自己成為了一個匹格人將在翡冷翠的廣場上沖著成千上萬的禽獸高呼「歐比斯拉奇。」;他想象過自己成為了一個宋人將在開封的酒館里牽著惡犬領著家奴對賣唱的小姑娘輕佻「姑娘,喝杯白酒,交個朋友。」;他想象過自己成為了一個查克納胖子將在混亂星系的廣袤戰場上嘶吼「搶錢,搶糧,搶老婆,匪軍萬歲。」
唯獨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還是自己,
落憶的頭腦已經成了一堆爛泥,牆都糊不上了,便更不可能紅的黃的還能分辨個清楚。已經做好了成為一個紈絝一個種馬一個賤人準備的落憶最終成了他自己。十八年後,他果然還是一條懶漢。
上輩子的種種,一個鏡頭一個鏡頭衝擊著他瀕臨當機的大腦。
作為廢物魚腩的究極代表,作為不主動不拒絕不承諾不負責的四不小男人。對於所有不在意的人事物落憶都不屑於關注。
儘管深諳舉一反三之道思緒如電一點就透他卻打小懶得寫作業甚至懶得答考卷;儘管口若懸河舌綻蓮花筆下如有神他卻懶得甜言蜜語寫情書去泡MM;儘管心靈手巧天賦極高卻懶得去學鋼琴吉他畫畫;儘管心似明鏡細膩敏感卻懶得去拆穿別人的小心思小詭計。
直到高考落榜,身無一技之長之時才明白所有自己不在意不屑為之的事其實都是最重要的小事。
媽媽說過的,成功之前做自己該做的,成功之後做自己想做的。媽媽還說過很多很多至理明言。悔不該當初不聽媽媽的話。
落憶的眼睛閃出狡黠的光,喵喵的,決定了,這次咱聽媽媽的話。
清醒過來的落憶,打量了一圈四周,窗外是細雨和風以及透雲而出的溫潤陽光,就算直視也不曾晃眼,卻激起靈台的一絲清明,瞬間神清氣爽。白里透黃的石灰四壁包圍著簡單擺設的病房,鐵架子床鐵架子搖籃舊漆透著新銹,沒空調沒電視沒音樂甚至連插花的瓷瓶都沒有。
看來九十年代確為大有為之際啊,想到這落憶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一聲滄桑滿腹的「誒」卻化作了嬰孩有力的啼哭。
「喵喵的,咱還說不出話。」
這一句除了混淆的喵喵二字聽上去依稀想媽媽之外,其餘的也就姑且算作啼叫吧。
被落憶的第一句就吵醒的李梵溪在聽到媽媽的時候激動了,很徹底的激動了。也不去思量頭天就會叫媽媽的小子是怪胎呢還是怪胎呢,一把撈起小落憶就按向胸口。嘴邊還念念有詞:「餓了吧兒子,一定是餓壞了,餓得都叫媽媽了。」
嘴巴被塞滿的落憶為之氣結。他覺得,這架勢完全不像生產過後的精疲力竭,倒像是新寡見老侫,誒,不對,乾柴遇烈火?好吧,還是聽媽媽的話吧,她說咱餓了咱就餓了唄,咱喝。
堪比文物的房門被巨力推開,**一聲巨響帶起一陣飛飛。一肚子水的落憶明顯感覺到母親顫抖了一下,好不容易掙扎出肉山,扭頭就看到一個滿臉青澀的男孩。
毛頭小子看著屋內的情景也囧了,霞飛雙頰轉身撞進門外一個清秀女子懷裡。清秀女子左手牽著一個掛著鼻涕的丫頭。而另一個牽著丫頭的是一個眼神怯怯的瘦小女生。背後站著眼睛已經笑歪卻趟著淚的中年女人。一支戰抖的手攬著慈祥婦人,那是個滿臉正緊的半百男人。
害羞的李梵溪一陣手忙腳亂。收拾好領口的她羞澀的叫了一聲爸媽。小落憶忽閃的眼睛瞬間轉為深邃,那些都是他最重要的家人,他們佔據著落憶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落憶的上輩子在父母離異之後就是被外婆外公帶大的,他那短暫生命的大半部分都在那個溫馨的大家庭里度過。
社會的逐步發展,物質的日益豐富也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愈加疏遠,包括血脈相連的親人。在那個年代,落憶的身邊以及媒體上都在發生著各種各樣離奇的家庭故事。
兄弟會為了爭遺產反目為仇,老人會被子女棄如弊履,熟悉的親人會變得比陌生人更陌生,利益面前手足會變得比商賈更市儈。
落憶慶幸的是他的家一直都是他最溫暖的港灣。即便在水泥森林的那個時代,外婆一家雖然無法再住在獨門獨戶的院子里,但是大家都住在相距不遠的地方。
放學回家的落憶會在外婆的屋子裡看到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飯。即便蒼老的外婆已經操勞的很累很累,她的臉上卻一直掛著幸福慈祥的笑意。
他們會一起郊遊,一起旅行,一起開茶話會,一起打麻將,他們都做不到把你我分得太清。那些回憶、那些親情刻在落憶的心裡,永遠也割捨不斷。
半百男人是落憶的外公李顯生,那是一個假正經的老派男人。私塾肄業的他總愛擺出一副老學究的表情,骨子裡卻有著小人物的幽默。他會抱著牙牙學語的落憶,啟蒙他的半調子學問,卻讓落憶迷上了國學。他會送小落憶去上學,一天四個來回,一直到落憶大了他也老了。他會用失落的眼神看著讓他失望的落憶,久久不語只是微微地搖頭。
慈祥婦人是落憶的外婆蕭桂蘭,那是一個一天書也沒讀過的純良村婦。大字不識的她卻總能從嘴裡說出代代相傳的樸素生活智慧。她全年無休地為子女兒孫做著飯菜,她一輩子的操勞卻也是她一輩子的驕傲,她有她的倔強,但是留給後人的只有無限包容。她也會像每個老嫗一樣嘮嘮叨叨,透出的卻是她的關心和愛護。
清秀女子是落憶亦母亦友的大姨李萍溪,瘦小女生是為落憶掏過蛔蟲的三姨李靈溪,毛頭小子是為了落憶生日錯過飛行員考試的舅舅李雲溪,拖著鼻涕的是絞盡腦汁給落憶喂飯的小姨李媛溪。
重見家人的小落憶只感到溫暖和幸福襲來。他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掃來掃去,愈加柔和。他好想抱抱老是為他落淚的外婆,輕撫她還不那麼蒼老的臉頰。落憶不自覺的向眾人伸出了雙手。
雲溪已經返身衝到了床邊叫了聲大姐就奪過了小落憶,開始蹂躪落憶的小臉蛋。二姐萍溪三姐靈溪小妹媛溪也聚到了洛憶身邊。
萍溪盯著小落憶,滿是笑意的眼已經成了彎月。靈溪輕柔地伸出手摸了一把落憶然後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呵呵」的開始笑。媛溪用她剛抹了鼻涕的手指搔弄落憶的下巴,嘴裡雀躍地「格嘰格嘰」。
李顯生和蕭桂蘭沒有聚過來,而是去到了李梵溪的身邊,詢問著她的身體狀況。可是他們的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小落憶。
被舅舅折磨,三姨非禮,小姨噁心的落憶渾然不覺,她看著已經掉下眼淚來的外婆,又一次伸出了手。
外婆也感覺到了什麼,熟悉的鄉音傳入落憶的耳際:「哦,我的寶寶仔。」落憶心滿意足的投入外婆的懷裡,伸出手抹去了外婆眼角的淚水,咯咯的笑出聲來。
落憶這輩子第一次笑了。於是病房裡傳出了更大的笑聲。笑聲里包含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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