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混亂

絕對混亂

早晨07:25,我站在小攤前格外期盼地啟口,「一杯玉米汁一個三鮮包。」這家玉米汁帶著新鮮玉米的絲絲甜味兒,和在北方冬天人們常喝的粗獷實在的玉米珍味道不同,別有風味。才等了不到三秒鐘,店員正轉過身拿三鮮包,「公交車來啦!」是室友的聲音,我眼巴巴地看著店員似乎一直背對著我彎著腰拿三鮮包,似乎已經過去太久了似乎定格在那兒不再動了,我連忙擺手,「不好意思不要了!不要了!」轉身跟著他們一起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去公交車站牌點。

中午12:05,手機頁面顯示外賣小哥來電話了。在學校圖書館自習室待久了我還是會習慣性地跑出辦公室在樓道里點了接通,不好影響了她人。那邊說把午飯放在一樓大廳右邊桌子上了,而我走進公司時,瞧著做得整整齊齊打鍵盤看課本絲毫沒有一點兒已經下班感覺的老師們,悄悄地坐下在自己辦公桌旁。如果換做平時我早奔進電梯下樓了,不管他們了反正我餓了我要趕緊吃完午飯接著總結卷子,可是,所有人都十分投入的十分認真的在工作……我不敢問了也不敢公然下樓,偷偷點開工作群想找到兩天前發的時間表看看,或者是我記錯午休時間了?可從上千條消息里找——想想我都眼花繚亂啊果斷放棄了這個愚蠢的想法……「新老師們別這麼拘謹別傻傻坐著呀,到下班時間你們就可以自由活動了,不必在意我們的狀態。」靜姐這麼說了一句。她……她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下午14:00,還有半個小時交整理好的初三試卷資料,時間緊迫,在高壓下盯著上百個字音字形標點符號,目光來回盤桓其間的我已頭暈眼花……我還活著,我還能寫!

晚上21:00,回到公寓洗完熱水澡,我坐在床頭拿毛巾舒舒服服的擦著頭髮。新室友超男,她正擺放著書本,過來很溫柔地默默地看我兩眼,過去洗漱時又很溫柔地默默地看我兩眼。我也默默地看著她,黑色長發波浪卷,黛眉大眼帶著微微的柔氣,給人的印象完全一優雅知性女性,只不過睡衣有點萌萌噠。她終於閑下來坐在飄窗邊,放下手裡的書抬起眼說了句,「你真好看。」

「可惜沒有男生喜歡過我。」

她一臉不可置信,語氣驚訝,「怎麼會?」

「男生的審美和女生的審美不一樣,只是不可否認的是,有的男生喜歡刪除我拉黑我,好像很了不得似的。」誰在乎?我才不。

一般誇女生漂亮都會是個很不錯的開場話題,但在我這裡好像不怎麼實用。

她於是收拾著床鋪邊談論起導師,「導師定的選題,對我來說還是有點點偏,因為可以搜集到的李賀的原始資料真的很稀少。最近在看關於李賀生平的書,一本要來回看個好幾遍,論文主要就靠這本書了。總體感覺,詩人李賀的一生很悲慘。」

「我也想當個詩人,但是我小夥伴總說,『詩人一生都很悲慘,你還是當個正常人吧。』當時我心裡就默默反駁,去她大爺的。」

「也有一生溫婉的,比如說席慕蓉。」

「但席慕蓉是當代詩人呀。」

「你也不能當古代了對吧?」嗯……這話說得沒毛病啊。

晚上22:00,睡前打開一首音樂,就想起,孔晴晴以前問過我,「有好聽的歌可以分享給我嗎?」現在倒是有一首,不過我更喜歡從七七八八的歌曲中偶然發現一首聽起來很別緻的歌曲的感覺——新鮮,新奇,欣喜,就像第一次見到他的感覺。喜歡自己主動發現的一切美好,從來不曾想過接受嗟來之食。

而我發給他的只是,「繼綜英講師給推薦的She之後,今天偶然間發現的這首歌——Farawayfromhome.」看不出對他的半分感情吧中和中正。我記得他為我做過的對我說過的一切,只是這樣,我卻總是在避免把話往明了說,只是這樣。

他從來都沒有決定過喜歡我而已,我怎麼能一時間又給忘記了呢?2019.04.18

第一次制度性約談。我進去校長辦公室在木製椅子上坐下,挺胸抬頭,雙手合十放在腿上,坐得相當端正。校長哈哈笑了,說,「你不必這麼拘謹的。」

我立馬把腿放斜一點,合著的兩隻手分開來,愈是覺得有點奇奇怪怪。

校長問,「這三天感覺怎麼樣」

我說,「我從眼睛睜開後到閉眼睡覺前都在工作。」

校長問,「你在工作群里說,『不知能不能說實話』,你現在覺得呢?」

「我……我……」我知道了我不該說……關於眼花繚亂的話,什麼都不要說就好了就不會得罪任何人了……她不會下一句就是,「你不用解釋了」……昨天下班出門時無意間聽到她談話里的一句,「抱歉,你不適合我們公司」,這句話像是一片枯草葉在水窩裡旋,越旋越深,最後被淹沒了。那一瞬我不敢呼吸,連感覺也隨著一起沉了。

結果她說,「咱們不論出身,都需努力。新人在實習期期間都會比較累,但依然要努力奔跑。我對你寄予厚望。」什麼?寄予厚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有點尷尬地擠出一個略顯敷衍的微笑。我好難……

回來后坐在電腦前,抬頭看見在高樓間唯一停留的那一兩片有點像冰淇凌的雲朵,就覺著,只有雲朵才是美好的。

下班了啊,走在人潮湧動的地鐵站,我覺著連自己也消失了,在這偌大的城市裡,無人知曉無人熟悉無人在意。或許我也會忘記很多人,我曾喜歡過的討厭過的共事過的。最令我惋惜的是,我不還很能夠記得他的樣子了,可我知道,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真好看。

那麼朋友圈呢?我還有屬於我的簡單純粹的精神世界啊。關心我的人我不想給他看朋友圈,不關心我的人我給他看了和沒看沒多少差別,所以生活開始變得,對我來說是逐漸在熟悉也越來越陌生。不需要好朋友。

新的一天啊。去廣益做助教的一個傍晚,我和小雙來到一個導航中的小區,在一家小餐館點了碗牛肉麵。

廚師做完了菜,就坐在外邊電動車上看著遠方若有所思,許是思考了些什麼,許是只安靜的坐著。店員們依舊戴著□□的小花帽,只是顏色上素淡了些。一個二十齣頭的姑娘,看起來正和我們年紀相仿,眼窩深邃眉毛濃密鼻樑高挺,輪廓清晰,格外好看。她依然戴著頭巾,在長沙這個多雨的季節里,沒有風也沒有沙,只是習慣性的戴著頭巾。是對風俗的繼承,是對家鄉的緬懷吧。習慣啊,不管走到哪裡不管什麼時節,都總是不會輕易改變的習慣。

就這樣安靜而又獨特的存在著。在異鄉,在喧囂的城市腹地,還能看到這樣小眾而又獨特的景象。我只坐下在飯桌旁,近幾日來煩躁不安的心忽然的有了一絲持續的長久的平靜。

晚上九點,廣益的晚間助教任務結束。

在回公寓的路上,我和小雙,第一次發生了爭執。本來大學做了三年多室友也從來沒有鬧過什麼矛盾,雖然她足夠勤奮但話不多,日子平淡如水,我們之間很少交流。很晚了已經九點過一些了,我們在距離公寓一個小時車程的地方,找不到路。我一直按著導航在走,她不斷問,「到哪裡了?怎麼走啊?好像走錯了?」在已經被初三那群破小孩吵了兩個鐘頭之後,走在路上人多車多依舊十分嘈雜又著急趕時間的時候我心裡自然煩躁,她沒有幫忙分擔,沒有自己開導航看看反倒平白問我,不住地問我。我一時脾氣上來,「自己不會開導航看地圖嗎?我在一直按導航走啊。」她打開手機,在車流往來聲中很弱聲弱氣地說,「是一直往前走嗎?」連聽清楚她的聲音我都費很大的勁兒,「當然是,你的導航!難道不是這麼顯示的嗎?!」我說得急,語氣里透著極為濃重的不耐煩。「『嗎』是語氣詞不是疑問詞!」她第一次對我大聲說話,用吼的,極為委屈的,並大步先走了。對,我剛剛的確沒有在問她而是在叱責了。

我也走得很快,吵架在現在的我看來才正常,人本來都應該需要有脾氣。在沙灣公園地鐵站的人潮里我們走散了,我反倒把耳機里音樂聲調得很大,再三打開地圖確認轉車站點。

自上班以來,滿一周的倒數第二天,我第一次自己找路。在樓棟下迷了路,不記得第幾單元,只記得B區。打開手機剛要準備在公寓微信群里詢問的時候,我看到兩個未接來電,署名小雙。得知單元后我立馬衝上去跑到她卧室,想立馬告訴她,「我剛剛在路上手機設置成勿擾模式了,沒注意到!」我懷著激動的心情期待著我們將要冰釋前嫌。結果她拿著一根充電線,很平靜地說,「你的充電線落我這裡了。」所以,就是為了還我東西,所以,並不是說為了反思或者是為了和好,所以,她還是那樣寵辱不驚我們從來無法很志同道合很心意相通地談起些什麼。

只是我,多擔待些就好了,也或許,她擔待我的更多。2019.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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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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