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35
吳蘭花慢慢地平靜下來,開始緩緩講述這幾年的遭遇。
通過她的述說,千羽叔侄倆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出想生兒子到喪心病狂的家庭倫理劇。
吳玲剛一出生,還在月子里婆婆就弄了一些偏方逼她吃,為繼續生兒子做準備。
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吃得她噁心反胃,不想吃又不敢反抗,不吃就連飯也沒得吃,在這一點上就連張有也堅決站在他媽一邊。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年,她的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人變得越來越瘦,心情也越來越抑鬱。
熬了那麼久,她幾乎都絕望了,可婆婆並不死心,也不知從哪弄來據說更厲害的偏方,裡面有活生生老鼠崽兒、蜈蚣、水蛭、蚯蚓,還有蝙蝠糞蒼蠅屎等噁心東西,硬逼她吃。
她死活不肯,張有就打她,打孩子。
可能是老天可憐她,就在她即將崩潰再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竟然懷上了,一家人欣喜若狂,她和玲玲終於過上幾天安生日子。
只是好景不長,等她小腹微微鼓起,婆婆的臉色就一日沉過一日,等到懷孕四個月時,婆婆就勒令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並篤定這一胎又是丫頭。
她哪裡肯,哭著跪地苦求,卻無人理會。
後來被那娘倆灌下一碗黑乎乎的東西,折騰了半天,孩子就下來了。
沒想到還真是個女孩,這下婆婆就更有話說,更確信她的眼光沒錯。
這麼一番折騰,吳蘭花身心受到巨大打擊,整日迷迷糊糊躺在炕上,連玲玲也顧忌不到。那孩子飢一頓飽一頓,還是鄰居胖丫媽看不過去,隔三差五給點吃的。
也就是在她流產養病這段日子,那個叫賈雯雯的知青開始經常出入她家,還時不時給她熬藥。
一開始她也沒多想,還覺得這姑娘心真好。後來才漸漸察覺到一絲兒不對勁,只要那賈雯雯一來,張有就很反常,對著人家有說有笑,表現的十分殷勤。
她就是再遲鈍,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心裡真比喝了黃連還苦。
她不能不承認,那賈雯雯比她年輕,比她漂亮,比她有文化,比她有手腕,更比她會抓住男人的心。
怪誰呢?只怪自己當初眼瞎心盲,挑來選去選了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說到這裡,吳蘭花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壓抑不住地抽噎出聲。
一旁玩的玲玲看她媽哭,扔下手裡的嘎啦哈(豬或羊的膝蓋骨),蹭蹭蹭跑過去,扒著床沿爬上去,伸出小手給吳蘭花擦眼淚,用稚嫩的童音安慰道:「媽不哭,打針疼,糖甜,吃糖就不疼了。」
說著還伸手去衣兜里淘糖,卻被吳蘭花一把摟進了懷裡,嗚咽著說:「媽不哭,不哭……玲玲,媽只有你了。」
吳慶義再也壓不住心裡翻騰的怒火,蹭地一下站起來,手指著吳蘭花,嘴唇氣得直哆嗦,恨鐵不成鋼地質問道:「出了這種事兒,你都不會同我們支會一聲?你心裡還有沒有娘家人,當沒當我們是親人?虧了媽還一直惦記你,你可倒好,不聲不響地把日子過到這份兒上,你這不是讓她操心,是讓她心疼死啊!」
「我…我…我也是不想媽跟著操心,她為咱們操勞那麼多年,如今我都是當媽的人了,還咋好讓咱媽為我擔心。」
吳蘭花低著頭,抹了一把眼淚,帶著鼻音悶聲道:「至於哥嫂,不說也罷。」
嘴角露出一絲兒自嘲的苦笑,她不是沒同哥嫂提過,想他哥能為她撐腰,出面勸勸張有。
可結果怎樣,不但不被他們理解,還被狠狠罵了一頓,尤其是嫂子王桂芝,那一句句刀鋒般的話直接插進她心窩,扎的她生疼,委屈的她當時就哭了。
打那之後,她就再沒回去。
至於尋三弟幫忙,她也想過,只是一則林場離得太遠聯繫不便,二則是三弟結婚時她啥忙沒幫上,沒出錢也沒出力,覺得沒臉面對,也就算了,。
天真地想著熬一熬,再苦的日子也總有過去的那天,只是沒想到差點將命搭上。
這會兒被吳慶義當面指責,她更是啥話也說不出,只懦懦地垂著頭,一副受氣包的模樣,任由吳慶義數落。
千羽簡直要扶額長嘆,得,這又是一個老太太教育出來的「好好女人」,老太太出品,都有一個「美好」品質,那就是謙卑、恭順、忍受力超好,遇事不向前,總想著退一步。
突然間,千羽感覺有點憋悶,不想繼續待在屋裡,乾脆就帶了玲玲出去溜達放風。
站在醫院大門前,呼吸著清冷冰涼的空氣,千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把剛剛滯留在胸腔中的鬱氣盡數清空,心情也慢慢明媚起來。
轉頭看看被風吹的直打寒顫的玲玲,突然有點後悔帶她出來,是自己大意了,沒有帶孩子的經驗。
想送玲玲回去,那孩子卻執意要跟著,堅持說自己不冷。若不是那冰涼的小手,還真就被她騙到了。
無奈之下,只能加快行走的速度,一路朝著供銷社而去。
她準備去給這孩子扯幾尺布,找人給做身合體的棉衣褲,她種的第一批棉花大豐收,正好能用的上。
看玲玲那邋裡邋遢的一身,真有點她剛來這世界時的風采。看著看著,千羽「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想著若是在古武世界,沒準她還能混個丐幫幫主噹噹。
「小芳,小芳,這裡這裡。」
千羽聽到有人喊自己,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馬路對面的孫少安,站在陽光下正朝她使勁地揮手,腳邊還堆放著兩個半人高的大包。
千羽嘴角微勾,領著玲玲直接過了馬路。
看著一臉風塵僕僕又略顯疲憊的孫少安,問道:「你這是...才下火車?」
「嗯嗯。」
得到對方肯定回答,千羽又指了指那倆大包說:「看著就挺有份量,你準備怎麼回去?」
孫少安壓低聲音說:「我花三塊錢雇了輛馬爬犁送我一趟,等會兒就過來。你怎麼來鎮上了,這是誰家小孩?你要不和我一起回吧,有爬犁也方便。」
千羽挑眉,豎起大拇指,贊了句:「有錢,大氣。」
三塊錢跑一趟的車腳費,對這個年代窮苦的山裡人來說,絕對是件不可思議的事兒。可孫少安花起來眼都不眨,看來他家條件的確很優越。
接下來,千羽將自己在衛生院照顧病人帶孩子的事兒簡單說了幾句,就打算揮手告別,畢竟在寒風裡寒暄,他們受的了,玲玲可受不了。
「哎.......」
看著一大一小遠去的背影,孫少安摸了摸大衣里懷兜里包裝好的女士手錶,小聲嘟囔了一句:「真是,走那麼快,話還沒說完呢。」
話說剛才在火車站旁邊,他一晃眼好像看到一個村裡人,包著頭巾只露半張臉,瞧著有點像王家大丫頭翠花,跟一個老男人拐進了衚衕。不過也可能是他看錯了,王翠花這個時間怎麼會出現在那裡嘛。
等他回村以後才知道王家發生的慘案,公安已經來過,調查取證后將王翠花列為頭號嫌疑對象,正到處搜尋。
驚悚過後,再次回想那個身影,愈發覺相像。
千羽今天運氣很好,趕上一大早供銷社才進了一批布料。當下她就大氣地扯了好些,各種花色樣式都來幾尺,將手裡快過期的布票全部清空才算完。
那股周身洋溢的土豪氣息惹得售貨員頻頻向她投來懷疑的目光,懷疑她布票來路不正,差點就去報警。
好在千羽也算供銷社的大主顧,雖然來的次數不頻,卻一來就買很多,那種掃貨式的購買方式讓人記憶尤其深刻,有個賣貨的中年大姐認出了她,這才消除了一場不必要的風波。
之後她又買了些吃食,還給玲玲買了串糖葫蘆,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小丫頭好像從來就沒吃過糖葫蘆,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又舔,黑瑪瑙一般的眼睛亮的驚人,明明很喜歡卻又不捨得吃的模樣,看得千羽莫名心酸。
正發愁去哪找裁縫,護工大嬸便自告奮勇接過了手。
玲玲才四歲,長的又瘦又小,她的衣服簡單易做。
大嬸忙完手裡的活,開始穿針走線,只用了兩個多小時就做好了一身棉襖褲,又花了一個來小時做了一雙棉鞋,還細心地在鞋面上秀了幾朵小花。
針腳細密紮實,剪裁合身,不是太大,又留有收放餘地,手藝相當不錯。
被收拾乾淨的玲玲換上嶄新的棉衣褲,頭上扎兩個小啾啾,再戴上千羽給買的小貓發卡,也是個可愛的萌娃子。
千羽表示十分感謝,想給工錢,大嬸卻說啥也不肯收。
千羽給她一份賺外快的工作,她心裡感謝又無以回報,這點小事兒真不算啥,能幫上點小忙她也挺開心。
千羽不大明白那位大嬸為何如此堅持,在她看來,付出得到回報很正常,尤其她們之間還只是單純的雇傭關係。
最後,千羽還是給了大嬸一包桃酥,讓她帶回去給家裡孩子吃。也許是想到了孩子,大嬸沒再堅持,一臉難為情地收下了。
管大夫辦公室里,千羽拿著一張粗略記錄著幾行字的化驗單,甩了甩手,一臉差異地問關大夫道:「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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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並不附和快穿節奏,
我也不掙扎了,就跟著感覺走。
快穿從下個故事開始。
來都來了,按個爪再走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