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中故事 7.起因

課間操結束了，外面的做操歌曲變成了逐漸嘈雜的談話聲，數百張嘴巴正在無數次的閉合，生怕一上課就連聊完話題的機會都沒有了。

之所以能這麼清晰地聽到外界的聲音，也是因為眼前的人太沉默了。

余秋源甚至可以聽到黑隊長在一旁的緩慢的呼吸聲，但也感覺不到這位高三學長的一絲氣息。

「坐了這麼久……」

「你也該開口了吧！」「有點餓了呢……」

余秋源和黑隊長目光對視了一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看向別處。

「你剛剛說了啥？」

「呃，沒什麼……」

「唉，小兄弟，是你把我叫住，說你知道跟這件事相關的東西，我才等你的，還把這位……你的師弟也叫過來了，如果真的還要這麼沉默下去的話，我只能先走了，我的工作也是很忙的！」

對方還是沒有反應，黑隊長只能半惱地站了起來，拿起外套準備離開。

「不是……我……」

「啊？」

進了屋子之後余秋源還是第一次聽見眼前的人開口，這著實讓他嚇了一跳。黑隊長的腳步也因為這句話而停了下來。

「什麼不是你？」

「……晚上的，不是我。」

「……」

這一次變得沉默的是黑隊長，他又重新坐了下來，語重心長地說著。

「你慢慢說吧，我在聽著。」

「……那絕對不是我。」

上課鈴已經響起，但三人沒有一個有注意到這點。

「晚上的21點50分，必須要回去，不然就結束了。」

「什麼結束了？」

「一切……」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可以告訴我你知道最近幾起案子你知道多少嗎，如果你是真的知道，而不是打算來浪費我的時間的話。」

「他其實也不會去故意騙你的吧隊長，他又不認識你。」

「未必，我之前公務開警車來過兩次，也許有學生見過我。」

「那……師兄你應該不是想來騙人的吧？」

「不是我殺的。」

「啊！？」

黑隊長几乎是從椅子上蹦起來的，但是余秋源震驚的程度也絕不小於他，從剛剛聽到師兄說了那個時間后就一直相當在意。

「你要知道你剛剛說的話是會成為影響案件的重要證言的嗎？你真的知道些什麼嗎？還是你看到過兇手！？」

黑隊長一點點靠近那名學生，身體前傾和目不斜視的姿態讓人以為他要把對面的人給吃了。

「不是……我。」

「你看過他嗎？長什麼樣？是男性還是女性，還有用的什麼兇器？」

「是怪物……撕開肉體，吞噬靈魂的……怪物。」

「……」

黑隊長的震驚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或許是對這無厘頭的回答感到無奈，但也可能是因為之前已經在那個癮君子口中聽過相似的回答而無法理解，畢竟眼前的只是一個看上去有點陰暗的普通高中生而已。

而離譜的對話並沒有因為某一方無法理解話題而中止。

「……還在繼續，今夜也是，明夜也是，還需要很多……」

「今晚？今晚他還要作案嗎！？」

「現在的休憩，是為了更好的捕捉。他在看我！——」

他捂住了頭，摔到了椅子下面，拚命地護住自己的身體，彷彿下一秒就會被什麼可怕的東西入侵…或者說有什麼糟糕的東西正要衝出來。

「要不……算了吧？」

「嗯，我去申請把他轉移到醫院吧，才好派人盯著他，他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

黑隊長開始打起電話，余秋源聽得出來他是打給小高，讓他先去附近一家大醫院挂號。

余秋源則走到那個學生的旁邊，打算把他扶起來。

碰到他手臂的一瞬間，那個學生的眼神突然從恐懼變得無比嗜血，像是要殺死余秋源一樣反拉住了余秋源的手。

「不會每一次都讓你如意的。」

像詛咒一樣在余秋源耳邊低語了一句后，那個學生就和枯萎了一樣倒在了地上。

「喂不是吧，來幫個忙把他搬到我車上去，不能再等了！」

就這樣，課間的小故事在突然間結束了。

關於校園的秘密，其實還有許多……

「比如你可以在籃球場旁一個小窗口花上幾塊錢買上一些你喜歡的零食或是汽水，當然，前提是那東西沒有大得塞不過鐵柵欄的話。」

「為什麼聽起來那麼可疑呢……」

又一次在課間被為他普及小知識的人圍起來的余秋源雖然不覺得討厭，但再怎樣也沒法在學書面知識的同時還學更加複雜的校內小知識了，尤其這些傢伙們還盡說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而坐在他和澤鵬後面一排的是嘉瀚和澤欽，兩個不屬於好學生類型的年輕人正神情嚴肅地聊著一些更讓人費解的話題。

「所以我們一般都在看完片之後會有一段賢者時間對吧，會很理性地去思考問題，那如果這個時候我們把這道數學大題拿來做的話，效果會不會更好？」

「我是覺得如果用來背單詞的話可能效率會高點，多背一個是一個啊。」

「不對吧，我記得賢者時間的記憶力不怎麼管用的啊，我也同意用來做大題的話比較好。」

「不過有個問題，如果賢者時間的時候不去洗內褲的話，那就要一直涼颼颼的了。」

「確實呢，我們得推倒重來了。」

「如果我沒理解錯你們聊的話題的話，我覺得還是別聊下去比較好……」

余秋源揉著太陽穴阻止了他們。

「秋源你是外地來的，你們那裡有沒有很早出去開房的？」

「……別再聊這個話題了，審核不會讓過的。」

「對了，你課間操的時候去哪了，第三節都上課了你才回來，我們還以為你被麗玲叫過去呢。」

「沒什麼事，就是聊聊。」

「唉，不信任兄弟們，有話不直說，傷鑫。」

「傷鑫傷鑫。」

「……我是被叫去審訊一個連續殺人案的嫌疑犯好吧。」

「……」

余秋源本來是以為用這種開玩笑的口氣說出實話他們也不會信，但看他們面面相覷的樣子卻好像真的信了。

「什麼嫌疑犯？」

「我只是開個玩笑啦，其實就問問有沒有習慣學校生活的。」

「這種事不至於拿廣播喊你過去吧。」

「……你說得對，但真的沒問啥啦。」

「我們還以為你真的被捲入什麼事情呢，和9班的那個缺席的一樣。」

「缺席？誰？」

「隔壁班一個從開學開始到現在都沒來的人啊，沒聽老師說過嗎？」

「連昨天加起來我也才上兩天學啊……」

「其實這件事也蠻奇怪的，9班的人和我們說沒人缺席，其他任課老師卻說有一個一直點名缺席的。」

「尤其是體育課一起上的那次，體育老師喊了半天，他們整個班都沒什麼反應，他問人去哪了，他們也和沒聽到一樣。」

「我們就合理地猜測了一下，可能那人已經掛了，然後他們被要求不能說。」

「不過是想不出為啥這幾十個人都那麼好保密的，一個我高一同一個班的關係不錯的都不告訴我，而且感覺他們是真的覺得班裡沒人缺席一樣。」

「那個缺席沒來的……名字是啥？」

「名字？不太記得了誒。大b你記得嗎？」

「大概是叫什麼珊吧，可能是個女生。」

「易秋珊……」

余秋源咬著牙齒，在恍然大悟的同時也平添了不少的懊悔，那是他早該發現的違和感。

易秋珊，那是這一系列案件的第一個受害者的名字。

一切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