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第 98 章

葉蔓蔓的辦公桌上每天都多出一束鮮花,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那還是葉蔓蔓和喬遇知傳出外遇說之前的事情。

葉蔓蔓對待那些奼紫嫣紅的花有自己的辦法,她會把花里夾帶卡片取出讓人不清楚是誰送的,然後將花擺去茶水間,當一束普通裝飾。

對方與自己無怨無仇,當場拒收太不好看,這麼一頓操作下來,送花的人換過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後來有了個喬遇知含淚擋在前面,茶水間的綠化工作才算有了收尾。

久不見這99朵玫瑰的排場,除財務部外,同層其他科室也很興奮,茶水間又要變得芳香宜人,速溶咖啡都伴著玫瑰香多了手沖韻味。

可這次葉主管卻表現出十足小心眼,那抱起來能將她遮住的大花束每天佔據她辦公桌後面窗檯顯著位置,以她桌子為界線,別說跨過去碰一碰那花,十足靠近聞一聞味道也要收費的架勢,下班后更是抱孩子一樣抱著她的花招搖過市,被問是誰送的則但笑不語。

於是不出一禮拜,財務部年輕主管終於被人拿下的消息傳遍整間公司,不少人卻去跟人力部打聽內幕,問喬遇知是否整天萎靡不振,兩人見面該如何尷尬。

結果被人力部甩了白眼。

喬遇知和葉蔓蔓依舊時常在咖啡廳高調同桌,總算有人信了之前另個版本的傳言,他們是兩家交好,並不是兩人交好。

而葉主管那神秘男友的身份,則在她與喬遇知的謠言不攻自破后成為大家飯後又一猜想,想象的角度五花八門,實在是葉主管平時做事過於特立獨行,很難琢磨她的口味。

首先她也會因為收到花而開心,就很讓人意外了。

為這事,喬遇知也調侃過她。葉蔓蔓有口難言,只好苦笑。

蔓點:半個月了,可以了。

K:不行,這才哪到哪,人家送一年的都有。

蔓點:那不是沒追到的嗎,你這魚都釣到了,不需要再喂。

K:……

K:能不能換一種說法?

蔓點:陸先生真想宣示主權,送花不如送自己。

K:……

蔓點:^^

K:這兩樣又不衝突,你們那個公司喬遇知那樣的不是挺多的嗎,不高調點我不放心。

蔓點:那你打算高調多久?

K:為圖保險也要49天。

葉蔓蔓對著手機笑出聲來。

蔓點:這是作的什麼法?

K:能把妳拴在身邊一輩子的法。

陸開去了外地參加研討會,他又可憐兮兮說自己只能通過送東西這種方法刷存在感,她不能這麼快就厭煩了自己。

明知他是在賣慘鑽空子,葉蔓蔓也只得忍著每天用玫瑰花泡澡,將自己泡出一身戀愛的酸腐味,配合著他高調。

其實她在偷偷計算他回來的日子,甚至想過,要不要在他回來那天提前翻進他的小院,給他驚喜。

當然這樣的想法是不能透露給本尊的,恐怕陸先生要按捺不住,提前將自己郵寄回來。

葉蔓蔓開心下給自己加了個班,等她離開時同層已經很安靜,外面不知何時下起雨來,雨勢還不小。她慶幸自己終於聽了天氣預報一次,今天開了車過來,不然大雨天跑去地鐵站怕胃受了涼又要疼起來。

陸先生千叮萬囑,她要再敢忽視自己的胃,他就要每天照三餐來公司給她送飯,說到做到。

這樣滿懷關心的「威脅」對她可管用太多。葉蔓蔓出了電梯,在一樓還要轉個電梯再下到車庫。

她在一樓大廳看到熟悉的人,那人也見了她,乖巧地打了招呼。

凌雨背著個很小的包,那包里肯定是裝不下傘的,她在這也不知徘徊多久,望著大雨一臉頹相。

凌雨見這沒外人,便甜甜叫了她一聲「學姐」,這個稱呼無疑取悅了葉主管,葉主管於是問她,「要不要我送妳?」

這對凌雨來說無異於喜從天降,她快樂地跟著葉蔓蔓上了她車,報了自家地址。

葉蔓蔓車裡很乾凈,沒有太多飾品,和她這個人給人感覺差不多。凌雨上了車忍不住好奇打量,車內除了後座一隻方形抱枕和後視鏡下的掛飾外再無他物,車門邊的置物糟里連瓶礦泉水都沒有。

她不敢打擾葉蔓蔓,於是只得將注意力放在那掛飾上,這一瞧被她瞧出門道。

那掛飾是只木片組成的千紙鶴,下面掛著兩隻大鈴鐺,因材質同樣是木的原因,鈴鐺的聲響並不吵鬧。

這樣的掛飾很少見,凌雨見了就愛得不行,忍不住探手戳了下,讓那鶴晃得更厲害,鈴鐺里發出很低的「骨碌骨碌」聲,不仔細聽必會被雨聲蓋了去。

葉蔓蔓掃了眼,無聲一笑,問,「喜歡?」

「喜歡!」

「不給。」

「……」

葉蔓蔓笑了出來,凌雨才知道自己是被戲弄。她有些神情複雜,難以相信她崇拜的葉主管也有這樣幼稚一面。

但跟著這小插曲,她放鬆下來,有了和主管聊天的膽量。她好奇問這掛飾是哪裡買的,葉主管說是男朋友做的。

凌雨驚訝,誇這位傳說中的神秘男友手未免太巧,跟著一通彩虹屁,葉蔓蔓聽去倒比當時她這樣誇自己時順耳得多。

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她按下藍牙耳機,凌雨閉了嘴,只聽葉蔓蔓發出幾個簡單的單音就不再作聲。

她將車慢慢依靠在路邊。

凌雨見她神情凝重,也不由緊張,剛想張口關心,葉蔓蔓一個眼神過來,嚇她一跳。

葉蔓蔓的眼冷得像外面的雨,明明先一刻她還笑得那麼好看。

「妳會開車嗎?」葉蔓蔓問她。

凌雨就有了種天降大任的使命感,直覺自己不能在此時認慫,「我考了駕照,但還沒買車……」

葉蔓蔓的手從方向盤上離開,說,「妳來開。」

「啊?!」凌雨計算了下這輛車的價格,對比外面的雨勢,還有她們兩條年輕的生命,她的牙齒打起了顫,「我、我怕出危險。」

「不會比我開更危險了。」葉蔓蔓說著,將手疊在她手上。

凌雨才知道她為什麼提這種要求,她的手抖得厲害,厲害到她忍不住一個反手將之握住,「我來開,咱們要去哪?」

葉蔓蔓自己由主駕那邊出去,讓凌雨從副駕位置爬過來。等她再從副駕進到車裡,身上已經被雨打濕。她沒管身上的水,也沒告訴凌雨開去哪裡,只給她指路,讓她慢慢開注意安全。

到了目的地凌雨才懂她的苦心,她怕一開始說了地點,自己就忍不住要開快,忍不住要更加緊張。

葉蔓蔓的車直直開進醫院,然後她大方將車借了凌雨,凌雨不免要追著問她怎麼回去。

葉蔓蔓答,等她走時雨肯定已經停了,不用擔心。

天要下雨,雨過天晴,朱英傑曾這樣說過,他說一切都會過去。

葉蔓蔓的細跟鞋在醫院如鏡的走廊帶出串焦急步伐,她越跑越快,奔向急救室。

急救室外圍了一圈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們都沒穿制服,但葉蔓蔓知道他們都是朱英傑的同事。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迎著她過來,問她是不是電話里的朱英傑的姐姐。

那人自我介紹是市刑偵大隊隊長,他們接到報案本市一女高中生在和同學出去玩后失蹤,順著線索得知那女生和同學分別後是和她的男朋友一起離開,兩人被分派去那男生住所取證。

朱英傑就是其中一人,他讓同事等在樓下,自己去馬路對面買煙,正巧見到那男生鑽進便利店旁的小巷子,便跟了過去。

朱英傑到底還是新人沒什麼經驗,見那男生還未成年便失了戒心,哪知那男生回手就在他肚子上連捅三刀,也虧他反應機敏,擒了對方手腕打鬥間引來同事。

那女生在男生家被發現,發現時只剩下半口氣,這會也在同家醫院,但醫生說朱英傑的情況要比那女生嚴重得多,要通知他的家人。朱英傑可能也知道自己情況,交待了同事萬一到那一步不要聯繫他父母,直接打他手機設置過的緊急聯繫人。

葉蔓蔓尋問朱英傑現在怎樣,那隊長說主要傷在第一刀,捅得極深造成脾臟破裂,現在大出血正在搶救。

他們又詢問了她的身份,聽後有些猶豫,讓她不行還是聯繫朱英傑的父母過來。

葉蔓蔓呆望手術室緊闔大門,搖了搖頭,「他說不要聯繫,就不要聯繫。」

有個小隊員著急,搶言道,「可是……」他話沒出口,又被隊長瞪退。

隊長一雙鷹眼鎖在葉蔓蔓臉上,語氣平和,「醫生讓家屬來了先把病危簽了,妳看……」

「我簽。」

葉蔓蔓當時想的是,最差的結果就是裴紅要恨自己一輩子。可如果朱英傑沒了,被誰怨恨又有什麼關係。

裴紅離T市那麼遠,還要照看朱漣喜,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年朱漣喜在手術室里時裴紅絕望的臉。

沒想到今天換成了朱英傑。他好端端,當什麼刑警?

在簽字時她的手很穩,簽完了字就說要離開下,隊長保證這裡時刻有人守著,叫她不用擔心。

葉蔓蔓去給自己掛了個急診,她有病史的底子,沒費什麼周折就開來了葯。

在回搶救室前她吞了那把葯,找了把椅子靜靜等著,唯一能做的只有簽醫生不斷遞出的病危通知書。

那隊長留了兩人陪在這,其他人要回隊里還有工作。

葉蔓蔓雙手攥著手機,她收到凌雨信息,說自己已經平安到家。

她身上一陣陣發冷,不知是淋了雨還是葯的關係,頭也疼了起來。睜著眼疼,閉上眼就更疼。

那兩個年輕刑警終是不放心,過來問她要不要先回家休息,這裡有他們盯著,一有消息馬上通知她。

「不用,我反正也睡不著。」她白著臉,在旁人看去倒更像是該躺在搶救台上。

一人不知從哪變出包紙巾遞她,讓她擦擦身上雨水,別生病了。

她茫然接過來在自己臉和脖頸處按了按,果然紙張瞬間被水漬洇得柔軟,擦也擦不完,葉蔓蔓才意識到那並不是雨水,是她的冷汗。

她胃中抽搐,中途幾次欲嘔又生生忍下,怕要把葯吐出來,那就更加不可控制。對付自己的身體她積累了豐富經驗,深知自己不能在此時倒下,不惜與自己身體成了敵對關係,不再順勢而為疏導安撫,只用毅力與自製去壓抑生理上的變數。

她不是個脆弱的人,她反覆告訴自己,她不是個脆弱的人,朱英傑也不是。

只是刀子而已,朱英傑六歲時就背著他爸用水果刀給她削鉛筆了。可朱英傑也給她講過,同樣是一刀就要了宮麗媽媽的命。

她將手機按亮又任其自然鎖屏,反反覆復。她將鎖屏壁紙換了,換成了網上找到的一張銀杏樹林的照片。

蔓點:T市今天下雨了,看不見夜空,你那呢?

K:剛和同事吃了飯,妳想看夜空?

蔓點:嗯,拍個視頻。

對面不知所以但毫不猶豫地照做。

很快她就收到15秒的短視頻,是一個男人舉著手機移向天空,但手機鏡頭能力實在有限,就聽鏡頭外的男人用她熟悉的聲音遺憾道,「完全看不清楚,不如看看燈光?」

鏡頭向下移了些,是兩旁街道,熙攘的人潮。男人聲音帶笑,故意逗她,「妳看,我真的只是和同事吃飯。」

旁邊立刻傳出其他人聲音,說想不到陸醫生也有被查崗的一天,然後馬上是群小姑娘嘰嘰喳喳的驚呼。

15秒實在很短,陸開像是將他周身熱鬧都一股腦傳遞過來,還嫌不夠文字緊接而來,說這邊街燈太亮,等他回了酒店再拍給她看,還能視頻。

葉蔓蔓將那15秒看了又看,她抱住手機將之捂在胸口,像是能減輕此時胃中翻江倒海,整個人抖成一團。

過很久不見回復,陸開問她是不是要休息了。

蔓點:我已經看到了。

K:原來妳真的不是為了看看我啊?

蔓點:你有什麼好看。希望這邊雨也早點停,先睡了。

K:真不等我回酒店?

蔓點:煩人.jpg

朱英傑足搶救了六個小時,直接被推進EICU,拒絕家屬探視。醫生說人救過來了,但那刀很深,還要後續觀察,首先要等人醒過來。

可人什麼時候能醒,醫生又沒個准信。

那時已經後半夜,快天亮時葉蔓蔓回了趟家洗澡換衣服,直接去了公司。朱英傑的同事說有情況隨時聯繫她,可這一天也沒有接到電話。

下班去醫院途中陸開卻來了電話,說他人在機場,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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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圓寸帶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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