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中故事 12.午後

從書店出來后，余秋源才醒悟起又一次花光了身上僅有的錢，肚子也適時地發起了抗議。

「總之挨過今天就行了吧……」

雖然把事情想得過於理想化基本不會有好結果，但終歸還是要樂觀點。

「那麼……」

離入夜還有一段時間，該怎麼消磨時間是個問題。

「沒錢可真是寸步難行。」

查了一下店員送的地圖，好像在這書店後邊兩個路口外就是海邊了。

在他人那聽來的關於這座城市的說明都是怎麼怎麼不行，但是臨海的城市都是有其吸引人居住的魅力的，至少聽了這麼多人抱怨倒是沒有一個說會離開的。

也許去海邊散個步是個不錯的選擇……念頭很快就打消了，畢竟雖然沒事幹，但也不是有那份閑心去放鬆的。

找了個公交站的石椅坐下后，余秋源開始把字典里要用到的頁面折好，以便要用的時候可以迅速找到那個字，這也和他的第二項能力「祭」有關。

儘管第一項能力「滅」幾乎可以一瞬間殺死所有的「鬼」和「靈」，但是從倫敦的崩塌之後就沒有再試過發揮出來了，他到現在也不清楚究竟該怎麼用好能力。

而「祭」雖然是一項確實有效的能力，但是使用的過程太過繁雜，而且代價過於大讓他一直很是煩惱。

「希望裕二在那邊能給我找出好的新能力吧……」

雖然他坐在公交站這，但他並沒有錢能坐上公交車，只是單純在這休息思考。

從舊金山那離開才不過一周不到，可是卻感覺過了好久，已經快忘了美國西海岸長什麼樣子了。

而一切變故的開始，現在想想，也只是過了半年而已。

合上了字典后，余秋源也開始嘗試著回憶那些本屬於他的另外27年。

至少，自己的回憶是被允許的。

「喂，秋源，你在這幹嘛？」

聲音的源頭在身後，余秋源站起來往站牌后看去，是他班上的兩名同學澤欽和嘉瀚。

「我知道了，外省靚仔一定是故意說不來，然後給我們驚喜的。」

「原來是這樣啊，秋源，沒想到才2天你就融入到我們的集體里了，爸爸很感動啊。」

「……」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或者應該說多少時間都不知道怎麼回應這種很跳脫的對話，這也許要成為余秋源的必修課了。

他們兩個在節假日里當然沒有穿著校服而是一身運動服裝，從剛剛開過頭的公交車上下來，很明顯是和昨天說的一樣要去打球。

「走啊，阿源哥，你應該對這附近不熟吧，我們帶你去。」

「沒……我只是路過這……」

「路過就不要錯過，一起來開鑫！」

兩人不由分說地將余秋源架起來，連拉帶拖地強行把他往路邊帶。

「雖然我是有想消磨下時間的……但不是這種形式……」

看著他們倆賣力地拉著他還有說有笑，余秋源有些難以啟齒。

學生時代對他已經是有點久遠的記憶了，他因為一直是外來的人而被其他人排擠，沒能真正地享受到那種青春的快樂，但是在這時候居然有了一點被彌補的欣慰。

十二中新建的另一個籃球場似乎很受學生歡迎，周末和節假日都會有許多喜愛籃球的學生聚集到這打上一場野球。

他們8班的人好像早早就已經來到這，大家都熱身好準備開始一下午的戰鬥。

「哇這不是秋源哥嗎，怎麼穿著…牛仔褲就來了？」

「我是被拉過來的。」

余秋源捂著臉，這件事確實和他沒有什麼關係。

「沒事，來都來了，就當是精神參與！」

克鴻一馬當先地抓起球就投，眾人立刻阻止了他的違規開球行為。

看來似乎會是一個充滿歡笑的下午，即便天空灰濛濛的模樣讓人心裡不舒服。

積雨雲在漂浮著，往某一個方向匯聚，等著開閘放水的號令。

至少別是現在吧——余秋源忍不住這麼祈禱。

「阿源你拿著本字典幹嘛？」

在場下等候場上勝負的同學敬新好奇地指了指余秋源放在一旁地上的袋子，即便袋子是半透明的較難看出，但是畢竟是本挺厚的字典。

「想買本書……放家裡學習來著。」

「用字典，學習？」

敬新的好奇變成了疑問。

余秋源又一次意識到自己要被迫開始進行瞎扯型回答了。

「差不多吧……寫作業什麼的，有時候要用到嘛，比如……文言文，是吧？」

好不容易才想出一個能夠搪塞過去的詞語，即便文言文究竟是什麼意思余秋源其實也不咋清楚。

「你原來是學霸嗎！？厲害啊源哥！」

「你們都是這麼叫人的嗎……管誰都哥前哥后的。」

「表示尊敬嘛，你看我們管克鴻他們也是叫『鴻哥』之類的……」

「阿烏狗我是套你邁哈翹！（黑狗我勸你別太囂張！）」場上的尚耀沖著克鴻大喊著。

雖然聽不懂方言，但余秋源還是意識到幾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很尷尬。

一陣沉默后，敬新坐了下來，想打破尷尬一樣找起了話題。

「你以前有沒有談過戀愛啊？」

「為啥問的這麼突然……」

「我們班的呂隊長最近暗戀人家高一的一個小妹妹，大家在幫忙出謀劃策，問問你有沒有經驗嘛。」

要說沒有自然是謊話。

「沒有。」

余秋源目光瞟向了球場，場上的比賽正火熱。

「唉，還以為你這麼酷，應該談過女朋友呢……」

「過獎了呢。」

一些不好的回憶再次化為足以殺死他的黑霧，在腦袋裡試圖溺死毫無防備的他。

他沉入了水中，余秋源在水旁看著。

他已經忘了自己究竟是不是死了，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這種事情其實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了。

比起現實的難題，無休止的噩夢可能才是他的真正剋星吧。

為了讓自己清醒著面對夜晚，他努力地試圖轉移注意力，給場上剛進球的人喊了聲「好球」。當然這是肯定會引得眾人側目的舉動。

進球的尚耀抱著球，有些懵地朝著余秋源比了個「V」。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呢。」

余秋源的奇怪行動還在繼續，不過敬新似乎已經習慣了新同學的行為了。

「是啊，都是群不錯的傢伙。」

「大家都是能長命百歲的人啊。」

「源哥你真的很怪誒。」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澤欽也忍不住插了嘴。

余秋源則少見地露出了他那讓人費解的笑容，真心地享受起球賽。

臨近黃昏，眾人從有些雜亂的廁所走了出來，紛紛打理著自己的衣裝。

「看！我們都臟瘋了，就阿源沒弄髒。」

「這不是廢話嗎，源哥是來當拉拉隊的。」

「對了，源哥怎麼回去啊，我們都還不知道你住哪。」

「額……住租房，離得比較遠。」

「那我車你回去吧，我有motorcycle。」

「鴻哥你不是高中生嗎？」

「可以不是。」

「還可以不是的嗎！？」

「源哥去哪啊？」

余秋源摸摸下巴，考慮了一下下車地點。

「載我去僑中吧。」

這樣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