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百三十章

王何的心彷彿被一根尖銳的針刺了下,看著程淌的背影剛想去追,被丫丫拉住了,「哥哥,包。」

程淌的背包還沒拿,包很輕,拉鏈開了一截,王何看了一眼,裡面有幾張紙和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然後是一包薯片,還有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薯片是丫丫的,棒棒糖是…自己的。

丫丫拽他袖子,「哥,程淌哥哥走遠了。」

王何剛想跟上去,不知想到了什麼,停在原地沒動,他拍了拍丫丫的背,「丫丫,你跟程淌哥哥先走,我還有點事兒。」

丫丫聽話地點點頭,「好。」

王何朝著反方向追上了王小嫣,王小嫣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等王何走到身邊她才反應了過來。

那顆剛被傷痛填滿的心一瞬間活了過來,王小嫣眼睛眨也不眨的,期待的看著王何,她聲音微微顫抖起來,「你……你怎麼來了?」

她以為王何專門來找自己是回心轉意了,還沒來得及高興,王何就往她手裡塞了幾張錢。

「小嫣姐,這是剛剛的飯錢。」王何說完轉身就走。

笑容瞬間凝滯,王小嫣顧不得自己哇涼哇涼的心,快速反應過來,叫住了王何,「王何,這是我請你們的,不用還我!」

王何已經走了幾步路了,聞言轉過身朝她笑笑,很淡然的笑,「謝謝小嫣姐,不用了,改天我和程淌請你吃飯吧。」

讓一個女生請他兩個大男人吃飯挺不好意思的,而且一頓飯大多數都是程淌吃的,他就更得給了,程淌只能來敗自己,不能去敗別人。何況他跟王小嫣沒關係了,不想再欠什麼,哪怕是一頓飯。

王小嫣還想說什麼,王何已經走遠了,短短兩年,她的少年已經變成一個大男生,背影都是那麼矯健出眾了……

她盯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眼睛不受控制地一酸。

王何給的錢她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是剛剛的飯錢。

王何腳步加快,心想著趕緊追上程淌,按照剛剛程淌的皮笑肉不笑的態度,肯定生氣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好哄。

一個拐角處,丫丫忽然跳了出來,沖著王何做了個鬼臉,有心事的王何被嚇了一跳,看著丫丫的鬼臉,他笑著問:「你怎麼在這兒,程淌……」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冷哼,王何抬起頭,聲音的主人扭頭就走了。

王何感覺脖子一涼,順著拐角往回看,一眼就能看到剛剛和王小嫣說話的地兒。

「程淌!」王何喊了一聲。

程淌的腳步很快,沒有半分停頓。

王何二話沒說追了上去,一段助跑后撲上了程淌的背,程淌被慣性帶動往前走了好幾步,很快就穩了下來,他心裡一陣煩悶,這是缺心還是缺肺啊,明明看到他心情不好,不安慰安慰,還這麼鬧騰。

「誒。」王何戳程淌腦門兒,「你不會又吃醋了吧,上次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麼又不相信我了。」

程淌停頓了一下,仍是沒有一點兒反應,自顧自地往前走,自動忽略背上這隻大考拉。還怪起他來了,誰他媽背著自己去追前女友了,明知道他最介意這個,男朋友態度不誠懇,程淌不願搭理。

「程淌。」王何喊了一聲。

程淌沒吭聲。

「程哥。」王何拖長尾音,開始耍賴了。

程淌還是沒吭聲,背上趴著大考拉,丫丫跟在旁邊,抓著程淌的手前行,好奇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倆,看看哥哥耍賴,跟著咯咯笑了起來。

「你理理我行不行,說句話。」王何無視丫丫的笑聲,梗著脖子繼續哄。

程淌頓了頓,就在王何認為有戲的時候,程淌只是抬起手揉了揉被王何壓的酸疼的肩膀。

他還是沒搭話。

不說話這怎麼哄?王何沒什麼經驗,心想談戀愛果真麻煩,男的跟男的也是。但一想到有這麼個二傻子男朋友,不犯驢脾氣的時候挺樂呵的,王何覺得有必要再哄哄。

看到程淌的動作,王何立馬討好似的給程淌捏肩,他這一動作,重量全部轉移到另一邊,沒有程淌的手托著,他全靠自己腿和手黏在程淌背上,他難受程淌也難受,可就是誰也沒讓一步。

不說話就不說話吧,他說就行了,王何將腦袋湊近程淌的耳朵,用著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男朋友,我是去給她剛剛吃飯的飯錢的,別瞎想了,我都說過了我和她不可能的,今天真的是碰巧遇見她的,我有人證,不信你可以問丫丫,小孩子不會撒謊,我還沒十八歲,我也是小孩子,我也不會撒謊。」

王何認真說話時的溫熱氣息全撲在程淌的半邊臉上,酥麻酥麻的,讓程淌忍不住想到「枕邊風」一詞,可惜不是在床上,要不然他早聽硬了。

王何說的這些他都看到了,要不然能有這麼淡定遠觀。聽到最後,程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可惜王何看不到,見程淌還不說話,心裡有些急了。

「程哥。」王何聲音突然高了幾分,十分認真的口吻,「小孩子也會撒謊的,我剛就撒謊了,我跟你不是碰巧遇上的,我是專門來等你的,我等了整整一個下午,每一輛客車我都看過,一點兒都不碰巧。」

此話一出,程淌那顆早已鬆動的心頓時軟的一塌糊塗,他對王何悶罐子的印象再次刷新,這哪裡悶了,撩人的話這不都一套一套的嗎!

這邊王何已經冒火了,說了半天也沒動靜,真麻煩,誰愛哄去哄,大爺我不哄了,說著就要從程淌背上滑下去,腿剛一動,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卡住了。

「別亂動。」程淌將人穩穩托著,「掉下去就不準在上來了。」

聽話這話的王何嘴一咧,立馬將程淌的肩膀給摟住了,樂呵呵道:「不下來,你扔我都不下來。」

程淌哼了一聲,他倒是想扔,可捨不得啊。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丫丫不願意了,哥哥都那麼大了還要背,要背也要背她這個小孩子啊。

「程淌哥哥我也要背。」丫丫耍性子不走了。

可她哥哥一點兒也不自覺,反而將程淌摟的更緊了,還挺護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不行,你程淌哥哥現在只能背我一個人,你還是用兩隻小短腿走吧。」

丫丫驚訝的張大嘴巴,沒想到一向疼愛自己的哥哥居然說出這種話,她受不了這委屈,瞬間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別哭啊你,行行行,誰讓我是你哥呢,我讓給你。」王何一時得意忘形傷害了自己妹妹,趕緊想跳下來賠罪,大腿就被程淌用力卡住了。

「待著別動。」程淌低聲說了一句,然後騰出一隻手將丫丫毫不費力地抄起來,抱在懷裡往前走。

「牛逼啊程哥。」王何由衷的讚佩,一個勁兒在程淌耳邊絮絮叨叨,程淌也樂意聽著。

「我就說吧,多下地幹活比你搞那些俯卧撐引體向上管用多了,瞧瞧這肌肉多結實,我覺得你都能養條牛耕田開荒了,下次我家有活還叫你來。」

聽到這兒,程淌突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低聲道:「我不天天都在耕地嗎。」

王何一臉疑惑,「你什麼時候耕地了,我家又沒有牛。」

「怎麼沒有。」程淌一副認真的口吻,「我不就是牛嗎。」

王何以為程淌在拐彎抹角的說自己是地主,奴隸他呢,立刻道:「滾蛋啊,你見過能把主人家吃垮的牛嗎?」

程淌笑了一聲,很悅耳低沉的笑聲,帶著一絲不懷好意,他偏頭,趁著王何在他耳邊嘟囔的空隙,湊上去親了一口。

王何反應快,程淌只親到嘴角,但這足夠他臉紅心跳了,王何瞪著眼睛,第一反應是去看丫丫,發現丫丫正霸佔著程淌另一邊肩膀昏昏欲睡,大熱天的沒睡午覺,跟著他跑了一下午,能不瞌睡嗎。

程淌用著玩味的語氣說:「我不多吃點,哪來的力氣耕你啊。」

王何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程淌不是在拐彎抹角的罵他,而是公然開車!

「我耕你大爺!」王何給氣傻了,撲動著兩隻腿想掙脫程淌的束縛跳下來,給這廝一點紅橙黃綠青藍紫瞧瞧,他一邊掙脫一邊罵,「程騷包,你他媽能不要正經點兒,你腦子裡一天到晚想些什麼!」

程淌看著王何氣急敗壞紅雙頰鼓動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笑的可狂妄了,一個沒穩住,被王何跳下了背,接著褲子的多了個鞋印,不等王何再施展身手,他抱著丫丫趕緊跑了,灑落一地的笑聲。

接下來幾天過得還算平靜,因為王何把程淌給穩住了。

程淌動不動就提王小嫣,各種明裡暗裡的找茬,王何實在沒辦法,跟程淌一再強調,「小嫣姐不是那種人,她只是一時沒想清楚,她從小到大就沒心沒肺的,等她想明白了自然就過去了。」

在王何的印象里,王小嫣永遠都是三分鐘熱度,可能許久不見他,熱情一下子就冒出來了,來的快去的也快,他都跟王小嫣說清楚不可能了,王小嫣自己會想明白了。

這話聽在程淌耳朵里不是個味兒,臉色更陰沉了,涼涼道:「你還挺了解她,我看不光是她沒想清楚,你也沒想清楚。」

「我去你的!」王何恨不得捶死程淌,什麼話都能被這廝曲解出另一層意思,這事是完了是吧?

程淌被他一罵,板著臉沒說話,咬牙切齒的控訴道:「你還幫著她罵我!」聲音很是埋怨,還夾雜些委屈。

「…………」王何實在沒辦法,就想著趕緊過完暑假開學這事就結束了,為了安撫男朋友,他向程淌保證,「我聽你的,絕對不跟王小嫣來往了行不行,我見她我就保持十米,不對,一百米距離行不。」

程淌這才暫時將這事擱下,看著男朋友絞盡腦汁為了安撫自己跟另一個女人保持距離,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兒,談戀愛的必備項目自己也有了,程少惡趣味達成,心裡滿足無比。

更重要的是程淌有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做,就是去拜訪這個家的男主人——王銘,他不得不去一趟,因為只能見了王銘,他才能將一直迴旋在原地的案子進一步打通。

是如表面一般還是另有隱情,就在這一趟見面了。

所以程淌只能將王何的舊情債擱下,因為現在還未出現什麼破格的事兒,程淌只能往後推推,等把案子忙完了才來處理這些。

他不擔心自己男朋友,而是擔心那個不簡單的小妮子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沒處理之前,他只能讓王何離她遠些。

這天王何趁王爺爺出去串門兒,又不寫作業偷溜出去玩兒了,王蒙約了幾個玩的好的男生要去河裡游泳摸魚,大熱天的這是最好玩的事兒了。

王何再怎麼裝老成,可內心依舊是十七歲的少年,還是會老想著玩兒。

王何揣上那把心愛的彈弓,想叫上程淌一起去,可程淌在打電話,這兩天不知在忙什麼,電話一個接著一個,自然沒空去。有些電話還不能讓王何聽到,在外面接完才進房間。

程淌正在接電話,回過頭,發現王何還沒走,小孩兒似的盯著他,眼裡流露出的都是想讓他一起去玩兒的那種期待神情。

程淌不由得失笑,將手機移開,沖著王何招了招手,王何以為程淌改主意了要一起去,立馬朝程淌奔了過去。

程淌單手自然而然地將王何帶到雙腿.間站著,由下往上的看著他,手在王何背上用力搓了搓,嘆了口氣道:「你先去,等我忙完來找你。」

王何不樂意的問他,「你忙什麼呢。」

程淌自然不能告訴王何真話,只是平緩道:「沒什麼,就是一些家裡的事兒。」

這不算是騙王何吧,王何家可不就是他家嗎,老丈人的事兒可不就是家裡的事兒嗎。

王何立刻露出擔心的神情,「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程淌心裡一暖,柔聲道:「不是,沒有出什麼事兒。」程淌突然心中一動,將下巴抵在王何的肚子上,抬起頭問道:「我以前好像跟你提過,我爺爺一直想讓我去參軍入伍,你覺得呢?」

「我?」王何抿著唇沉默了一下,故作輕鬆的口吻,「這不挺好的事兒嗎。」

「先不說這個。」程淌認真的問:「你想讓我去嗎?」

王何猶豫了,聽說入伍后就不能隨便出來了,沒準到時候一年到頭都見不到程淌,雖然他做夢都想程淌離自己遠點兒,但僅僅是程淌犯渾傻逼的時候。要是真到了一年見不到兩次面的時刻,王何覺得自己肯定受不了。

這麼一喜慶的男朋友,挺捨不得的。

「我……」王何頓了頓,有些不自在的地說:「我覺得你還是適合在我家掰苞米。」

那就是不想讓他去了,程淌埋在王何肚子上笑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家男朋友簡直可愛慘了。

王何滿頭黑線,有這麼好笑嗎?掰苞米這活都是看得起你,沒把你發配去餵豬就偷著樂吧!

好在王蒙在樓下喊聲解救了他,王何立馬看向門口,迫不及待的想去下河游泳摸魚了。

「去吧。」程淌拍了拍王何的背,像極了囑咐小孩子的語氣,「注意安全,不準往深處游,我待會兒就來找你。」

王何撒腿就跑。

「等等。」程淌突然叫住王何。

王何不情不願地停下,擰著眉回頭,一副「你事兒真多」的表情。

程淌挑了挑眉,伸出食指點了點唇。

王何當然知道這什麼意思,當即眉毛都快擰一塊兒去了,要不是王蒙還在樓下等他,他非得上去收拾一頓這騷包。

怕程淌纏著他不讓他走,再說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流氓話讓樓下王蒙聽見了,毀了自己一世英名,再三權衡下,王何挪到程淌面前,低頭湊了上去。

啵——唇分離開來。

王何親完沒走,臉退開一段距離看著程淌,像是在等發號施令。因為怕程淌犯渾,做什麼事都得跟程淌說一遍,然後等意見,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個習慣,程淌不說話,王何是不會輕易行動的。

程淌笑了笑,對這個效果十分滿意,他那隻一直貼在王何後背的手動了動,修長的手指挑起衣擺,揉了一把那光潔充滿韌性的后腰,獎勵般的語氣,「真乖,去吧。」

王何這才撒丫子跑了,提著裝魚的小黃桶快速下樓后,就看見王蒙不耐煩地踢著院里的石頭。

王蒙打老遠就怒吼,「王何你怎麼回事啊!每次叫你都要墨跡這麼久,你他媽是有老婆管著的嗎?!」

「……」王何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趕緊將王蒙拽走了。

程淌坐在椅子上,雙手枕在腦後,還在回味剛剛那個吻,笑容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突然想到了什麼,程淌趕緊撈過手機,只見上面通話頁面的時間還在跳動著,程淌笑容徹底凝固了。

操!電話還沒掛!

而另一邊的秦雲川,早已將剛剛膩膩歪歪的對話盡收耳底,他有些懷疑,這還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兄弟嗎?

之前聽李立說他還不信,現在他徹底信了。

程淌拿起手機,就聽見手機傳來對方的調侃。

「嘖,虧我之前還擔心你呢,沒想到你這日子過得挺來勁啊,怎麼著,當上門女婿當上癮了?不回來了?」

「你就嫉妒我吧。」程淌冷哼一聲,全然沒了之前的耐心,他交代道:「我之前讓你辦的事兒不能往外說啊,要是我行蹤暴.露,我就算你頭上,看我不廢了你。」

秦雲川那邊快吐血了,媽的,真是吃力不討好,「你他媽有種就別找我,你讓李立去,他肯定樂意幫你。」

「他?我找誰都不可能找他,他嘴上從來沒把門兒的,我告訴你,你也注意點,李立這小子小事還算湊合,大事根本不靠譜,出了事,第一個就是把咱倆推出去,我猜他現在正跟在我姑後面跑呢,比我媽還上心把我找出來的事兒。」

秦雲川佩服,程淌還真說對了,李立來找他好幾回,次次都是打探程淌的情況,秦雲川突然想起什麼,剛要和程淌說,程淌那邊已經不耐煩的掛了。

不用想也知道,程淌著急去找他那小男友去了。

誒,他要說什麼來著?他想起來了,是程老爺子要親自出手把程淌抓回去了,秦雲川趕緊打電話給程淌通個氣,結果打過去一直無法接通。

不用說,程淌把他拉黑了。

操,這他媽防範意識強的就很離譜了……

兄弟,自求多福吧你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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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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