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父女對談

隨著露西的小隊摧毀了這個名為大群的犯罪網路后，城市的犯罪率也開始有所改善，逐步回到了以前的穩定趨勢，即策劃犯罪的比率明顯低於一般的臨時起意。

這天一早，泠垣還在一如既往地看書喝茶，昨日的事情對他來說毫不在意，可是，他的表現還是這一般，也看不出他對於泠世萱要調查他這件事究竟是有所憂慮還是遊刃有餘。

「茜兒，跑出學校那麼久，你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學校里也就那麼些事情，反正我也沒什麼心思聽課，你不是知道的嘛，必要的知識哈扎德都教我了，學術方面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感興趣。」

「學校里不是只有學習的，一個班級里那麼多的同學，和同學保持良好的關係，熟絡人脈本身也是一門課程。」

泠垣的語氣緩慢而沉穩，就像是要語重心長地真的教導露西一樣，可是，這樣的話語不出片刻還是被露西戳破了。

「你這話說得很有道理，但是，就你的行事作風來看，可不像這種會熟絡人際的人吶。」

「說的也對，不過，這樣的角色，只要有我一個就夠了。」

泠垣的話語中帶著些傷感，露西實在有些看不懂，他這樣一個人，怎麼說要開拓交友圈並不是一件難事，只是，他的日常行程來說，不是在主持公司內的事情，就是一個人閑逛，偏偏不去參與任何交友的活動，如果不是因為上次瑟琳娜把上次在商店街遇到他的事情告訴自己，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男人平時除了不工作還在幹什麼。

想到這些的露西，忽地又聯想起了前幾日發布會後的事情，於是拉開凳子做到泠垣的對面。

「喲，怎麼了，可愛的女兒要和我聊天嗎？」

「正常點。發布會那天的事情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要說什麼？對了，干坐著聊天很沒勁，喝點茶還是咖啡？」

看到泠垣還是那副自然的樣子，露西就忽然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隨手一下重重地拍在桌上，顯然這樣的動作還是有效的，一下就制止了泠垣的動作。

「看來你都不想喝呢，難不成喝酒嗎？這可不好，哪有人早上就喝酒的。」

「請你告訴我，這次的GS系列到底有什麼內幕，為什麼你要下個版本再更新軟體？哈扎德在指的又是什麼？」

露西一點都不眨地瞪視著泠垣，那種眼中所透露出來的，就是那種毫不避諱的想要知道真相的意志，和泠世萱不同，不拐彎抹角也不故布疑陣，而是最純粹的疑問。

看到這樣的表情的泠垣嘆了口氣，然後將手上的書輕輕合上，從椅背上拿起外套。

「和萱兒不同，你倒是採用直接詢問的方法呢。」

「姐姐她也……」

「出去逛逛吧。」

泠垣說著就轉身出門，前往車庫，而露西則跟在他後方來到了自己的車前，隨後，泠垣則朝後側伸出了手，而露西則將車鑰匙丟到他的手上。

「真不愧是父女，知道我要幹什麼。」

泠垣說著用要是打開了車門，坐上駕駛座后調整了一下座位便準備點火發動引擎，至於露西則遲疑了一下，也同樣坐上了車，她不知道泠垣在賣什麼關子，只是，她目前想要知道答案的話，只有這個一個渠道了。

車輛發動，從別墅區緩緩駛入市區，這座繁華的城市還是一如既往，各式各樣的店鋪、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亮著，無論是此前的劫持事件還是產業園區的騷動似乎對這個市區都沒有留下印記。

「你看看啊，這些人就是這樣的吧，無論外面發生了多大的事情都沒什麼變化，人還是過自己的日子，我有時候在想，他們怎麼能活得這樣自在，用著不清楚技術的產品，享受著不了解的科技所作出的服務。」

「你的話有點多了。」

露西此時此刻並沒有任何想要搭話的打算，於是就加重了些語氣打斷了他，然後車內的空氣忽然冷了下來。

露西看向窗外，無論是街道還是景觀都有些熟悉，這是她來過的道路，然後她瞬間就想起了，這裡是前往中央的道路上，毫無疑問了，泠垣的目的地必定是伊甸塔，這座城市中最高的建築物。

「我們為什麼要去伊甸塔？」

「因為那裡最顯眼。」

文不對題，乍聽之下泠垣的回答並不是露西想要的，於是露西冷靜思考了一下，最顯眼也意味著如果真的有什麼隱藏在那裡，料想也不會有人想到，但她也曾聽姐姐說起過，那座塔的特殊含義，是泠垣強橫地在競標的時候搶下來的，當然裡面也不乏動用了不少見不得人的關係和手段，只是為了建那麼座塔，是城市地標，也是對泠韻的紀念。可是現在他居然把能夠大肆殺戮的武器也放在那裡。

「你把生物武器放在那種地方！你！那個地方是……」

「我知道，所以我放在那裡。」

泠垣依舊目視前方，兩手握著方向盤毫無變化，十分冷靜地回答著她。

「難道和泠韻有關？」

「她是你的母親，至少你對她應該有個合理的稱呼。」

「只是遺傳學上的，養育我的父母都已經死在你的計劃里了。」

露西說完只覺得車子忽然開始加速，周遭的景象更是快速地略過了窗前，顯然，自己剛剛的話對於泠垣還是有所觸動的。

「計劃，我可從來沒有什麼計劃，我只是希望你能經歷更多，儘快地成長起來。萱兒一直跟在我身邊，她熟悉大局，但是真的認真起來，她就會忽視人類那些美好的東西，我希望到那時候，你能攔住你姐姐。」

露西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因為她吃驚於泠垣會關係她們倆，而是第一次從泠垣的口中聽到了「希望」這個詞。這個人明明有著能力將所有事情都預測到位的能力，卻在提希望，這個詞明明和他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

在思索中，她感覺到車漸漸停下，周圍的光景也由明到暗，車輛已經駛入了一個地下車庫，自然，這已經是伊甸塔的地下。

「怎麼，我們要上去嗎？」

露西下車問到，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地方已經是這座塔的最底層了，自然只能朝上走。

「跟我來就好了。」

泠垣關上車門，然後和尋常一樣進入電梯間。只是，就算露西進入了電梯之後，泠垣也沒有急著按鍵，哪怕門關上了也依舊沒動。這一點讓露西不由得感到疑惑。

「我幫你按吧，哪一層？」

「茜兒你應該記得吧，我們天樞大樓，張啟東那台總控電腦所在的樓層並不在建築地圖上。」

經過泠垣的這句話之後，露西便立刻回想起了，確實，自己當時為了入侵天樞大樓從黑市買來的地圖上並沒有標註地下一層之下的樓層，在確實進入之後還是姐姐的幫助才成功到達了地下五層，完成了委託的刺殺任務。

「你的意思是這裡也有？」

「神恩書第五章第六節，我詢問孤者，何必苦守於黑暗，於不義的道獨自前行？」

泠垣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如是念出了露西常讀的那本書里的頌句，當然，對於露西來說，這本成為她內心救贖的書自然也是爛熟於心。

「孤者道：義與不義皆世人所語，黑暗之處亦有光明。」

「你還在讀啊。」

泠垣適時地不由得說了一句，而後回應兩人的則是電梯開始啟動的震動，只是比起平時那種上升的沉重感來看，這回確實相對的輕盈感，毫無疑問，電梯是在下降。

「你居然把所有人都知道的頌句當做口令秘鑰？」

「因為那很顯眼。」

泠垣還是用同樣的話回答了她。

隨著電梯慢慢下降，露西感到已經來到了一個十分深層的地點，然後就看見電梯門慢慢打開。只是出現在他們面前卻是一堵牆。

「『光明之中未必沒有黑暗。』這句我可沒寫進書里。」

隨著泠垣的話說完，電梯忽然就開始旋轉，直到一扇門慢慢從右側旋出，露西才發現這座伊甸塔的地下似乎有著十分龐大空間。

「歡迎來到GS系列的實驗工廠，不對，這裡的應該是叫Protype才對。」

隨著泠垣手指的方向看去，露西瞬間驚住了，因為在她眼前的，是無數的培養皿，而其中的種類大大小小，還有些較小的培養皿中則是裝著如同鼴鼠和飛鳥之類的動物，並非都是和發布會上展出的老虎一樣的類型，而在較遠處則還有一些形似昆蟲之類的生物。

露西馬上就聯繫起了哈扎德的話，確實雖然說是護衛，但是如果做到這麼小的話，執行暗殺之類的也就變得易如反掌，難怪他在說泠垣搶了他的生意。

「你這是要造軍隊嗎？」

「差不多的東西吧，這個可以賣給那些軍火商，至於他們再轉手給了誰就和我無關了呢。」

「你來了啊，實驗體的生理狀況很平穩，要去看看嗎？」

就在兩人說話期間，菲奧娜博士來到了兩人面前，和那時候不一樣，這時候的她將頭髮束在腦後，穿著白色的實驗服，儼然有了一副科研員的樣子。

「你很失禮誒，這是我工作的樣子，反差有那麼大嗎？」

「畢竟茜兒她第一次過來，先讓我過去看看吧。」

泠垣接過話茬，示意菲奧娜先帶兩人在前面帶路，藍色的培養皿的燈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時而交疊時而疏離，就這樣三人來到一扇門前。

「事先說明，能不能培養出意識我不知道，再者我本身就比較反對把生物製成人形。」

菲奧娜說完從衣服內的口袋中拿出鑰匙卡，劃過門上的檢測器后，沉重的大門這才慢慢打開。這對露西來說，她立刻就意識到了，這扇門打開時的緩慢程度，還有其厚重度，基本上不存在任何可以用物理方式打開的可能性，也就是說，門中的事物對於泠垣來時簡直就是無比地重要。

可是，當門完全的打開的那一刻，她卻愣住了，偌大的一個房間內，除了寥寥數台儀器，就只有中心的一個培養皿，而在其中的，則是一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露西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沒等室內的燈光打開，就徑直走了進去，來到培養皿前仔細觀察著這個少女：黑色的頭髮，皙白的皮膚，臉上則因為帶著呼吸面罩導致看不清全貌，但是緊閉的雙眼還有那修長的睫毛，毫無疑問的是一個不世的美女，只是，露西不明白在這份好奇和疑惑還有對少女的喜愛之外，心底中另一份奇妙的情感正似乎要噴涌而出。

「我是沒想到泠董事長居然還有這種雅興，明明您的兩位千金都如此出落，還要用最新技術製作什麼妙齡少女，真是讓人驚訝。」

菲奧娜的話中雖然帶著七分讚許，但也免不了三分諷刺，只是一向隨性而為的泠垣卻沒有為此而又任何錶示，只是靜靜地看著其中的少女。

「母…親……？」

露西不相信自己說了什麼，但是毫無疑問，她十分清楚這份感情是什麼，也知道這是人類最最本能的一直情感流露。

「就知道你一定會意識到她是誰的。」

泠垣的嘴角揚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菲奧娜不由得吃了一驚。

「泠垣！你是要把人復活，而不是製造……」

「我可沒說我要製造了，我當時說過吧，為了重要的人。」

「又是製造武器，還要復活人類，您可真是超出了我的預想啊。」

菲奧娜帶著鄙夷地目光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卻馬上被他的下一番話打動了。

只見泠垣來到培養皿邊上，一手輕輕撫摸著玻璃外壁，一邊說出自己的想法。

「外面那些只是防衛道具，說起來它們的便攜機能也沒辦法執行太困難的刺殺活動，至於她，博士你難道就不期待嗎，如果泠韻真的可以復活，那麼就意味著我們人類將進入下一個進化時代，一個金屬生命的進化時代。」

「這話說得確實有些道理，但我無法贊同，不過，出於研究員的本質，你得保證她的存在不會關聯到我身上。」

「這是自然的。她的存在目前只有我們三人知道。」

「我無法接受！」

在泠垣允諾的同時，露西卻出口反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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