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 室(一)
半個月後的一天深夜,星娜與羊角辮站在惡土小區內,用銀盤吸收了所有怨靈,離開之前還隱晦地告知小區最八卦的一個保安這裡的水土有問題,會影響一些人的心智,不信可以百度一些不為人知的大小兇殺案。
隨後羊角辮開著一輛租來的舊車,帶著星娜又去高速公路旁的墓園吸收了漏掉的一部分怨靈。
回到出租房,星娜沒有休息,直接打開電腦,緊張地打著工作報告。
羊角辮則躺在破舊紅色沙發上玩手機,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
兩個鐘頭后,羊角辮打了個哈欠,把手機扔一邊,看了眼窗外漸漸泛白的天空,「還沒寫完啊?你都寫了一夜了。」
「從來到這裡至今,我從未遇到過比這次更複雜、更兇險、更燒腦的項目。」星娜一邊敲擊鍵盤一邊說道,「也是耗時最長的項目。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寫了。」
「管它多複雜多兇險,我們總是完成了不是嗎?」羊角辮笑嘻嘻道。
「不是我們,是我。」星娜更正道,「你一直躺在路宅的地下室睡覺,壓根沒做什麼事。」
「我是做不了啊。」羊角辮攤開手,「我哪裡醒得過來?」
星娜沒搭話,專心致志地打報告,手指如飛般在鍵盤上移動。
「我說,那小子還沒跟你聯繫嗎?」羊角辮忽然慢悠悠地來了這一句。
星娜的手指微停了兩秒,又接著打鍵盤。
那日之後,路家搬離了路宅,整棟中式別墅被拆,這塊地可能不日會被路家賣掉。
路三太則被路家對外宣稱得了怪病,被送去了瑞士治病。
路宅被拆的當晚,星娜歸還了五花大綁的路二太,同時拿掉了路二太身上的壓魂器。這種儀器可以壓制人體的任何異動,不讓細菌頭目逃跑,但只能壓制三天。
路二太與路嘉柏是在醫院裡相見。胸口裹著紗布的路嘉柏躺在病床上,路二太低頭坐在他身邊,相對無言。
路希德站在VIP病房門口,定定地看著她,一句話不說。
自那天後,路希德再未與她聯繫。
微信、電話、簡訊、視頻統統都沒有。
這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羊角辮見星娜一聲不吭地打報告,頓覺無趣,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隨便換了幾個頻道,一張熟悉美男面孔驀地出現,羊角辮的眼睛睜大,大叫出聲:「快看,星姐,是路希德!」
星娜轉臉看去,只見電視里一身純黑西裝路希德被一群記者圍追攔截。
「路少,請問您對路總突然正式與幾位私生子相認有什麼感想?」
「路少,您以前見過您的這幾位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嗎?」
還有一位女記者無比尖銳地提問:「路少,這是不是不意味著您不再是路氏唯一繼承人?」
路希德俊美的面龐綳得緊緊,一言不發,飛快打開蘭博基尼車門……
「這裡是早間財經新聞報道,」時髦漂亮的女主持人流利地報道,「昨天晚上十點路氏總裁路嘉柏突然正式宣布與一直在外成長的兩子一女相認,這幾位子女的母親均為同一人,四年前獲得金馬獎影后的景道蘭小姐,景道蘭小姐去年已因乳腺癌病逝。路嘉柏先生表示,所謂血濃於水,雖然與景道蘭小姐沒有領結婚證,但子女終究是自己骨血……」
啪地一下,羊角辮看著星娜微微變化的臉色關掉了電視。
一個鐘頭過去了,兩個鐘頭過去了,星娜端坐在筆記本電腦前,一動不動。
既不打報告,也不說話。
羊角辮睡了一小覺醒過來,見星娜還在電腦前發獃,忍不住說道:「星姐,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覺吧,反正報告也不是要馬上發過去。」
星娜仍然不說話,仍望著電腦屏幕發獃。
「星姐,你為什麼當初在路宅要先詐John和路三太,讓路三太誤以為John背叛了她?後來為什麼又改口說其實細菌先找的人是路嘉柏?」羊角辮為了緩解氣氛,絞盡腦汁想了一個新話題。
果然星娜開口回答了:「因為John是保安主管,身強力壯,身上又有槍,為防中途出什麼岔子,我就先借路三太之手幹掉了他。路三太吹進John嘴裡的一口氣是一種能量極強的毒液,能瞬間殺死John體內所有的病毒。John早已是個空殼,長期靠病毒滋養身體,一旦病毒全亡,他必死無疑。」
「對,就應該這樣做,星姐,先幹掉他們中體力最強的那個,這樣你獲勝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強……」突然發現星娜又不說話了,對著電腦發獃,羊角辮暗嘆口氣,又道:「不管你了,我回房睡覺了。」
奇怪了,這是星娜第一次在完成任務後有這種低落的心情,何況還是完成這麼艱巨的一項任務。
完成以後沒有滿足、愉悅與放鬆的感覺,相反更加沉重了。
心頭彷彿被一塊石頭緊緊壓著,讓她開心不起來。
好幾次拿起手機,按下熟悉的十一位數字,就要按下接通鍵時,卻又放下手機。
一個禮拜后,星娜開始新項目。
漆黑雨夜,潮濕的馬路空無一人,一隻大黑貓從一個黑暗角落跳了出來,喵嗚著躥到一條小巷裡。
一道黑衣人影緊跟在大黑貓身後。
借著夜色掩飾,大黑貓飛快地跑入小巷深處的一座無人院子里。
吱呀一聲,緊跟著大黑貓的這個黑衣人推開院子的破舊木門。
淺淡月光照在黑衣人略嫌蒼白的臉上,也微微照亮她的烏黑長發,正是星娜。
關上木門,星娜拿出銀盤,按亮開啟鍵,銀光乍瀉,照亮整座老舊院子。
不過數秒,十來只怨靈從四面八方角落飛出,無聲咆哮、扭曲著身體被捲入這道銀光旋渦。他們目露凶光,被捲入時張開血盆大口,似乎就要將星娜吃掉。
但星娜卻是司空見慣,絲毫無懼,避開他們的大嘴,將銀盤對準他們,統統吸入。
最後一隻怨靈被吸入時,對她猛吹一口氣,她立時避開,卻也同時收到這隻怨靈傳來的訊息。
「咦?你說還有個地點?裡面藏著與你們一樣遭遇的人?」她迅速按亮銀盤的綠色鍵,高高扔上半空,銀光再次大作,銀盤落回她手心時,一枚太陽圖標在液晶屏上迅速變大,她微皺眉頭。
還真另有一個藏匿點,但就快天亮,顯然不能再去了。
邁開大步,推開木門,走下石階,她迅速離開。
******
很久以前星娜就知道地球人有各種各樣的嗜好。
這些嗜好千奇百怪,真要全部揭開的話,可以讓人懷疑人生。
其中有一種特殊人群,就有一種特殊嗜好。
因為這些人對殘障身體特別感興趣,就被稱之為慕殘癖。
「知乎」上流傳過這樣一個故事。
大意是講一個某國酒店女服務員認識了一個瑞典男人,兩人約會幾次后,這個四十來歲的有錢男人向她求婚。她欣喜萬分地答應了。
一個月後,女服務員懷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來到了瑞典。
男人開車來接她,還為她營造了一個浪漫的歡迎儀式。
他為她親手做漂亮的歡迎蛋糕,還為她錄製自己唱的瑞典歌謠。
她沉浸在喜悅中,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一個小時后,他將車開到加油站加油。
這時有個老太太攔車,用英語說自己的車壞了,請求搭車到前面百貨商場。
他用瑞典語問老太太去哪個百貨商場,但老太太不懂,他就改用英語,老太太才回答。
老太太上車后,與女服務員一起坐在後排。
五分鐘后,女服務員發現老太太的臉色變得難看,還抓住她的手,暗示她不要說話。
她覺得奇怪,但沒有多問。
恰逢紅燈,車停路口,老太太突然打開車門,拉著她的手往車下跳,還大聲喊警察。
更詭異的事這時發生了,男人猛地一踩油門闖紅燈跑了。
女服務員被弄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有個警察走過來,老太太拉著女服務員,對警察說著流利瑞典語,女服務員發現警察的臉色也變了。
警察連打幾個電話,並把女服務員和老太太保護起來。
老太太這才對女服務員說出真相。原來,老太太在瑞典生活多年,懂瑞典語,剛才是擔心那男人認為自己是當地人,可以讓家人來接自己,會不同意她搭順風車,才假裝不會瑞典語。
上車后,老太太被男人錄製的歌謠弄得大驚失色,歌詞是:
我是一個慕殘者,
已折磨殘廢五隻小羊,關在地窖里。
現在這個女人隨我駛往我家,
小羊不知道自己聽的是什麼,
會歡樂地隨我前往。
無知而曖昧的外國女人,
等著你的是雙手雙腿鋸下。
後來警察出警,在男人的地窖里找到五個四肢殘缺的女人,都是這樣被男人從國外帶回的。
世上之事千奇百怪,世上之人更是千奇百怪。
你永遠不知道光鮮亮麗的面具下藏著怎樣黑暗的靈魂。
或許慕殘本身並不可怕,就像同性戀、雙性戀、無性戀一樣尋常。
可當慕殘者同時禁室培欲,肆意傷殘別人,就成了一種可怕的罪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