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晚上吃完飯,程淌先去洗了個澡,洗澡間里貼了瓷磚,裝了暖燈,還預留了浴缸的位置,裝熱水器的孔位都打好了,一切布置的剛好,卻差了最後一步,不光浴室,這整個家,都差了最後一步。程淌猜測,應該就是裝修房子的這個時候,王何的爸媽出了事,這種事情不能去問王何,只能從爺爺奶奶那裡打聽打聽。

正想著,王何走了過來,瞄了一眼程淌脫的只剩下褲衩的精壯身材,程淌注意到他的目光,含笑著舔舔唇,修長的手插進內褲的邊緣緩緩下拉……

騷的讓王何有些不淡定了,語氣生硬的道:「你的熱水。」

桶放地上,轉身就走。

雖然是夏天,但這四面都是山環繞的村裡,除了正午的時候熱一點兒,其他時間都是很涼快的,就連晚上睡覺,都得蓋一床薄被子。這地方用的都是井水,能冰鎮西瓜的溫度,用來洗澡還是有些涼。

這熱水是王奶奶專門給程淌燒的,就怕他感冒了,還怕程淌忘了用,專門讓孫子給他提過來。王何心裡不是個味兒,我這親孫子都沒享受到這待遇,全被程淌這廝給享受了。

程淌叫住他,「一塊洗吧,分開洗多麻煩,還得燒兩趟水,你那脖子是全是紅印子,正好我給你搓搓,不光你佔便宜還能節約用水。」

占你大爺的便宜,王何回過頭,不理會程淌的搔首弄姿,咬著牙道:「不用了,我洗過了,而且我家井水多,用不完,不勞你費心。」

程淌一臉不可置信,「不是,你什麼時候洗的啊。」

他這雙眼睛一天到晚都黏在王何身上,怎麼會不知道王何洗沒洗澡,該不是為了躲自個兒,故意誆他的吧?

王何挑了挑眉,有些得意道:「廚房裡你跟在奶奶身後拍馬屁的時候。」

「……」大意了,程淌繼續厚著臉皮勾引,「洗了再洗唄,我給你好好搓搓,就我這技術,保管事後跟神仙似的。」

對於程淌的暗示,王何就跟聽不懂似的,最後乾脆不搭理他,直接跑了,腳下慌慌張張的。

程淌大笑著把門關上了,嘖嘖,他的寶貝男朋友啊,什麼時候這個思想才能跟上自己呢。

王何把剩下的熱水端進屋裡,給兩個老人洗腳,洗完腳后把電視打開,他站起身準備走,王奶奶把他叫住了。

「明天我們去墓園,你要去嗎?」王奶奶每個月都會去趟墓園看自己的媳婦,明天就是兒媳婦的忌日,老兩口都得去一趟。

王何沒有任何猶豫,說了一句「不去」。

王奶奶嘆了口氣,沒說什麼,只是摸了摸孫子的頭頂,她這個大孫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倔,還有點兒怪。人家親人葬在墓園裡,抽空都會去看看,可自己孫子可倒好,非說那不是自己媽媽,小時候哄他,說媽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會想他的,跟奶奶一起去看看,哪想孫子小大人似的說了一句「死了就是死了,奶奶你的話都是騙人的。」

哎喲喂,自己死了后這臭小子肯定也不會來看,哪個老人都不想自己死後墓前無子孫悼念,王奶奶問:「那奶奶死後你會來看奶奶嗎?」

王何皺著眉,顯然對這話不愛聽,立刻抱著奶奶的手,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奶奶不會死的。」

「瞧你這說的。」王奶奶笑了,摸著孫子的頭柔聲道:「哪個人不會死啊,是個人都會死的,以後奶奶入土后,會希望你經常來看看奶奶的。」

「那……」也許是無法避免這個問題,王何只有點點頭,「我會經常來看奶奶的。」

「那你明天跟我去墓園吧。」王奶奶說。

「不去。」王何還是那句話。

王何走後,王爺爺忍不住支起身子朝老伴兒埋怨道:「瞧你說的都是什麼話,什麼死不死的,有這麼跟孩子這麼說的嗎?以後別提這種事了,孩子聽著難受。」

王奶奶瞪他,「難道你不想死後子孫後代都記得你?到時候逢年過節也沒個人來看你,草都長滿了都沒後人打理。」

「管那些幹嘛?」王爺爺推了推老花鏡,思想挺開明的,「死都死了,管那些幹嘛,那些都是做給活人看的,只要我兒子出來后好好生活,孫子過得好就成。」

「我說你這老頭……」

兩個老人連電視也不看,又嗆嗆上了。

程淌出來后,看著空落落的客廳,正準備上樓,一聽旁邊屋裡兩個老人的說話聲,他又拐了個彎跑到兩個老人屋裡去了。

他在門邊往裡一看,笑著道:「爺爺奶奶還沒睡啊。」

「小淌,過來過來。」王奶奶一看到程淌,臉上笑的褶子都出來了,趕緊朝程淌招了招手。

「奶奶,爺爺這是怎麼了?」

王爺爺沒能吵得過,秉著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則直接睡覺了。

「別管他,他自個兒正在被子里運氣呢。」王奶奶樂呵呵的。

看著兩個老人,程淌覺得親切,記得小時候奶奶還在的時候也經常跟爺爺鬥嘴,儘管奶奶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但在他的記憶里,奶奶是一個很親切的人,而且還很愛他,絲毫沒有因為母親的未婚先育,再加上威逼利誘進入這個家,而對這個孫子不善。

「明天爺爺奶奶要出去一趟,晚上才回來,王何要是欺負你,你就跟奶奶說,奶奶收拾他。」王奶奶握著程淌的手,看那架勢,真有動手的意思。

「好。」程淌立刻答應了下來,其實也就是嘴上應應,他哪能讓奶奶去收拾王何,他自己都捨不得收拾呢。

「奶奶你們明天去哪兒啊?」兩個老人腿腳不方便,他有些擔心,知道兩個老人去了哪裡,他也放心些。

王奶奶嘆了一口氣,「去趟墓園。」

雖然王奶沒把話說完,但程淌已經知道是去幹嘛的了,他想問怎麼不把王何帶上,王何對他媽媽的依戀,他可是有目共睹的,手機里的那段錄音,可是自家寶貝兒的珍藏。

程淌覺得不應該問奶奶,而是應該去問本人,又跟王奶奶聊了會兒,他就迫不及待的顛了。

剛出來就遇見端著碗色澤鮮艷的番茄的丫丫,丫丫打了聲招呼,「程淌哥哥。」

「吃番茄呢,誰給的?」程淌蹲下身颳了刮丫丫的小蒜頭鼻,丫丫經過一個夏天,她臉上的雀斑又增加了不少,不怎麼出色的五官在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加持下,硬是把顏值拉高了。

他又盯著丫丫瞧了一會兒,除了這雙眼睛,他找不出與王何的相似點了,而且眼睛也不像,這讓他不僅有些懷疑,丫丫是王何的妹妹嗎。

莫非丫丫是抱來的?或者……王何是抱來的,兩個想法都不靠譜,這可把程淌給繞暈了。

「哥哥給我的。」丫丫一臉顯擺的表情,「我最愛吃這個了,哥哥專門給我摘的。」

一聽這話程淌不淡定了,他也愛吃,王何怎麼不給他摘,站起身來就要上去找人算賬,走時還不忘順走一顆。

「哥哥吃一顆,改天哥哥給你買糖吃,那可比這好吃多了。」

「好。」

進了房間,王何已經躺下了,今天睡得特別裡面,安安靜靜的蜷縮在角落,被子搭在腳邊,從這個角度,程淌只能看到那充滿韌性弧度的脊背,白皙的腳跟,和那被曬紅的後頸。

程淌心疼壞了,一個夏天都沒捨得讓王何曬太陽,這麼白全靠自己養出來的,就一個上午,又給曬回來了。

他走到桌子前,看到一盤番茄,每一顆都沾著水滴,一看就是剛拿上來的。

明明是一樣的番茄,在他強大的男朋友濾鏡之下,硬是看出了比丫丫碗里的紅,比丫丫碗里的大,還比丫丫碗里的甜的感覺,他咬了一口,果真很甜。

給他美的哦,也不算賬了,就想著回報回去,好好疼疼男朋友。

一旁躺著的王何頓覺後背有些涼,驚悚之感從腳底升起。

程淌將番茄通通吃完,在眾多瓶瓶罐罐中拿出一瓶,將乳液擠在手上,用手心揉了兩下,直接朝王何撲了過去。

巨大的震動把王何耳朵都給震麻了,剛要回過頭問他發什麼瘋,一隻手就覆上了他的後頸。

「你幹什麼?」

「給你抹抹,不然會起皮的。」

「起就起唄。」王何滿不在乎,不過他沒有阻止程淌,因為程淌這手法,的確有兩把刷子。

程淌這套按摩手法,把王何伺候舒服了,王何正眯著眼睛享受,忽然感覺到程淌的手越來放肆,直接往下了。

王何攥住那隻手,眯著的眼睛霍然睜開,「別亂摸行不?我今天沒那興緻。」

「想什麼呢你,小色魔。」程淌反倒說起他的不是了,他一臉正氣的掀開王何的衣擺,故意臊著王何,「我只是看看還有哪兒曬紅了給你抹抹,你想哪兒去了,你不會覺得我跟你一樣,腦子就那些少兒不宜的事吧。」

王何:這人是怎麼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說瞎話的?

程淌將王何身上仔仔細細看了,在被葉子割紅的地方塗了葯,確保萬無一失才將王何給鬆開了,讓他自己去玩。

程淌坐在床邊收拾剛剛用過的東西,王何在身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看著程淌後頸上比自己還嚴重的紅印子,心中一動,坐了起來。

「先別收拾了,我給你也抹抹吧。」

程淌有些受寵若驚的轉過身,嘴貧了一句,「這怎麼好意思呢。」

嘴上這麼說,身體卻很誠實,直接倒王何懷裡了。

王何:「……」

王何一開始十分耐心的給程淌塗抹著,沒十分鐘,他的耐心快被消磨殆盡了。

「這兒在揉揉,重一點……往旁邊一點,對對對,就是這裡……你不能一直揉這裡啊,得換個地方,右邊一點……我的寶貝幺兒,你下手也太重了吧……抹完了吧,那好,還有腿……」程淌一朝農奴翻身,嘚瑟勁兒十足。

王何差點兒把乳液倒他臉上,想起程淌剛剛耐心為自己抹,他又忍住了,他心裡默念:忍住,忍住,一定要忍住,咱就當一頭驢在叫……

程淌趴在王何腿上,舒服的眯起眼睛,沒話找話說,「丫丫是你妹妹嗎?」

王何愣了一下,反問道:「不是我妹妹難道是你妹妹?」

程淌笑吟吟地答了一句,「對。」

王何剛剛的猶豫都落在了程淌眼裡,他發現這個家有很多的秘密,而且這些秘密都是王何不願意提起的,這無疑加劇了程淌想知道的慾望,只要有關於王何的,都值得他去深究剖析。

「滾。」王何手下狠狠一搓,這人不但把他的爺爺奶奶搶走,還打起從小就崇拜自己的小跟班妹妹的主意了,能不能做個人?

程淌立刻擰起眉,慘兮兮的叫了一聲,「啊!謀殺親夫了啊!」

王何被程淌的痛呼和不要臉的話給弄得有些手足無措,手都不知道到往哪兒擺了,最後用手覆在搓紅的地兒,輕輕的揉了揉。

「沒事兒。」程淌看著他緊張的神情,心也跟著一跳,抓過他的手拽到唇邊親了親,「不疼,我騙你的,就是想讓男朋友多寵愛寵愛我。」

「你……」一陣靜默過後,王何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明顯是被取悅到了。

程淌怔怔地看著他上揚的嘴角,有些痴迷的伸出手,最後落在王何的唇上,輕輕地揉弄了一下,眼底晦澀幽暗,慾望不言而喻。

想親。

王何別開臉,對程淌的痴漢樣兒自動屏蔽,把程淌從腿上甩了下去,利落地抖落開被子鑽了進去,就兩個字「睡覺!」

程淌要是有根尾巴,早就垂下去了,蔫了吧唧的去關燈,躺在床上想蓋王何的被子,王何還死不撒手,不讓他進去!

他快氣死了都,乾脆連人帶被嚴絲合縫地摟在懷裡,用腿夾著不留一點兒空隙。

王何差點兒沒被憋死,後背貼著程淌的胸膛,腰上還橫著程淌緊實的長腿,又熱又悶又沉,明明自己有被子,非得蓋他的!熱不死還是怎的?

最後還是讓程淌鑽進被子里來了,至於那床王奶奶親自曬好的涼被,扔在床角擠成一團,沒被主人蓋過一次。

深夜,程淌睜開眼,發現王何沒睡,夜裡點了蚊香,所以窗戶沒關,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剛好灑在的王何的半邊臉上,黑夜於清幽的月光糾纏不休,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朦朧感。

程淌能清晰地看到王何緊抿的唇,嘴角向下,他的心情也跟著下滑。喉嚨上下滾動了一番,他再也忍不住吻了上去,與之糾纏起來。

一個激烈的吻過後,程淌鬆開他,大手將他額頭剛長出的短髮往後別去,露出一張完整的臉。程淌看著他的眼睛,啞聲道:「怎麼不開心了?」

王何用力的吸著新鮮的空氣,胸膛不斷起伏著,每次和程淌接吻,他都有種窒息的感覺,也不知道自己的肺活量是不是太差,還是程淌肺活量太好,他總沒法堅持到最後。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王何不說,程淌也能明白,他問:「為什麼不願去看咱媽。」

聽著程淌臭不要臉的話,王何皺著眉反駁道:「那是我媽媽。」

「好好好,你媽媽,不跟你搶。」哄小孩似的,程淌笑著用手指把他皺著的眉頭碾平了。

王何翻起身,用手撐著下巴看程淌,他問:「你媽媽這麼久不回來,你會想她嗎?」

「我?」程淌想到自個兒親媽,從小到大,他和她待在一起的日子並不多,被爺爺扔進部隊,他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算起來,和部隊的任何一個隊友都比跟他媽呆的時間長。

「不想,我沒事兒想她幹嘛?」程淌看著王何撐著下巴看自己的專心樣兒,忍不住伸出手指摩挲他的側臉,「我現在誰都不想,就想你。」

王何咬了咬牙關,明顯是被酸到了。把頭毫不客氣的撞進程淌懷裡,嘆了一口氣,「你是媽媽還在,當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程淌回味著胸膛被撞麻的餘韻,挺大方說了一句,「沒事兒,我媽就是你媽,我把她讓給你。」

讓?王何忍不住笑了笑,說的什麼鬼話,媽還能讓啊。

程淌捏了捏他的臉,「高興了吧,該跟我說說了吧。」

王何臉一垮,說這種事有什麼高興的,不應該安慰我嗎。但在程淌溫聲細語,又在無人可說的境地下,他忍不住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其實我一直覺得,那不是我媽,那就是由以鈣、磷、氧,碳為主的成分組成的無機質,你知道火葬的過程是什麼嗎,等你看過一遍,你就不會在相信任何的鬼神了……」王何又把火葬的過程給程淌描述了一遍,冷靜的令人髮指的陳述,以及他內心深處的想法。

在他心裡,媽媽在他記憶里是無比鮮活的,他甚至能回憶起她臉上的輪廓,說話的語調兒,笑起來時嘴角上揚的弧度……這麼鮮活的存在他腦海中,怎麼能說那個冷冰冰的罐子里是他的媽媽呢,不,那不是。

王何的一番話下來,把程淌說的一後背冷汗,他今天才知道,自家男朋友腦子裡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肯定是讀書讀的太多了再加上天天看恐怖片,心裡多少有點兒不正常。

這麼嚴肅的話題下,程淌沉默許久,然後說出了三個字,「小變態。」

「!!!」王何用胳膊肘恨恨的抵了他一下子,「你才變態呢。」

程淌雙手環著王何腰,抵著他的肩頭髮出沉悶的笑,他發現有著奇怪的想法的王何也令他著迷不已,特別是王何神情專註的跟他說這些話時,有種致命的吸引力,甚至能讓他窺探出王何未來的影子,他肯定,非常帶感。

王何覺得跟程淌不在一個頻道上,但說出來好受多了,困意來襲,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程淌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雙手不自覺的摟緊王何的腰,將整個人都庇護在自己懷裡。他的小變態內心很沒安全感的,得抱緊了才能睡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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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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