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華待追憶 第三十九章,北閣書生要騙人

似水年華待追憶 第三十九章,北閣書生要騙人

王貴從揚州一直向南跑,已經從跑到了一片原始深林里。經北閣說書先生提醒,稍稍偏轉路線向雲華州偏移,只為一睹昔年繁盛的千秋古城。

王貴本是想一直向南方前進的,若不是北閣說書先生的建議,他絕不會浪費時間偏轉路線。由於在揚州城內岳武成為朋友,王貴對於北閣的書生有一種天然的好感以及不可外人道的敵意。

文雅的說法就是愛屋及烏以及奪屋之恨,兩棟屋子不是一棟屋子,王貴也不想讓兩棟屋子何為一棟屋子。

與王貴同行的人,除了說書先生,還有一群綠林好漢,其中以手持鐵棍的劉大彪實力最強,倒海圓滿,距離翻雲覆雨只差臨門一腳。

劉大彪有兩個愛好,談論女子以及聽手說書先生說故事。

還有一人實力也是倒海境,姓趙名海,用一桿紅纓槍,與劉大彪不是特別對付,有事沒事的時候都喜歡嗆劉大彪幾句。趙海是讀過幾年書的,手上功夫雖然比不上劉大彪,但是嘴上功夫勝過劉大彪甚遠。

劉大彪在嘴上吃虧,就要在手上找回來,於是王貴每天都能看到劉大彪與趙海兩人乒乒乓乓、叮叮咣咣的干仗。

北閣儒雅的說書先生則一旁指點江山:

「小劉啊,誰教你的棍法,專攻下三路做什麼,你這是想讓小趙端子絕孫嗎!小趙還不學著點?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應該懂啊,對對對!攻下三路,直搗黃龍,倒玉柱碎金蛋!」這說書先生名叫岳林,已經正圍著激戰在一起的兩人打轉,用收起的摺扇對著兩人兩腿間的黃龍之地指指點點。

王貴坐在一旁觀戰,手中的酒提起來放下去,反反覆復樂此不疲,半晌過去,一滴都沒有喝到嘴呢。王貴的一雙眼睛灼灼地盯著碰撞在一起的鐵棍和長槍。

劉大彪的鐵棍一握之粗,長約兩米半,重達二百斤,掄起來虎虎生風,再加上劉大彪彪得不行,完全不懂得留手,朋友間的切磋甚至用上了血氣,遠遠看去,劉大彪手中的烏黑鐵棍過著一層濃郁的血氣,找了火的燒火棍似的。這條燒火棍可不簡單,在劉大彪的手中,掄得空氣都隨著勁氣發生波動,切速度奇快,堪比雷霆。

趙海手中長槍也是難得一見的兵中重寶,與劉大彪的鐵棍相比,卻稍遜一籌,於是不敢與之直接硬碰,也凝聚出血氣裹在長槍上,為的是防止長槍與鐵棍碰撞之時,被劉大彪的震飛。

『轟!』劉大彪與趙海手中的兵器碰撞在了一起。一道紅色的勁風以兩人為中心如漣漪般沖向四周,岳林迅即攤開摺扇,輕輕扇了扇,抵消了吹向他的罡風。

王貴趕忙向後栽倒,有一迅雷之勢坐了起來,盯著劉大彪的腳下。劉大彪的雙腳已經陷在了地里,地表以劉大彪的兩腳為中心,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趙海並未踏碎地面借力,王貴定睛細看,發現趙海腳下凝聚著一團血氣,將他『彈』在空中,雙腳與地面間間隔與一指之高,借著劉大彪的攻擊,趙海順勢繞著劉大彪賺了半圈,到了劉大彪身後。

王貴搖了搖頭,開始喝酒,接下來是趙海的成名絕技搓腚眼,沒啥可看的。

劉大彪登時頭皮發麻地亂叫了起來:

「不為人子!」劉大彪雙腳一登,身體側轉,腦海向後側轉,二百斤重的鐵棍突然從手中滑向身後,變掄為刺,對準了趙海的黃龍。

時間緊任務重,黃龍近在眼前,劉大彪甚至來不及凝聚血氣。

趙海眼看著就要得手,不曾想二百斤的大鐵棍子在劉大彪手中猶如活物,游蛇般挺近了了他的命門。

「彼此彼此。」趙海無奈地握住了劉大彪的鐵棍,劉大彪也將趙海的長槍夾到了腋下。

劉大彪氣急敗壞地大口大叫:

「你先松你先松!」

「來而不往非禮也,一起松!」趙海故作風輕雲淡,平靜地說道。

話刀此處,兩人同時用力,將自己的武器抽了回去,劉大彪用力過猛,噔噔噔後退了數步,險些撞到了一樹梅花,嚇得自己直冒冷汗。

趙海則站向後滑行了約莫十餘米距離,挽了搶花,氣定神閑地釘在原地。

「哼!莽夫而已。」劉大彪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少見沒有回答。

「兩個小兄弟,激戰了數日,竟然無一人能夠直搗黃龍,二位修為還有待提高了啊。」岳林對於『直搗黃龍』四字念念不忘,好像有一種也別的喜好。

王貴在心中回顧一下劉大彪與趙海的戰鬥,被岳林這一嗓子打斷,沒好氣地撓了撓頭,振振有詞地嘀咕道:

「黃龍?又不是沒見過,分明是三條黑蟲。」王貴聲音不大,仍然被岳林聽得清清楚楚。

岳林氣沖沖地用摺扇指著王貴的腦殼,氣得手指發抖:

「粗鄙,不雅,有辱斯文!」

「對對,有辱斯文。」劉大彪點頭附和。

「王貴兄弟不足與之謀啊。」趙海嘖嘖搖頭。

王貴扶額嘆息,看也不看三人,咕嚕嚕地喝酒,四下望了一眼,除了岳林、劉大彪和趙海,並未尋到其他人的影子,不露聲色地問道:

「咱們都快到千秋古城了,人咋越來越少了,在懷遠城外相聚的時候十多人呢,咋就剩你們仨了?」王貴並未把自己算在內,意思很明顯,咱還不是一路人呢。王貴摸不清這三忍的底細,岳林給他的觀感不錯,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假冒的,岳武就不會在別人比試的時候大喊直搗黃龍。

「呵呵,王兄不知,千秋古城非同一般,不是誰都能進的,那些人也許不夠資格,羞愧難當地離開了吧。」趙海地話沒有太大的情緒,是盯著劉大彪說的,深意是你也不夠資格,還不快滾。

岳林呵呵一笑。

王貴哼哼清了清嗓子,繼續喝酒不說話,我信你們的鬼。自從在懷遠城外密林中相遇,王貴身邊的一群人今天少一個,明天少兩個,時至今天,已經只剩下他們四人了。王貴可記得清楚著呢,消失的人全部是在『夜裡』走的,用趙雨的話說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所以走的時候不用告別。

趙雨的神奇之處在於,無論大事小事,都能說的文縐縐的,哪怕驢唇不對馬嘴。

「我們拖拉了一個多月,也該去拜訪城主大人了吧。」王貴將空酒罈子輕輕放到一邊。

岳林的摺扇在掌心拍了拍,搖頭沉吟道:

「小王啊,你要記得,凡事都講究一個時機,如今時機不對啊。」

劉大彪和趙海點點頭,沒有說話。

王貴想起那把從東方飛到梅林正中的一把青油紙傘以及青油紙傘帶來的震動,激靈靈地縮了縮脖子,的確不是好時機啊。

那也不能就這麼拖著吧,我可還沒有跑到大陸的盡頭呢,怎麼能停下呢,王貴悶悶不樂地想到,轉頭望向梅林。

王貴坐在一塊兒頑石上,石頭東方即是一片梅樹林,這片梅樹林被挨著北疆的梅林還要大,香氣也更加濃郁,顏色差了一些,北疆的梅林開花時潔白如雪,引彩蝶無數,此處的梅林,除最外圍的梅樹的梅花是純凈的雪白,次第向內望去,梅花竟然逐漸由白變紅,站在高處向東望,梅林的中心位置,梅花紅如殘陽。

王貴知道,血紅梅花開放之地,即是千秋古城的所在地。

岳林說千秋古城的城主是一個痴情種,種梅送梅五十年未改,日日一樹梅花,送的是花,也是心。那為什麼不在落瓣河邊結廬而居,在百花谷外種植梅林呢,近水樓台豈不更佳。

痴情種?不單是痴情種吧。王貴覺得千秋古城的城主沒有那麼簡單,這千秋二字也不簡單,除了當今陛下,竟然敢有人以千秋作為城的名字,沒被皇帝陛下以造反罪斬了,足見城主實力之強、背景之大。

「王兄弟,還想要南下?」岳林走到王貴身邊,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壺酒,遞給王貴,又扔給劉大彪和趙海。

「我是兵,得執行命令。」王貴憨憨一笑。

岳林略作思忖,似乎在權衡什麼,隨即笑呵呵地看著王貴:

「能向我說一下你收到的命令碼?」

劉大彪和趙海也來了興趣,湊上前去,彼此還不忘警惕著對方直搗本方的黃龍。

王貴想了想,自己接到的命令也不是密令,沒什麼不能對外人說的,於是鏗鏘有力地重複了一遍:

「一直向南跑,跑到大陸的盡頭。」王貴挺直了腰,正襟望向南方。

岳林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起來,那你往哪跑就是我說了算了,忽悠人這件事,還有比我北閣更強的人嗎?

「小王兄弟,在你繼續向南跑之前,先聽先生來給你講一講百花谷前的落瓣河吧。聽完這個故事之後,也許你會改變向南的想法。」岳林攤開摺扇,搖搖腦袋清清嗓子,擺出了說書先生的架勢。

四周忽然沉靜下來,彷彿是怕打擾岳林說書。

岳武得意洋洋地昂起頭,餘光所見,本應最興奮的劉大彪卻在望著天空。

不等岳林抬頭查看,一道清冷的女子的聲音響在了耳畔:

「別聽,他在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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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油紙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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