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祭寶珠

生祭寶珠

「師父,您當真願意留在下界陪我?」一見消轉頭望向師紅葯,語氣極為認真。

「當真!」師紅葯點點頭。

百里長淵瞬間面色一沉,朝師紅葯瞪去,剛要憤怒開口,就聽師紅葯傳音入密道:「你不要插言,我來處理!」

他只好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繼續保持沉默。

一見消思索了一會兒,又道:「師父,我若想與你在一起,光憑這傀儡之身肯定不行,所以,我可以放了這螣蛇元神離去,但他這軀殼必須留給我用!」

「呵!」百里長淵不禁嗤笑一聲,不屑道,「你師父忍讓你,真當我也會如此嗎?」

他奮力將臨淵劍推離自己面前,同時張口忽然吐了一個氣團出來。

氣團飛至一見消身前轟然炸裂,瞬間便將一見消的身體炸的皮膚開裂,露出裡面的骨架和關節,原本看似常人的俊美男子,此時才顯現出與真人的差別來。

一見消雖然胸前和臉部大面積被毀,但核心樞紐卻沒被破壞,在蕭玉樓靈識的操縱下,他依然緊緊拉拽著神女髮絲,不肯放鬆一點力道,同時得意笑道:「螣蛇,你別白費力氣了!你可以問問我師父,當年師祖為何將我收進門中!」

師紅葯聽后瞬間面色一變。她本就是顧忌這一點才軟聲軟語地相勸,生怕應了她師父的卜算,百里長淵真的會被秦糾鎮壓或打殺。如今秦糾的心魔親口提起此事,恐怕他是真的有這個本事,但具體是什麼手段,她卻並不知曉。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她不由地緊緊盯著一見消,急道:「好徒兒,你要螣蛇的軀殼作甚?你若是嫌傀儡身體不好,為師可以等你轉世回來!」

一見消看她一眼,搖搖頭說:「師父,你莫要再騙我了!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讓我放他離去!別說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去投胎轉世,就算可以答應你去,我也必須先斬殺了他!」

「你為何非要與他為難?」師紅葯氣極,直接問道。

一見消轉過頭緊緊盯著她,沉聲問道:「師父可敢取出問情鐧一試?」

師紅葯頓時一怔。數天前,她還曾用此鐧對付過姚之器,可如今她哪敢取出來啊!自從百里長淵突然吻了她一記后,她的心就隨著那把冰鐧一起化開了。

見師紅葯站著不動,一見消語氣越發陰沉:「你不敢試。」

百里長淵也自然而然地朝師紅葯看去,眼神中明顯帶了絲欣喜之色。

一見消見她沉默不語,繼續道:「當年,您將問情鐧暫寄在秦糾那裡,以警告他專心修行,他怕暴露愛慕你的心思,這才想將這份感情剝離,也因此生出我這個心魔。師父,您可得對我負責啊!」

師紅葯不由閉了閉眼睛,心中喟嘆一聲: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過錯?

秦糾身為傀儡師之後,自是精於傀儡一道,所做傀儡皆不是凡品。某一天,他又做出一具傀儡,那傀儡是女人的身段,但卻沒有五官,師紅葯見了也沒有過問,只以為他還沒想好做成什麼模樣。

之後的某一天,她路過秦糾住處時,發現他給那女傀儡穿了一身紅衣,還蒙著紅色蓋頭,然後似情難自抑一般,將那傀儡抱進懷裡。

她頓時皺了下眉,認定自己的徒兒起了凡心。秦糾將來是要接她的掌門之位的,為防止他道心不堅,且壞了掌門規矩,師紅葯便將他叫至面前,拿出問情鐧交給他。

秦糾聽師紅葯介紹完問情鐧的效用后,沒敢用手去接,只是垂首不發一語。

師紅葯說了句「日後會以此考校」,便放下冰鐧離去了。

可她哪曾想到,這把鐧卻將秦糾逼得硬是生出了心魔來。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師紅葯想通后,長嘆一聲,「乖徒兒,你放螣蛇離去,我帶你回巫門,從此山門不開,你我永遠隱於山間!」

一見消這時卻看向了百里長淵,開口道:「那也得螣蛇先發下誓言,永遠不會去騷擾我們!」

「你做夢!」百里長淵想都沒想,直接脫口回道。

「呵呵,」一見消輕嗤一聲,「我就知道,你和楚輕寒始終賊心不死,整日惦念著我巫門神女!今日,我必將你們全部剷除!」

他話音未落便再度發力,原本被百里長淵推開的臨淵劍,又再次逼近了他的頸項。

「你不僅要殺螣蛇,還要殺秦糾的轉世嗎?」師紅葯望著一見消,面色鐵青。

「沒錯!」一見消直言不諱道,「他們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得安生!」

「既如此,那你就莫怪師父心狠無情了。」

「師父,你要殺我?」一見消聽出她話里的殺意,不由扭頭看了她一眼。

師紅葯沒有回答,摘下左腕上的混元陽環后,突然大喝一聲:「蕭庭勿動!」隨即便將那混元陽環拋出。

師紅葯假扮成若離出現在紅羅鎮時,因一段巫族舞蹈而引來了蕭玉樓。她第一次見他便覺他身上有種冷漠和偏執的邪氣,而且此人修為不淺,那手中摺扇更不是凡品,怕他壞了自己的籌劃,便趁機給他取了一個「庭」字。

蕭玉樓原名蕭簡,叛出蕭家后改名玉樓,若離給他取的那個庭字,他本未放在心上,後來得知若離就是師紅葯,便又認可了這個名字,從此他姓蕭,字庭,名玉樓。

但他哪裡知道,師紅葯所掌握的另一法則便是御名之術。凡是被她賜予了名字卻沒有反駁的,皆可被她操控,至於時間長短則取決於此人法力強弱。

一見消體內的蕭玉樓此時忽覺身體一僵,竟是半點不能動彈,然後眼睜睜看著那銅環飛來,直接套在了自己脖頸上。再然後,那銅環驟然一緊,似乎要將他的脖子絞斷。

他暗暗掙扎了一會兒,終於能動起來,立即伸手去摳頸上銅環,同時啞聲開口:「師父,你當真要勒死徒兒嗎?」

「你違抗師命,死有餘辜!」師紅葯狠下心來,冷聲回道。

他面現哀戚之色,但隨即又勾唇一笑,也不再去管脖子上不斷收緊的銅環了,一手扯著神女髮絲防止百里長淵逃跑,另一手卻一把將頸上戴著的那枚琉璃珠取下,朝師紅葯說道:「師父,徒兒知道,您是絕不可能喜歡我的,但徒兒天生嫉妒心強,今日即便魂飛魄散,也絕不會放過這條妖蛇!」

一道靈光突然從一見消眉心飛出,直直撞在那枚琉璃珠上——他竟是用靈識生祭了那顆寶珠!

琉璃珠瞬間光芒大作,有一道法陣在其間若隱若現,轉瞬后,那琉璃珠轟然炸裂,一道金光從中飛出,直直朝百里長淵射去。

電光火石間,師紅葯飛身撲至百里長淵身前,正正擋下了那道金光。金光沒入她的眉心,她身體一僵,隨即便失去了意識。

一見消沒了蕭玉樓的靈識操控后,不僅不能行動,還被琉璃珠直接炸毀了身軀。

百里長淵沒有了神女髮絲的束縛,立即脫出身來,見師紅葯替自己擋下了那道金光,不由急急喊了一聲:「師紅葯!」

師紅葯卻沒有回應,而是直直往後倒下。他立即閃至她身後,接住她倒下去的身體,卻見她雙目緊閉,竟是沒了呼吸!

「師紅葯!你醒醒!」百里長淵抱著她坐倒在地,一邊輕拍她的面頰,一邊不停呼喚,「師將離!你別嚇我!」

師紅葯徹底沒了生息,連氣脈和血脈都停止了運轉。

「不可能!」百里長淵望著她喃喃自語,「你是神女,怎麼可能死呢?你都已經恢復神體了,怎麼會死呢?」

可師紅葯真的是生息全無了。

百里長淵獃獃望了她一會兒,心中悲慟之情終於壓抑不住,「啊——」他仰天長嘯一聲,周圍瞬間風雲涌動。

「你們竟敢殺了她,竟敢殺了她!我要讓你們一起陪葬!」他突然狂性大發,周圍風勢也越來越大。

螣蛇的風屬法則在此刻被他徹底催動,結界之外的風雲也跟著涌動而來。

千里之內的靈氣都在狂風飛卷中涌動,各地靈氣風暴驟起,紛紛趕至,不停撞擊著結界屏壁。

眼見結界已是搖搖欲墜,結界外的褚天機嚇得膽戰心驚,他口中大喊著:「妖神饒命,我這就解開結界!」然後他便朝附近念經的和尚打去,但卻傷不了那和尚分毫,頓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轟隆一聲巨響,結界瞬間被靈氣風暴撞碎!褚天機哇的一聲吐出大量鮮血,然後雙眼一翻,氣絕倒地;圍在結界周圍的那些和尚,也瞬間吐血身亡,橫屍當場。

百里長淵低頭望著懷中的師紅葯,眼中時而閃過傷心欲絕之色,時而閃過熊熊的復仇烈火。

他左肩處的傷口自動吸收闖進來的靈氣,開始慢慢長出新的手臂。待手臂長好后,他的身體也不停吸收著周圍的靈氣,他的修為開始節節攀升,竟是朝巔峰時期而去。

「不夠,還不夠……」他口中喃喃念著,靈氣在他操控的風勢下,繼續源源不斷地輸送過來,「我要回到頂點,然後全力救你!」

幾乎是一眨眼間,神州大地上的靈氣竟是被他吸去了大半。各派本是靠著信息傳遞在暗處觀望,此刻竟同時感受到靈氣枯竭,呼吸也為之滯澀。

「不好,螣蛇發狂,打破結界了!他一出來肆虐,神州再無安寧!」各門各派都心感不妙,立即召回所有弟子,將山門關閉。

巫山被靈氣風暴席捲了一炷香后,終於恢復平靜。在某處山腳下,百里長淵抱著師紅葯站起身來,轉瞬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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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長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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