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得手
姜宜凝這話跟觸了江芳芷的逆鱗一樣。
她一下子沉了臉,不悅地說:「姜大夫,我的兒子,我想怎麼管,就怎麼管。不會因為他是我親生的,我就偏心他。再說他做錯事,當然要受罰。」
說著,她把燦燦流血的鼻子露出來給大家看,語音沉沉:「……看見了?這孩子這麼小就能傷人到這種地步,以後長大還得了?!」
鏘鏘被姜宜凝抱在懷裡,難以置信地看著江芳芷。
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小嘴癟了癟,還是大聲說:「我沒有!我沒有推他!是他要打我,我讓了一下,他就撞到桌子上了!」
江芳芷怒視他:「……還敢當面撒謊?!」
姜宜凝倒是不生氣了,有些驚喜地看著鏘鏘,笑著說:「……咦?鏘鏘你終於會說『我』了?」
以前鏘鏘自稱都是直接說自己的名字。
鏘鏘看了姜宜凝一眼,總覺得姨姨的關注點有些不對。
江芳芷卻覺得姜宜凝是故意轉移話題,不由冷笑說:「姜大夫別為他遮掩了。我的兒子我會管教,他這麼小就會撒謊,一定要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姜宜凝嗤笑著搖搖頭,「江專員,如果要管教,你還是先管教管教你溺愛的燦燦吧……要說撒謊,我更相信是你家燦燦撒謊,畢竟他當面撒謊被我抓住過。而鏘鏘,從來沒有撒過慌。」
「呵,到底是誰撒謊,我會弄清楚,現在請姜大夫把我兒子送回去。」江芳芷不依不饒地說姜宜凝收起笑容,淡聲說:「如果我不把鏘鏘送回你家呢?」
「……姜大夫,那你是拐騙兒童了吧?」江芳芷挑了挑眉,「我可以去報警的。」
「是嗎?可是江專員憑什麼說鏘鏘就是你親生兒子?我們要給你們驗血做親子鑒定你都不肯,讓我怎麼相信你的話?」姜宜凝之前是看在鏘鏘的孺慕之情份上,才忍痛放手。
現在發現她是錯得離譜。
姜宜凝直接了當戳破那層窗戶紙:「既然江專員都說到這份上,那我也實話實說。江專員你不肯驗血,那就是什麼證據都沒有,還敢說鏘鏘是你親生兒子?憑什麼?憑你是松海市行政公署的專員,就可以嘴一張,就說別人的孩子是你親生的嗎?」
江芳芷大怒:「我憑要驗血?!你說要驗血就驗血?!驗血怎麼證明親子關係?——難道還要滴血認親?!這也太荒謬了吧!明明就是你胡攪蠻纏!」
姜宜凝嘴皮子比江芳芷還利索,她輕笑出聲:「驗血怎麼是滴血認親呢?江專員的知識儲備不太夠啊……我是外科大夫,我知道國外的先進技術,已經可以用驗血的方式證明父母和孩子的親子關係。江專員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就算你去公安局找自己丟的錢包,也得說說自己錢包里有什麼,對吧?什麼都不說,就說別人撿的錢包是你的,憑什麼?!」
姜宜凝這話說得,弄堂里看熱鬧的鄰居都明白了。
大家七嘴八舌,都說姜宜凝說得有道理。
「江專員,既然儂說是儂親生的,那就驗個血唄,幹嘛不驗呢?」
「對啊對啊,姜大夫說驗血可以證明是不是親生的,儂怕啥事體?」
……
江芳芷深吸一口氣,不理會那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鄰居,再次問姜宜凝:「姜大夫這是打定主意要霸佔我的兒子呢?為了霍司令員,你可是用心良苦……」
她這是直接點出姜宜凝不承認鏘鏘是江芳芷親生兒子,目的只是為了霍平戎。
因為她說霍平戎是鏘鏘的親生父親。
沒想到姜宜凝完全不在意,脆聲說:「這怎麼是為了霍司令員?霍司令員是不是鏘鏘的親生父親,得等霍司令員回來再說。你著什麼急啊?」
江芳芷見姜宜凝油鹽不進,臉色淡了下來。
她把燦燦放到地上,緩緩走進姜宜凝,突然一抬手,手裡居然拿著槍,對準了姜宜凝的太陽穴。
姜宜凝這是第一次被人拿槍抵得這麼近,她幾乎能感覺到冰冷的槍管貼在皮膚上那刺骨的寒意。
不過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過來的何遠之,已經如閃電般拿出一支槍,抵在江芳芷的太陽穴上。
「江專員,放下槍。組織上給你委以重任,讓你持槍,不是讓你動不動就對我們的人民下手。」何遠之一改平時溫和好說話的模樣,神情嚴肅至極。
江芳芷恨恨地縮回手,惱怒說:「姜大夫,我真是小看你!除了霍司令員,居然還能搭上何政委!」
這幾乎是在說姜宜凝勾三搭四水性楊花了……
姜宜凝真的不想再跟她說話了,呵呵兩聲,「江專員,你也是曾經出生入死立過大功的人,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她抱著鏘鏘轉身就走,再不管江芳芷會做什麼。
她走了之後,何遠之也收起槍,對江芳芷嚴肅地說:「江專員,孩子的事,如果你不想驗血,那就等霍司令員回來再說,現在就由姜大夫代養,暫時你不要糾纏姜大夫。」
「我糾纏她?!」江芳芷被何遠之的話氣的幾乎七竅升天,「明明是她霸著我的兒子不放!」
「……但是你為什麼不願意驗血?如果你認定那孩子就是你的親生兒子?」何遠之明顯是認同姜宜凝的做法的,這讓江芳芷很不高興。
她彎腰抱起燦燦,冷笑說:「我就是不忿為什麼要聽她的,她算老幾?當年我寄養孩子的家庭都說是送錯了,我為什麼不相信人家,而相信她?」
「你寄養孩子的家庭……明明那位老人已經過世了,後來就是聽張桂芬一個人說,而她又突然被殺……這麼多事情連在一起看,我覺得姜大夫懷疑這件事,還是有道理的。要不你還是去驗個血吧?」何遠之把疑點全部擺出來,目的就是要讓江芳芷同意去驗血。
但是江芳芷就是不鬆口,轉身抱著燦燦就回她自己家去了。
看著江芳芷略顯僵硬的背影,何遠之眯了眯眼。
……
回到姜宜凝的家裡,何遠之看見鏘鏘已經坐在廚房的兒童高椅上,正在大口大口吃飯。
姜宜凝做的紅燒肉剛剛端上桌。
給鏘鏘的飯碗里放了三四塊紅彤彤的紅燒肉,白米飯上還澆了濃稠的肉汁。
鏘鏘明顯是餓壞了,吃得狼吞虎咽,都顧不上姜宜凝以前教他的用餐禮儀。
姜宜凝也沒說他,給何遠之也盛了一碗飯,讓他一起過來吃。
除了紅燒肉,姜宜凝還準備了一些別的菜,現在都端上桌了。
何遠之笑著點點頭,和她面對面坐著,開始吃飯。
姜宜凝做的紅燒肉入口,比聞起來還要香。
何遠之嘆為觀止,誇了一句:「姜大夫這道海派紅燒肉,尤其正宗好吃。」
姜宜凝笑著拿公筷給他又夾了一塊,放到他碗里,「那就多吃點兒。」
結果到最後,吃得最多的就是鏘鏘。
小小的人兒幾乎吃了一半的紅燒肉,姜宜凝都怕他積食,又擔心他晚上拉肚子,給他喝了不少山楂水。
何遠之看他抱著杯子咕嘟咕嘟喝山楂水的樣子,溫和地問:「……今天過年,鏘鏘在江專員那裡吃什麼好東西了?」
鏘鏘放下水杯,看了姜宜凝一眼,垂下眼眸,有些難過的說:「……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晚上吃飯的時候,燦燦動手要打我,我躲了一下,燦燦撞到桌子上,把鼻子撞流血了……姆媽……江專員說是我推的……就讓我站到門外……」
他搖著小腦袋,不斷地說:「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推……」
姜宜凝聽了,心疼壞了,把鏘鏘從兒童高椅上抱起來,不斷拍哄著他,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鏘鏘乖,姨姨知道不是鏘鏘推的,鏘鏘是好孩子,絕對不會主動推燦燦的,是不是?」
鏘鏘帶著哭腔「嗯」了一聲,抱著姜宜凝的脖頸,他無比歉疚地問:「姨姨,我能不能一直跟著你?」
姜宜凝覺得他話裡有話,想了一下,才說:「如果江專員不是鏘鏘的親生姆媽,鏘鏘就跟一直跟著姨姨。」
「我不要做她的兒子……我能不做她兒子嗎?」鏘鏘哭著說道。
他幼小的心靈第一次認識到,就算江芳芷是他親生姆媽,她依然不喜歡他。
而姜宜凝,不管他是誰的兒子,她都對他一如既往的好。
江芳芷這幾天的行為,很輕易地斬斷了鏘鏘對親生母親的渴望。
姜宜凝只是嘆氣。
說實話,如果江芳芷真的證明是鏘鏘的親生母親,她還真不知道怎麼才好。
七十多年後,如果江芳芷虐待鏘鏘,對他不好,她還可以向法院申請,剝奪江芳芷的撫養資格。
可是現在……
那是想太多。
所以姜宜凝發了一會兒愁,就盡量往好處想。
等鏘鏘哭累了睡著之後,姜宜凝才輕聲問何遠之:「……何政委,如果我想辦法,弄到江專員的血樣,驗出的結果,您認嗎?」
何遠之眯著眼笑道:「只要不是強迫,應該沒問題吧?」
「其實這件事問霍司令員是不是更好?」姜宜凝一籌莫展,「他不會不知道吧?」
「這就是不巧了,霍司令員正在首都封閉開會,連他的勤務兵都進不去。」何遠之攤了攤手,然後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大衣,溫和地對姜宜凝說:「今天叨擾了,改天我請你和鏘鏘去市裡吃西餐。」
「謝謝何政委,那我們就等著了。」姜宜凝笑著送他出去。
……
這之後的幾天,江芳芷倒是沒有再到姜宜凝這裡要孩子,只是燦燦自從撞了鼻子出血之後,就生病了,一直說肚子疼。
江芳芷在家裡照顧了幾天,肚子疼沒有好轉,而且還發起燒。
江芳芷嚇壞了,這才帶他去最近的伯格力醫院。
去了醫院,值班醫生很快確診:「……闌尾炎,需要動手術切除。我們得去找姜大夫做手術。」
江芳芷當然是不想姜宜凝給燦燦做手術,馬上說:「闌尾炎是小手術,就不勞姜大夫這位大國手了。我帶他去聖約翰醫院就好。」
把伯格力醫院的醫生氣得不行。
闌尾炎確實是小手術,但聖約翰醫院可是比他們伯格力醫院要好太多,這不是明擺著看不起他們伯格力醫院嗎?
幾個值班醫生心裡很不自在,恨不得去姜宜凝家跟她一起八卦吐槽江芳芷。
結果沒到半個小時,江芳芷又帶著孩子回來,尷尬地說:「聖約翰醫院能做手術的醫生都去外地過年了,還是麻煩你們請姜大夫吧。」
伯格力醫院的值班醫生雖然吐槽江芳芷的所作所為,但是病人真的回來了,他們也不能把人家趕出去。
「您稍等,我們馬上叫人去請姜大夫。」一個值班醫生匆匆下樓,找了他們專門傳信的工作人員,去長盛弄找姜宜凝來做手術。
那人來到姜宜凝家,把事情說了一遍。
姜宜凝氣得都笑了。
但是作為一個醫生,她能怎麼樣呢?
再膈應,還是只能穿起白大褂,拿起手術刀,給病人排憂解難。
她帶著鏘鏘一起去的。
在伯格力醫院看見江芳芷,鏘鏘嚇得直往姜宜凝背後躲。
姜宜凝對江芳芷點點頭,把鏘鏘反鎖在自己辦公室,然後才去手術室,準備給燦燦做手術。
手術室里,燦燦嚎叫的特別厲害,疼得滿床打滾。
江芳芷和護士兩個人一起才能摁住燦燦,不讓他傷害到自己。
可是因為耽誤了時間,燦燦已經疼得難以忍受了。
他掙扎的力度那麼大,猛地一踹,居然直接踹到江芳芷臉上。
江芳芷的鼻血唰的一下流出來,滴在她的大衣上。
姜宜凝剛戴好手套,轉頭見江芳芷出血了,立刻不假思索迎上去,手裡拿著捏著兩塊消毒棉,往江芳芷臉上摁下去。
一沾之後,手上動作飛快,把前面那塊沾江芳芷鼻血的消毒棉悄悄握在手裡,用後面那塊消毒棉堵上,一邊著急地說:「您先出去吧,我來給他打麻藥,打完麻藥就可以做手術了。」
江芳芷被燦燦那一腳踹到正臉上,疼得腦袋嗡嗡作響,又因為大量流鼻血,所以她的警惕性比平時低了一些。
再加上姜宜凝手腳飛快,江芳芷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堵鼻子的消毒棉已經換了一塊。
聽姜宜凝說話,她的意識回復過來,連忙緊緊捂著那塊消毒棉,對姜宜凝點點頭,瓮聲瓮氣地說:「那我先出去了,麻煩姜大夫了。」
「放心,孩子會沒事的。」姜宜凝心情大好,說話特別和顏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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