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中故事 5.心殤

十中故事 5.心殤

「這根縫合線極可能是出自於這家供貨商,而最近數月的貨源基本上都提供給了市裡各個學校的實驗使用。」

幻燈片在遙控下跳過了那帶著血漬的縫線,跳到了列著一排學校名單的一頁。

「所以今天各隊分配人手,把這些學校都走一趟,看看除了上課使用之外是否有其他人將這種縫線帶出來使用。」

黑隊長作為這起案件的負責人擁有著絕對的指揮權,傳達了其他注意事項后其他警員就開始有序離開了,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才發現余秋源正在最後一排打瞌睡。

他曾有兩個孩子。

一個男孩和一個小10歲的女孩。

女孩現在剛20歲,正是讀大學的年齡,朝氣蓬勃,對學校生活、未來與愛情都有著無限的憧憬與渴望。

男孩子應該是30歲,如果不是在23歲那年去世的話。

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和一個幾乎魯莽的少年。

他聽到了耳邊一些不存在的聲音,像是在水裡憋氣,然後受不了喝了幾口水。

沉默、沉沒。

他收好了文件,關掉了自己並不擅長使用的幻燈片放映機,走到了睡得正熟的余秋源旁邊。

「偵探先生,該上學了。」

「唔……嗯?」

剛睜眼沒適應室內光線的余秋源又重新閉上眼,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黑隊長嗎,你怎麼在這?」

「你不會把這當成學校了吧……你回警局休息當然沒問題,但你要是想當個沒有破綻的好學生,還是應該去外面租個宿舍或者出租屋的,這些錢我們可以幫你報銷。」

「原來昨晚我回了這裡啊……」

「準確的說你是今天凌晨回來的,在我們去完案件發生的地方后,你還讓小高幫你寫了剩下的作業記得嗎?」

「這個……倒是真的沒印象……」

余秋源揉著眼睛站了起來,黑隊長在一瞬間有些看走了眼。

「……畢竟你在車上就睡著了嘛。起來吧,我載你回學校。」

「啊?這不好吧我坐警車回學校?」

「我開的自己的車,我也有事要跟著過去。你就好好去上課吧。」

余秋源看了眼桌子上的書本和書包,困意又變成了煩躁。

「唉,中國學校的課程真是一點都聽不懂啊……」

「你不就是中國人嗎……」

「我是小時候在這出生,然後就出國了,基本都在國外長大和生活,只是會說中文而已,字都認不全。」

「那就當作是真的去當個學生吧,我們給你做的不是臨時的資料,你打算讀到高三畢業也可以的,不過高考就不太行了。」

「算了吧……」

余秋源站起身,桌子上的書本疊得很整齊,看來他的作業已經被警局裡的同事幫忙做完了。

「其實你們也可以自己找人卧底進去吧,我看局裡年輕人也挺多的。」

「但是沒你這麼像學生啊,我很想知道你是真的20多歲嗎?你看起來頂多就20不到的樣子。」

「應該是吧……大概?」

「大概?」

沒有辦法回答這個疑問的余秋源只能把頭轉過去看著窗外的風景,太陽的高度代表著他可能會錯過第一節課了。

「算了,我們邊走邊聊吧,我們昨晚發現的新收穫也要告訴你。」

雖然沒有什麼表示,但余秋源還是跟上了黑隊長的腳步。

墨黑色的轎車行駛在汕頭的馬路上,兜過了幾個早班塞車的路口,往目的地前行。

「所以我們在那之後就去問了目擊者的情況……」

「啊?你不會是一晚上沒睡覺吧……疲勞駕駛不可取啊隊長。」

「干這行的哪有朝九晚五的,來了任務有時候幾個星期都沒法睡,像這次這種前所未有的殺人案,你就算想好好睡一覺,腦子裡也都是那些被殘忍殺害的受害人的樣子,一分一秒……都鬆懈不下來啊。」

黑隊長嘆了一口氣,把方向盤慢慢地順時針轉了半圈,又逆時針轉了半圈,車子像是沒有啟動一般安穩地轉過又一個因為早班而擁堵的路口。

「人是最脆弱的動物,只要是輕微的一些傷害,就能讓人受嚴重的傷甚至死亡,而我們對這些多得數不清的威脅,只能更多地去學習和了解一些對人不好的危害……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一些東西是怎麼躲都躲不來的,天災、瘟疫、戰爭還有無法預料的人心。」

「……」

「不好意思,和你說這些你不想聽的。還是說回目擊者吧,直接說結論就是他的話不太可信,因為當時他是磕了葯從迪廳出來,托他的福我們還順便幫緝毒隊查到了一條販毒鏈。」

「這麼猛的嗎……」

「他現在雖然清醒了不少,但一直堅持說看到了像是怪物一樣的東西,按他本人的描述說是像什麼網路遊戲裡面的食屍鬼,身體和頭部幾乎裂開,器官都掛在外面的一個四肢並用飛奔的醜陋怪物。聽了他的話后,連小高都覺得形容得簡直太生動形象了,估計把嗑藥后產生幻覺時的東西都當成現實了。所以為了他能夠精神正常的時候再把看到的東西說一遍,現在先扣在局子里了。」

「聽起來不太像是『靈』啊……」

「什麼?」

「沒什麼,您繼續。」

余秋源知道有些事情還不能提,只能裝傻敷衍過去。

「沒什麼好繼續的了,我們給他關了交給緝毒隊處理之後就去休息了,然後就到今天的早會了。會議上我們決定把那種醫用縫合線最近供貨的每一所學校和店鋪都跑一趟,確認下是否有被人偷用或者購買的情況。」

「黑隊長不信他說的那些鬼怪的話吧?」

「當然,你別看我老,我可不迷信,我是相信科學的,即使科學還有著許多無法解釋的東西。」

那其實也不算很信,余秋源在心中默默吐槽著。

「我們學校的就讓我去問吧。」

「不用,你去上你的課,你現在去問這個馬上就會被懷疑身份了,我去就行。」

「黑隊長你去不是更明顯嗎?」

「十中只是不同意我們進去搜查,說會影響學生學習生活,引起騷動,不過一兩個人進去詢問的還是會同意的。」

「那好吧。」

「學校怎麼樣?」

「啊?」

沒有弄清楚黑隊長問話含義的余秋源看向了後視鏡,但也沒能看清他的臉。

「你應該沒試過在國內上學吧,感覺如何?」

「嗯……上的課挺充實的,一天下來完全沒能跟上。不過大家人都還不錯。」

「那就好。」

「怎麼了嗎?」

「沒什麼。」

黑隊長不再說些什麼,這之後車內就只能聽到引擎低沉的響聲了。

很快的,車子轉向了汕樟立交橋下,十中橘紅與純白相間的主樓慢慢浮現。

有那麼一瞬間,余秋源看到了那裡籠罩著一層奇特的幽藍色光紗,但眨眼之間又不見了。

或許熬夜已經不適合自己了吧,他靠著窗邊歪了歪頭,在臨下車前又伸了個懶腰。

「有沒有人會唱霧裡看花的…好!寶如同學!」

「噗…」

雖然上課前就事先安排好了下面舉手的同學站起來唱歌,但是一節政治課搞得這麼生硬也確實是很特別了。

聽著後排一群忍著笑的同學在議論著麗玲老師表演著的公開課上課法,余秋源也感到了些許輕鬆。

離開學校已經有好幾年了,雖然大學時候進修的是生物領域的專業,但出於家庭原因只能去幫沒有辦法走路的老爹經營起茶器店,因此學校學到的東西都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學校原來是這樣的氛圍,這已經是早就忘在腦後的事情了。

如果沒有那場變故的話,自己現在還在倫敦擦著父親最愛的那些茶器,和母親喝著英國一天無數頓茶餐中的一餐。

但事情並不會有如果。

就像被埋在廢墟下的她一樣,甚至連去想象如果的機會也沒有了。

就和那些在夜晚被殺死的受害人一樣,他們也沒有辦法去期望著如果。

只有為他們找到真相,才是唯一的慰藉。

而這也是余秋源一直在努力做的事。

想著過去的事情,睡意也不知不覺找上了門。

「對了,9班的那個學生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一直缺席那個,我問了肖老師,她說是身體不適和校長說過了,等身體好了再來上學。」

「你看這開學都一個月了,還是沒有來上學。究竟得了啥病啊……」

「是挺奇怪的,家裡家長也只來了一次,然後就再也沒來過了,我問他們班的學生都說不知道有人缺席的事。就怎麼說呢,一直感覺心裡毛毛的。」

「是啊我也是這種感覺,他們跟沒這回事一樣,讓我有點害怕。」

公開課後排的幾位老師在聊著一些令人在意的事情,但對於精神有些萎靡的余秋源來說這已經不是什麼讓人會精神為之一振的話題了。

「就像那個孩子不曾出現過一樣呢。真是讓人害怕。」

「那群孩子……那對家長……和那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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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先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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