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轉世

心魔轉世

「先想辦法打開結界吧,」百里長淵提醒道,「等之後再處理這一片狼藉。」

別說巫門殿毀房塌,就連整個巫山都是山崩地裂,更不要說地上各種等待處理的屍體了,這些只能等結界破了,二人吸收靈氣恢復體力之後才能處理。

師紅葯聽聞此言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后才道:「了緣已經死了,但身負陣眼的褚天機不肯罷手,那些護持結界的僧侶也不甘罷休,看來為今之計只有硬破了!」

「我來助你!」百里長淵冷然說道。

師紅葯見他顧不得先給自己療傷,只為節省真氣和法力助自己破陣,不由感激地朝他輕輕頷首,「我的雷法是應了天道法則才煉成的,天下萬物皆怕雷劫,我試試吧!」

她說完召出問仙在手,默念幾句口訣后,將問仙往上一拋,問仙劍立即化作一道流光朝上飛去。但那道流光卻被結界穹頂攔住,彷彿一根閃閃發光的金針懸在空中。

師紅葯手掐法訣,連連催動,體內真氣也不停運轉,但問仙卻依然破不開那結界屏壁。此時,百里長淵也走上前去,將右手搭在她肩上,把自身剩下的真氣全部輸了過去。

問仙劍雖被結界所攔,但那結界原是佛門的法網陣,乃是由無數陣點組成,此時問仙被全力催發之下,劍身上霹靂大作,噼啪直響,幾息之後,終於有一道細小的電光透過法網朝天空飛去。

空中瞬間烏雲密布,然後開始電光大作。

師紅葯在百里長淵相助下,繼續催發問仙劍上的雷屬法則。待整個天地都黯淡得如同黑夜襲來時,終於轟隆一聲巨響,從雲中降下一道猶如巨龍的閃電。閃電打在碩大的結界上,結界瞬間晃了一晃,光芒也隨之暗了一下。

藏在巫山附近的褚天機並不知道了緣已經死了,他本是想著藉機為難一下神女,也好看看自己在陣道一途上造詣如何。即便了緣被殺,他也可以藉此開個條件,和神女交換一下法豆的祭煉方法。

可沒想到天雷突然降下,他作為陣眼瞬間被劈了個頭昏腦漲,體內更是氣海翻騰,不僅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連耳朵和鼻孔中都有血液溢出。

只這一下,他便被削去了一個大境界,竟是從九重境直接跌落回八重境!

他明白,這雷劫定是師紅葯招來的。她既然能隔著結界召出雷劫,而且是在缺乏靈氣的情況下,就說明她神體已經恢復了,那了緣也肯定是死透了。而那條毒龍不見出來阻攔,也八成是被螣蛇給滅了。

自己一人如何能斗過兩名大神通者?也不用談什麼條件了,再來一次雷劫,這結界必定會破滅,到時自己不死也必定是傷及根骨的重傷。

「別劈了別劈了!」他急忙忍著胸中疼痛大聲喊道,「我這就撤去結界!」

褚天機邊說邊朝結界邊緣跑來,師紅葯聽后也順勢收回了問仙劍。

倒不是她真的信了褚天機的話,而是她此刻真的沒有再次使用雷劫的法力了。剛才那一擊,已經抽光了她和百里長淵的所有真氣。他二人此刻不過是佯裝無事站在那裡,若是陣中再有一名想要殺他們的高階修士,恐怕都難以抵抗。

褚天機當初為了保全自己性命,覺得還是拿結界做交換最為穩妥,所以設下了一道法則:必須等護持結界的所有人都退開后,他才能解除陣眼。這樣,若是有人逼迫他,也可以先讓那人去勸清音寺的和尚放手;若是有人不講理直接將他殺了,那陣眼浮在空中,也得是清音寺的人退下才能潰散。

他此時為了解開結界,不得不朝最近的那個和尚跑去,大喊道:「和尚,趕緊走吧,了緣和毒龍都已經死了,我們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了!」

誰知,那和尚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繼續閉著眼睛默念咒語。

褚天機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卻發現他仍未有所察覺,繼續專心念咒。褚天機覺得奇怪,又朝遠處另一名僧人走去,連說帶推,發現那人也是不聞不問,專心念咒。

他接連找到好幾個和尚,都是以入定的姿態,繼續護持結界,完全沒有撤走的意思。他急了,忍不住抬手拍向一人的天靈蓋頂,怒道:「還留在這裡作甚,真要給了緣報仇嗎?」

他一掌拍下,本以為會將那名僧人震暈,誰知,那僧人身上卻紅芒一閃,竟紋絲未動,而他則感覺自己的手彷彿拍到一塊硬石上,震得手心頓時一麻。

「跟結界融為一體了?」褚天機失聲叫道。

「護持結界者,結界護之,這就是佛門常說的互為因果。」一道聲音突然在結界內響起,「況且,這些僧人來之前不僅被下了迷藥,還因了凡之死而群情激憤,不見螣蛇死掉是不會離去的。。」

不僅褚天機一愣往結界中看去,就連師紅葯和百里長淵都不約而同地循聲望去。

只見蕭玉樓掉在地上的頭顱內突然冒出一股黑氣來。那黑氣起初只有一縷鑽出,看似不多,誰知,竟是綿綿不絕,飄出來后在半空越聚越多,似乎要聚成人形來。

「了緣?」師紅葯驚聲喊道。

百里長淵一把將她拉至身後,雙眼眯了眯,警惕地望向那道黑氣。

「不對啊,」師紅葯忍不住再次開口,「若是了緣沒死,我為何能除掉最後一枚毒釘?」

「了緣當然是死了,」那黑氣真就聚集出人形來,「而且是被我煉化的。」

師紅葯越過百里長淵的肩頭,看清那黑氣人形的臉后,再次驚呼一聲:「秦糾?」

此時蕭玉樓的頭顱中不再有黑氣冒出,而那些飄在地表的黑氣也逐漸凝實,形成一個五官和身體俱全的黑色怪人。

「秦糾?」黑色怪人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隨即搖搖頭道,「千年前我確實該叫這個名字,可是我卻不喜歡這人。」

他直直地朝師紅葯看去,繼續道:「秦糾此人有心無膽,讓人生厭!我還是喜歡轉世后的蕭簡蕭玉樓,隨心所欲,才是魔之本性!」

「你不是秦糾!」師紅葯此時繞過百里長淵上前一步說道,她微蹙雙眉,緊緊盯著那黑色怪人,「你是,他的心魔!」

「是啊!」黑色怪人點點頭,「他喜歡你卻不敢表露出來,但又壓抑不住這種感情,便想將這份感情剝離出來,於是我便獨立出現,並接下了這一切。」

難怪蕭玉樓對她的喜歡毫無道理,原來是心魔的執念!

「當初秦糾擺下邪陣,殺人獻祭,是為了將你剝離?」師紅葯再次問道。

「你的好徒兒哪會有這個膽子?」黑色怪人不由得意一笑,「我與他爭奪身體卻僵持不下,便生了另找軀殼的心思,說起來,這陣法還是悟性法師教的,哈哈哈哈!」

師紅葯神色瞬間一暗。當年她因為秦糾布下邪陣又殘害無辜之人的性命,才決意將他趕出山門,誰知他寧死也不肯離開,徑直撞到了她的劍上。「你是故意的吧。」師紅葯垂著眼眸,輕輕吐了一句。

「自然。」黑色怪人坦然答道,「我既認定了你是我的,又豈會再容他覬覦你?你因為師徒倫理斷不會和他有所結果,那我何不就此轉化成他人,然後再來尋你?」

師紅葯手腕一翻,問仙瞬間出現在手中,望著他肅然道:「即便你與他一模一樣,我今日也定要打得你魔氣散盡!」

她話音未落便衝上前去,並瞬間斬出一劍。

黑色怪人來不及閃避,立即被攔腰斬斷,散作黑氣。師紅葯剛要布下火陣將黑氣全部燒盡,就見那黑氣又聚合在一起,並凝實出人形來。

「本來我也只剩一點靈識而已,那了緣要用魔氣將我煉化時,我反而發現這魔氣更適合我用,倒把他煉化個乾淨。」他看向師紅葯,勾唇一笑,「透過了緣的記憶我才找回自己前世的記憶,你說,這是不是天之註定?」

「這說明上天註定,要讓我來殺你!」師紅葯即便沒了真氣,依然靠著強大的肉身和殺意驅使問仙連揮數十下。

可惜黑氣散后再合,根本不怕她的斬殺。他望著師紅葯胸前被鮮血染紅的衣衫,感慨道:「我一直以為我要尋找的是一名在山巔跳舞的黑衣女子,原來,魔的世界只有黑白兩色,我其實要找的是紅衣女子啊!」

師紅葯不知道的是,她接任巫門掌門之位時,身著紅衣在山頂跳祭天舞蹈,秦糾站在山腰處遠遠望著她早已出了神,而在秦糾體內的心魔也看入了迷。

師紅葯耗盡了法力卻又強行揮動神劍,著實有些吃力,不由站在一旁喘息了幾口,厲聲道:「蕭玉樓,念在你已轉世為人過,你若此時乖乖去投胎,我可以放你一馬!」

「我若是再投胎一次,恐怕就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黑色怪人搖搖頭,隨即他看向百里長淵,用秦糾的嗓音說道,「師父,您整日躲在秘境中與他待在一起,叫徒兒好生嫉妒啊!」

「別學他說話!」師紅葯瞬間震怒,劍上電光一閃,瞬間朝黑色怪人射去。

這一次黑色怪人卻立即閃身躲開,並大喊一聲:「用雷電殺我,師父,你好狠的心吶!」

說完還不等師紅葯做出反應,他立即化作一道黑氣,朝百里長淵飛去。

「你既喜歡他,那我就化作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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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長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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