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陌上誰家少念,足風流
月晗含笑點頭,一臉謙恭道:「說來慚愧,這些詞其實並非我自己所作,這些詞都是出自一卷《宋詞》,我娘親說,在她的那個世界,這卷《宋詞》是當之無愧沉香千年古卷,我不過是李代桃僵博了個虛名而已。」
她的這一卷《宋詞》,都是她娘親夕秀夫人教她的,夕秀夫人在世時曾跟她說自己是從另外一個世界穿越來的,至於穿越是什麼,她不懂,而這一卷《宋詞》在這個世界亦無從考證,卻意外成就了她的年少成名。
眾人聽了一知半解,景知煜疑惑道:「你說這《宋詞》是一卷古籍,可是卻從未聽說過,而且聽說當年安平帝回宮,也曾命人查便宮中藏書,卻連一句都無從考證,因此才御賜了驪淵丹書。」
關於《宋詞》一事,宋月晗曾無數次解釋過,奈何無從考證,也就無人相信,而唯一能證明這宋詞來源的夕秀夫人,卻早已殞命。
沈雲極聽了,突然看著她不陰不陽道:「即便不是夫人所作,但夫人小小年紀就能將這些詞熟記於心,可見夫人從小便對情之一字體會深刻。」
她恍然回頭,一臉莫名其妙的目光看向沈雲極,沈雲極只是迎上她的目光波瀾不驚的歪了下腦袋。
赤裸裸的挑釁,她抿了抿嘴唇忍了:「不過是有感於我娘親與我父親之間的情義而已。」
沈雲極眸色深沉入夜的注視著她,並沒有說什麼,而她卻在這目光里有些倉惶的逃離。
眾人繼續針對這一闕詞說笑著,坐在距離沈雲極不遠的柳銀霜,突然湊近沈雲極一些,神色溫柔楚楚動人,眼神里滿是關切道:「雲極公子,你的傷勢如何了?可曾好些?」
宋月晗正在往一旁小火爐上的茶壺裡添水,聞聲不經意間抬頭看了一眼,聰慧如她,只這一眼,她就從柳銀霜的神色里嗅到了一絲異樣,隨後微微一勾嘴角沒有理會。
沈雲極清冷的臉上原本帶著些似有若無的笑意,卻在柳銀霜的攀談的一瞬間,笑意褪去轉而蔓延上了一層輕霜:「已無礙。」
柳銀霜見沈雲極如此簡單直接的回復了自己,也絲毫沒有再與自己說話的意思,只好悻悻的說聲:「那便好。」說完重新坐了回去。
宋月晗先後給距離自己不遠的釋流照柳玉露添了茶,在為沈雲極添茶時,聲音不高不低不經意的問道:「你受傷了?」
沈雲極聞言腦袋微微靠近她一點,清冷的臉上頓時回升了幾度,溫和道:「不是什麼要緊的傷,已經好多了,你不必在意。」
她抬頭看了沈雲極一眼微微一笑,沈雲極依舊是眸色深邃,波瀾不驚。
這時釋流風接起話說道:「說起雲極公子受傷,我倒是想起那日雲極公子搭救我們時,那一番飄逸的禪舞,那絕對是我見過最美的打架場面。」
月晗聽了不禁笑道:「流風師還真是會比喻,打架場面還有美與不美的?」
柳玉露當即道:「哎,這還真就讓你說中了,雲極公子打架的場面,那簡直比我跳舞都好看!」
柳銀霜打趣道:「就你跳的那舞,還好意思跟雲極公子相提並論?」
柳玉露撒嬌道:「姐姐,你何必滅自家勢氣,長他人威風。」
釋流風接著道:「月晗小姐想來沒見過雲極公子的禪舞,若是雲極公子的傷勢不影響,可否現場再為我們舞一曲?」
月晗聽說要讓堂堂沈府大公子當眾跳舞,一口水差點沒嗆到,這傳出去不是被人笑死,忙解圍道:「罷了罷了,他即有傷在身,就不必舞了,再說了,你們今日是誠心拿我們夫妻逗趣嗎?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沈雲極見她護著自己,心裡那個開心,於是說道:「我的傷勢不打緊,你若想看,我給你舞一曲便是。」
月晗恍然回頭撞上沈雲極深情的目光,頓覺臉頰發燙,周圍的少年們已經笑了起來,她一時不知該如何答覆。
沈雲極見她害羞,於是道:「夫人不拒絕,那我便當夫人默認了。」說完不等她反應,已經起身離了座位。
敦煌沈氏的禪舞天下卓絕,他們的看家本事就是這精妙絕倫的禪舞。
沈雲極玉簫在掌中一轉,隨後輕置唇邊,伴隨著悠揚的簫聲響起,沈雲極亦舞姿翩遷。
素白的衣袂隨風飛揚,身上的七彩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沈雲極一張精雕細刻的容顏本就絕美,再配上他一貫不苟言笑的清冷氣質,與這禪舞融合的出神入化,一招一式,一放一收,恍若飛天的神人。
宋月晗見過不少歌舞,但像沈雲極這一曲禪舞的,卻是聞所未聞簡直大開眼界。
一曲舞后,眾人不約而同的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她也由衷的笑著拍手,沈雲極收了玉簫來到她身邊坐下,深情款款的眼睛注視著她認真道:「如何?能否配的上夫人精絕的琵琶和唱詞?」
她在一瞬間的怔然過後又紅了臉,忙將一盞茶遞到他面前道:「給你喝茶。」
沈雲極接過茶盞,臉上波瀾不驚,眼裡卻都是得逞的喜悅,這時沈雲極身後的柳銀霜突然緊張道:「雲極公子,你的傷口又流血了。」
沈雲極微微側目看向了自己的左後肩,奈何他自己根本看不到,月晗斂去了害羞的神色,認真道:「你轉過去,我看看。」
沈雲極聽了乖乖的轉身,只見他左後肩白色的衣裳確實映出了血跡,但她並沒有大驚小怪,也沒有慌張,反而溫和道:「確實映出了血,可能是傷口裂開了。」
沈雲極重新轉過身,淡淡道:「不打緊,你不必擔憂。」
她沒有回復,而是轉臉對眾人道:「你們且繼續,我讓鳶尾給大家烹茶,我陪公子回去處理下傷口,隨後便來。」
釋流照道:「公子少夫人儘管去,不必在意我們。」
月晗頷首致意,隨後同沈雲極起身兩人離去,柳銀霜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神色有些落寞。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房間里,月晗拉了沈雲極在小桌前坐下,找了包紮的藥物出來,對他道:「你把衣裳退下來點,我幫你處理。」
沈雲極故意為難道:「我看不到,不如你幫我脫吧。」
她一怔,只好依言解了沈雲極的腰封,將衣袍鬆散開,然後將左側的衣袍輕輕的從后脫了下來,露出了他半側身子。
三寸長的傷口確實已經結痂,只是因為剛才的禪舞又被扯裂,淌出不少血。
她用手帕將周圍的血漬擦拭乾凈,然後又在傷口上灑了止血的葯,藥物刺激傷口,沈雲極應激反應的挺了下脊背。
她忙停止了動作問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沈雲極微微楊眉,嘴角勾著一抹罕見的笑意道:「沒事,不疼。」
此時的沈雲極心裡應該滿是奸計得逞的喜悅吧,畢竟當日故意放水傷這麼重,不就是為了此刻收網嗎?
妥妥心機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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