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怔忡歲月
太湖煙波浩淼,空闊如海。太湖之中有一座小島,距蘇州西南六十多里。島上有一座西洞庭山為太湖七十二峰之冠又稱包山,島的南端有石公山歸雲洞、夕光洞、來鶴樓、斷山亭,還有傳說春秋吳王闔閭避暑賞月的消夏灣——明月灣。包山主峰為縹緲峰,在島上東河鎮西南側,蹬頂闊目四望,太湖七十二峰如仙山神島沉浮雲氣水霧之上。山上滿是果樹,枇杷、梅橘、梨等久負盛名,盛夏時分,滿山盡綠,綠浪滾滾,美不勝收。
卻說這東河鎮,小鎮不大有百來戶人家,鎮上人大多以打魚為生,幾乎每家都掛著串串乾魚。這日已是傍晚時分,打魚的男人們還沒有回來,幾個娃娃在玩捉迷藏。突然間順著湖岸的小路上來了一乘小轎,四名轎夫快步如飛,一名青衣黑漢左邊相隨。腳步漸近,島上的人很少見到轎子,不多時出來很多人看。眾人相顧說道:「多半是官家或是富甲到了。」有的說道:「不知道哪家招惹了他們。」又有人道:「定是吳二那小子,前幾天不知在哪打那麼多死魚卻都賣給蘇州的太白閣了。」
小轎來到人群跟前,黑漢道:「縹緲峰在何處?」一位婦人一指村后的大山道:「那就是了,你們是……」黑漢道:「聳臂摘星楊文俠楊大俠近日可在山上?」眾人心想,原來是找楊大俠的。那位婦人道:「你們找楊大俠幹什麼?」黑漢道:「我們是楊大俠的朋友,特意從江西來拜訪他。」一個青年人道:「楊大俠可是好人呀!太湖的飛魚幫、鐵叉幫就是畏懼他的威名才不敢到我們東河鎮來的,他沒來之前我們這幾天就會被搶一次。」一位老者道:「是呀!是呀!我記得二十年前,飛魚幫到我們這來搶東西,碰巧楊大俠路過這裡才使我們避免了一場大劫難呀,楊大俠一柄大槍打得他們落花流水,那場面我生平只看過這一次。」
黑漢不耐煩道:「我問他在不在山上?」眾人見他的神情都是不滿,但他是楊大俠的朋友也不便發作。剛才說話的老者道:「楊大俠很少離開,只是他是很少見客的。」轎中人道:「銅昆,問明路徑我們趕快走。」黑漢答應,表情極其恭敬。他對老者道:「老人家能不能給我們指明路徑呀?」老者道:「縹緲峰直插如天,雲渡山腰,我在這住了五十多年了也沒有上去過一次,我只知道楊大俠住在山上卻不知道他住在何處。」轎中人道:「老人家,難道就沒有辦法找到嗎?」老者道:「辦法是有,只是……」轎中人道:「只是什麼?」老者道:「縹緲峰南面有一處仙台,平常人是極難上去的,聽說楊大俠每天中午都要在那裡練功。」小轎鬼似的離開了人群,消失在夜色之中。
韓飛和東南離了群仙觀一路南來,這回不在耽擱,走了七天來到太湖。韓飛來到太湖邊上仰天一望,天空蔚藍,幾朵白雲在青天和碧藍的湖面之間穿行,看著浩淼無邊的太湖心中感慨萬分,這次離家,短短的半年時間裡經歷了很多事情,真正要辦的事情卻一直沒有辦。
東南向一位船工打聽縹緲峰的方向,船工告訴了他,東南花了些銀子租了一條船,兩人乘船來到東河鎮。來到東河鎮時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婦人們忙著給孩子和男人做飯,男人們三三兩兩端著碗蹲在屋前一邊嘮嗑一邊吃飯。韓飛看著烈日、農舍、魚網、遠帆,好令人嚮往的生活呀!來到一夥男人身旁道:「大哥,打聽一下,縹緲峰在什麼地方。」
一位正低頭吃飯的年輕人抬頭道:「你們去縹緲峰幹嗎?」韓飛道:「我是來找聳臂摘星楊文俠的,我是他遠方的親戚。」那年輕人道:「奇怪了,怎麼又是找楊大俠的。」韓飛道:「怎麼也有人找他嗎?」那年輕人道:「前天有個坐轎子的也找楊大俠。」韓飛道:「還請小哥給我們指明路徑。」那青年人道:「村后的那座大山就是縹緲峰了,楊大俠就在那座山上,只是我們誰都不知道楊大俠住在哪裡?你是楊大俠親戚就是我們的朋友,還沒有吃飯吧!我們這沒有好東西但能夠吃飽,不嫌棄地話就吃點吧?」韓飛道:「謝謝了,我們還有要緊事,那就沒有辦法找到楊大俠了?」那年輕人道:「縹緲峰南面有一個仙台,楊大俠經常在那練武,只是很難上去的。」韓飛道:「謝謝你了。」兩人直奔縹緲峰而來。
縹緲峰直**天,舉目一望頓有耳鳴目眩之感。東南取出乾糧和水,韓飛接過一個牛肉大餅道:「看來要找到楊叔叔非得費一番周折了。」東南道:「楊大俠一個人住在這深山之中也不寂寞?」韓飛道:「天人合一正是我們練武人追尋的境界,這裡少了人聲的嘈雜,多了青山綠水獸吼鳥鳴,雖然寂寞了些但也有別樣享受。對了東南,你最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東南道:「我沒有想過,就想著夫人好少爺好。」
韓飛道:「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的,你來韓家二十多年了吧?」東南道:「二十三年。」韓飛道:「你一輩子都獻給韓家了,至今還沒有結婚,這是我們家對不起你呀!等我們回到良碧渡我一定叫母親給你找個好媳婦。以後在大宅旁為你建個院子,到那時你就有個溫暖的家了。」東南望著縹緲峰沒有接言。
兩人吃完乾糧開始爬峰,韓飛爬過雲台再爬這縹緲峰很是容易,倒是東南爬來費力不少,兩人費了半個時辰的時間來到仙台。韓飛來到仙台上發現仙台上有人,心中一喜,沒想到竟會這麼快遇到楊叔叔,但仔細一看完全不是這樣,那人一看就不是聳臂摘星楊文俠。他身穿一襲紫衣,身材柔弱,背對著韓飛。韓飛知道楊文俠是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所以一看便知不是,他剛想開口,鼻中聞到一陣香氣登時昏死過去。
韓飛感覺到全身萬顆鋼針刺入骨髓,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腦袋痛得要炸裂開來,口中苦味難擋,一陣陣噁心,眼前漆黑一片,不知身在何處,掙扎著要坐起來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他努力搜索往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思緒亂如麻久久不能入境,他感覺現在是死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墓中,心想「看來死並不可怕。」干嗑了幾下,腦子一痛又昏了過去。
一陣流水聲再次把他喚醒,他仍然感到腦子分外地痛,流水聲像似一條瀑布在耳邊震耳欲聾。他感覺身體疲乏難擋,四肢僵硬,動了動才發現手腳被綁到了一起,像一隻將要被人屠宰的豬。他閉上眼睛等了一會兒,從新睜開眼睛凝視周圍的一切,四周一片黑暗。感覺身體下面濕漉漉的,硬硬的,凸凹不平,自己可能是在一個山洞中。背往後一靠後面是一面牆,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後背抵住牆,改變了自己的肢勢,好受了一些。
不知什麼時候,一種帶鹹味的液體流進了嘴裡,一種莫名的衝動布滿了全身,他使勁地掙扎,翻滾。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打破了寂靜,他自己都不知道喊了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安靜下來,慢慢思索著頭緒,心忖,「我和東南到太湖縹緲峰尋找聳臂摘星楊文俠,左右都沒有找到,遇到一名不知名的紫衣人,不知道如何會落到這步田地,東南也不知道哪裡去了。」想起東南當即叫道:「東南,東南。」叫了幾聲,遠處彷彿也有人再喊,漸漸地自己都聽到了。
黑暗中的孤獨叫人難以忍受,嗓子啞了他還是不停,大罵道:「你們這些鬼東西是什麼人?有種的現出身形叫老子看看,你們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裡,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可除了流水聲和自己的回聲外,沒有一點聲音,漸漸地他疲了倦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襲上了心頭。這次已經不是在罵了而是在呻吟:「你們——為什麼——要綁——我,還不如——把——我——殺了。」昏昏沉沉之中韓飛似乎看見了高軒竹、東南、母親還有聶小妹,他們都在對他笑,他努力去抓他們卻哪裡能夠抓得到。衣裙一飄,高軒竹來到跟前,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她的手裡端著東西,一種液體流進了口腔——天下第一的美食,從口腔到食道再到胃裡,肚子里開了鍋。慢慢地他從新睜開了眼,一束微光刺入眼底,忙閉上又迅速地睜開,眼睛疼痛難擋但生怕這一線微光消失,失去了對光明的渴望就意味著死亡,努力地將眼睛睜得大大的。
面前真的站著一個人,卻是一個男的,披頭散髮滿臉漬泥,看不出年紀,手裡端著一個瓷碗,旁邊放著一個燭燈,燈光一晃一晃的。那人又來喂他,他掙扎著一頭撞翻了那人手中的碗,碗中的粥濺了一身一地。他大聲喊道:「快放我出去,你們是什麼人,一群狗東西,我要吃了你們。」那人也不答言,撿起地上的碎碗出去了,他帶走了光明又是一片黑暗。
韓飛不停地叫喊著,嗓子啞了,到後來他幾乎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夠不停地張著嘴喘著氣。剛才勃然大怒將粥打撒了,此時腹中飢餓,口中乾渴,伸舌頭在石頭上一舔想不到的甘甜可口。過了大約兩個時辰,那人又來了,這回韓飛不在鬧了,那人象剛才一樣用勺子喂他,這次又多了一些鹹菜,此時求生的**大過了一切,眼前這碗粥當真是天下奇珍了。一碗粥很快喝完了,那人端著碗提著燈出去了,又是漆黑一片。
吃飽了身體漸漸暖和起來,頭腦也清醒了不少,韓飛心想會是誰綁架了自己呢?一個個的身影在眼前閃過。南海派的南海二魔?不會的,他們沒有這種身手,再說他們沒有理由;幽靈教?也不會,他們抓自己有什麼用處?那些人恨自己不假但自己落到他們手中不會活過兩個時辰的。縹緲峰上遇到的紫衣人此時想來多半是個女的,她的身形好象在何處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那女人的功夫不在師父了安之下,突然想到在雲台上見過車天手下有六名女子,這女人會不會是那六人中的一位呢?劍聖早就有稱霸武林的野心而且知道了自己是韓宵凌的後人,他把我殺死少了後患,多半會是這樣的,我一定要為父親報仇。
韓飛想到此慢慢地運起氣來,可丹田空空無物,沒有一絲力氣,運了幾次都是如此。韓飛心中害怕極了,自己難道被他們廢了武功?越想心中越怕,又試了幾次都是一樣,心中鬥志也減了大半。一種想死的念頭湧上心頭,這樣活著真不如死了。人只要死的念頭產生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此刻在他看來都是枯澀的,二十來年苦練的功夫就這樣給廢了,心愛的人也永遠不能夠在一起。突然他想到了母親——慈愛的母親,兒子要跟您永別了,當母親聽到消息後會怎麼樣呢?丈夫和兒子都死了她也活不成了。韓飛心頭猛地一沉,他感到自己很無恥,是廢物,這點挫折他就想到了死。他的面前出現了父親的身影,他五歲時父親留給他殘缺的身影,此刻漸漸地清晰起來,父親好象在說:「兒子,記住!你是韓宵凌的兒子,你能夠堅持下去的。」韓飛暗暗咬牙,嘴唇滿是血絲,一定要活下去!那人一日來三趟,大多時是稀粥,有時也有點肉,看來他們也不想他死。一連三日,韓飛都是吃了睡睡醒了吃,綁在手腕和腳腕的繩子這時已經沒入了肉里,不敢亂動。
這日,那人又給他送粥來了,這次不是他一個人,身旁還站著四個蒙面人。韓飛罵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的快放了我。」幾個人也不理他,那人又來喂他,他哪裡再肯吃,不顧身上的疼痛不停地晃著頭叫喊著。那人身後的四人猛地撲了過來,將韓飛的嘴堵住用一個布袋將他罩在裡面,他掙扎著亂滾,幾人猛踢了幾下,他再次昏了過去。
韓飛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輛車中,四周是密不透風的木板,能感覺到車在行進中的晃動,聽到車輪壓在地面上的吱吱聲。他怎麼也想不通這些人想要幹什麼?抓到自己為何不把自己殺了,這樣的零受罪真不如死了好受。他動了動,身上的繩子不見了卻多了兩副手腳鐵瑣,身子可以動了,伸手摸摸手腕,半指多深的血槽痛得直咬牙。他或坐或蹲,來回爬了幾圈,滿腔的仇恨無處發泄,突然大叫了一聲,喊出了心中積壓許久的仇與恨。
木箱前面開了半尺多寬的一個小窗戶,從外面探進一個竹管,一陣香氣飄來,韓飛意識到是迷香,頭一昏什麼也不知道了。
一條黃土的官道上,星月之下行著兩輛馬車,車快如飛。第一輛車是常見的布蓬小轎,第二輛則有些奇特,是用木板做成的大木箱,離遠看似一個大大的棺材,另有六匹健馬,馬上坐著六名黑衣人分散在兩輛馬車的左右,夜幕中一個送葬的隊伍在飛速前行。
韓飛頭一痛猛地醒了過來,車在顛簸中他的頭撞到了木箱上。木箱里黑漆漆的,他敲了敲前面的箱壁,小窗戶再次開了,這次送進來涼飯冷食,他接過小窗戶馬上又關上了,這時他看見外面也是漆黑一片。
一連幾天車都在不停地走著,夜裡也不休息,每當他敲敲前面的木板時就有人從小窗戶給他送飯食和便器。白天的時候會有些好飯好菜,夜裡時則是一些白日里剩的。他吃完或是方便之後敲打箱壁,當小窗戶打開后馬上擲出,然後放聲大笑,這時是他最快樂的時候。
走了不知多少天,後來他感到顛簸小了許多,耳旁伴隨著划水的聲音,難道又走水路了?韓飛此時此刻倒平靜了許多,有吃有喝到時候看看你是誰,到底要做什麼?他們留自己不死,這樣費力將自己轉移,必然有見面的那一天。
這日一覺醒來又感到身在馬車之中,走了不長時間馬車停了下來。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感覺自己被抬了起來,又過了一盞茶時間被放到了地上,然後聽見關鐵門的聲音,漸聽漸小最後是一片寧靜。
突然木箱前面的木板被打開,一道強光刺入,韓飛身在黑暗中一月有餘,路上只在送飯時可以見一點微光,突見強光雙眼一亮之後就什麼也看不見了,猥瑣在木箱的一角不敢亂動。過了一會兒,漸漸好轉,不在懼怕從指間透過的微光,慢慢抬起手指又迅速地合上,試了多次終於能看見了。他試探地走到箱邊向外張望,外面是一間石室,每隔一丈有一個火盆,火苗耀眼不見人影。韓飛走了出來,這是一間很大的石室,約有五六間房子大小,箱子左首是一排排鑲金的柜子,裡面滿是金銀珠寶,耀人眼目。正前方是一道鐵門,黑中透亮是玄鐵製成。繞到箱子後面,不禁嚇了一跳,前面也是一排架子,上面放的是各種名人字畫,架子前面站著一個人,背著手面對牆站著。
韓飛道:「我們終於見面了,你把我能到這裡來不是想請我吃飯吧!」那人轉過頭來,韓飛更是吃驚不小,那人帶著一個泥臉面具,正是在破廟和雲台之上見到過的劍聖車天。車天道:「這幾日過的怎麼樣?」韓飛想到過有可能是劍聖車天,但他站在自己面前時又覺得不可信,車天為什麼要抓他這個對他夠不成一點威脅的人呢,開口道:「你為什麼要抓我?」車天大笑道:「我抓你!不!我是想請你來的,可我的手下意會錯了,把我們的韓大少爺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心裡著實過意不去呀。」說完又是一陣大笑。韓飛道:「說吧!你到底是誰?你肯定不是車天,他不會這樣做的,你花了這麼大勁把我能來,一定不會就這樣完了吧!你是不會不讓我見見你的廬山真面目的。」車天又笑道:「是的,你還有些智商,我們有的是時間認識,先讓我們較量一下。」
車天一步襲到韓飛身前,韓飛身體無力內力全失,但自小倔強的性格使他全力揮拳擊出。拳到中途被車天抓到,只聽「喀嚓」一聲,韓飛手臂應聲而斷。車天足下不停繞到韓飛另一邊,將韓飛另一隻手臂也打斷。韓飛耷拉著雙手眼中凄涼,一招「彈腿」踢向車天左胯,車天輕身一飄手握到韓飛足踝,手上一加力足踝立斷,飛起腳踢到韓飛另一隻腳上,韓飛忽地倒地全身抽搐,四肢動攤不得,仰著脖子狠狠地看著面前的蒙面人。
韓飛咬牙道:「你玩夠了吧?現在可以摘下你的面具了,我想在我死之前你還有很多話要說的。」車天道:「你說對了,我千里迢迢把你請回來,不會讓你這麼輕輕鬆鬆就死的。」說著慢慢摘下面具。韓飛看見了一張令他熟悉而又陌生,驚恐而又想象不到的面孔,驚道:「怎麼會是你?哈哈!我千想萬想也想不到是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要幹什麼?」韓飛到底看見了誰?他看見的是自己十多年來相依為命的隨從,他尊為老哥哥的——飛手天臂東南。
東南臉上一片平靜,他道:「吃驚不小吧!我不只一次想象今天的情景,其實你應該想到是我的,每次車天出現的時候東南就不會出現。」韓飛道:「是吃驚不小,但你是東南還是車天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家兩代人待你不薄吧?」東南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有時候是飛手天臂東南,有時候是劍聖車天,但我應該是車天的兒子車西北,哼!車天也不配做我父親。」韓飛道:「你在我家二十多年,我們相處的也算融洽,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下人,即使你是車天的兒子也不應該這樣對我。」車西北道:「我在你們韓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僕人,你知道做僕人的滋味嗎?你不知道!你生下來就是少爺,你們對下人好是你們的仁慈,我們受罪是我們應該忍受的。我要報仇,我要你嘗嘗什麼是叫天天不應,我要讓你慢慢地受罪。」韓飛冷笑道:「我想不通,我父親救了你,你也算他的半個徒弟。父親死後我年齡小,你幾乎成了我們家的主人,我們沒有對不起你。」車西北道:「木頭腦袋,你現在還沒有明白,我是車天派到韓霄凌身旁的一顆棋子,你們對我越好越說明你們蠢。我不需要別人的憐憫,每當我看見你們高高在上的神情就從心裡往外地不舒服,我也是人,為什麼要聽你們使喚。」韓飛道:「我們只是角色上不同罷了……」車西北怒道:「別說了,你歉我的我要你十倍還我,這一天我等了好久了,等著受罪吧!來人。」
鐵門一開進來兩個人,韓飛認識其中一人正是管家韓貴,冷笑道:「韓貴,你做了他的走狗了。」韓貴道:「不管怎樣,你曾經是我的主子,說什麼都可以,不過『禽尋良木而息,人擇高台而眠』我這叫識實物者為俊傑。」車西北道:「別啰嗦了,把他架到外面的椅子上。」兩人依言照辦。韓飛四肢經脈具斷,只有頭頸可以轉動,張嘴正咬到韓貴的手掌,韓貴痛得直叫娘,狠打韓飛胸部,韓飛咬住不放。韓貴連打帶踢,好不容易才爭脫,手上被韓飛咬下一塊肉來,揮手就要打被一旁的車西北喝住。
車西北看著韓飛直笑道:「你還有些骨氣,不過有的是苦讓你吃,我看你能凶到什麼時候?」韓貴兩人將韓飛的嘴堵上,抬到鐵門外面一間石室的椅子上,韓飛攤軟得像一堆泥,只能任車西北等人擺布。
這間石室沒有剛才的那間大,四周擺著各種刑具,古今各種都有。車西北將韓飛嘴裡的東西取出,拍拍韓飛的臉頰道:「我最近很忙,不能老陪著你,真是遺憾。你們兩個要好好伺候他的飲食起居,不要讓他死了,他要是死了你們兩個也就活不長了。」韓貴道:「幫主,他這麼個廢物留著還有什麼用,不如讓我給他選個最『舒服』的死法?」車西北冷冷道:「記住,以後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不要教我做什麼,這幾天他要是有三長兩短,你知道會怎麼樣的。」說完轉身離去,韓貴傻獃獃地站在當地,韓飛放聲大笑。
石室中燈火通明,不辨晝夜。韓飛在黑暗中生活月余,如今卻是不滅的燈光,加上四肢疼痛異常,時而清醒時而假寐不能深睡。韓貴兩人輪流看著他,防止他咬舌自盡,後來覺得費勁,找了塊抹布塞在他嘴裡使他更加難受。他的頭上掉著一個鈴鐺,每當他餓了的時候就用頭去撞鈴,韓貴就得給他送來水或者是飯,雖然不是什麼珍饈美味但也比路上時強上了許多。最讓韓貴兩人難受的是韓飛屎尿出奇的多,一天要接五六次,有車西北的吩咐也不敢怠慢。這一日兩人做了點小菜,燙了壺燒酒對座而飲。韓貴喝了點酒,酒勁上涌罵道:「媽的,老子一天就看著這麼個廢物,一身的屎尿味。」那人道:「可不是嗎?也不知道幫主怎麼想的,這麼個廢物留著還有什麼用,浪費糧食。」韓貴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剛到良碧渡來,這裡的事情有很多你不知道。他可是二十年前威鎮江湖的江南一劍韓霄凌的兒子,雖說老子英雄兒狗熊,但終究是名劍之後,不好輕易殺的,依我看幫主留著他有大用嘞。唉!兄弟,相處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是誰呢?」那人道:「可不是嗎?我們都在一起四五天了,只因幫主定的幫規太嚴格了,他要是發威……」兩人同時面如死灰,那人接道:「我是廣西梅家寨的,江湖人稱『黑夜快刀手』梅名。」韓貴道:「久仰,久仰,梅老弟的大名我早有耳聞呀!」
韓飛一旁聽到自己身在良碧渡中,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原以為車西北將他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不想竟會是自己的家中,難怪他們要用木箱裝著自己。母親現在會怎麼樣了?車西北控制了韓貴,韓家上下也大多被他控制了,母親安危哪裡能有保障呀!韓飛用頭敲了一下懸在頭頂的鈴鐺,韓貴正談得興起,他又猛地敲了幾下,韓貴罵罵咧咧地道:「媽的,事真多,老子伺候老娘也沒有這樣過。」取下韓飛口中的抹佈道:「你又怎麼了?我們哥們嘮得好好的,你又來添亂,要不是幫主有交代……」韓飛也不理他道:「給我點酒喝。」
韓貴差一點笑噴了道:「梅名兄弟,他也想喝酒?有尿你喝不喝。」韓飛道:「你在韓家二十多年,有恩有怨我不提。難道連一杯酒也換不回來嗎?」韓貴道:「去***,別跟老子提舊帳,現在我跟的是車幫主。再說了,我九歲進韓家,辛辛苦苦二十八年,我他媽得到什麼了?酒酒不讓喝,女人不讓玩,整天什麼俠義道的有個屁用,現在還不是落到我的手裡,想死都不行。」韓飛道:「韓貴哥,酒喝不喝都行,我知道你對良碧渡還是有感情的,我求求你告訴我,我母親現在怎麼樣了?」韓貴喝口酒道:「你***也求我了,韓公子我可承受不起呀!」韓飛含淚道:「韓貴哥,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告訴我,我母親到底怎麼樣了?」韓貴道:「你怎麼不恨我了,瞧你剛進來時看到我的樣子,恨不得把我給吃了,現在知道求我了,老子的氣還沒有消,手上的傷也沒有好。」
韓飛心中怒氣難出,但為了能打聽到母親的消息討好道:「我哪裡敢恨韓貴哥,只是當時在氣頭上而已。」韓貴罵道:「你***有氣,老子就沒氣了,現在老子就很氣。」梅名一旁加言道:「對,我們有氣,三天來竟伺候你了,連個覺都睡不好,屎啊尿啊也忒多,能得我們哥們一身的屎臭。」韓飛道:「我知道。」韓貴猛地扇了韓飛一個嘴巴子道:「你知道,你知道個屁,我他媽氣大啦,梅名老弟,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我們拿他開開心。」梅名也來了興趣道:「好呀,我好久沒有整人了,手都有些癢了。」
韓貴從旁邊的刑具架子上拿下來「定百脈」,「定百脈」是唐朝酷吏來俊臣所創,六六三十六根鋼管分各種尺寸,管中有倒鉤的小抓,用刑時將鋼管刺入人的體內,然後將小抓伸進去打開在肉里攪動猛地拉出,連皮帶肉撕下一片。梅名見了忙阻止道:「韓大哥,不可呀,幫主走時告誡我們不能傷到他。再者說他四肢經脈具斷,這定百脈比起那種痛遠遠不及呀!」韓飛大笑道:「你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呆著吧,老子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刑具。」韓貴抬起腳狠狠踢到韓飛胸口,韓飛一口鮮血噴出仍是放聲大笑。韓貴道:「你想死都不行,難道我們就不玩了。」梅名滿臉得意之色道:「我有一招,即看不出傷來又讓他不想活只想死卻又死不了。」韓貴道:「會有這樣的好辦法?」梅名道:「我們點上上千支香,把他的眼睛綁住讓香熏,即看不出傷又難受之極。」韓貴叫道:「好招。」
二人將韓飛眼睛用膠粘住,身體倒放,大頭衝下腹卧在椅子上,地上放一大把香熏他眼睛,煙氣迴旋,韓飛淚如雨下,兩個人卻在一旁看著奸笑狂飲。韓飛晃動身體從椅子上掉了下來,韓貴和梅名將他從新放到椅子上,這回他騎在韓飛身上,用手搬住韓飛的頭不讓亂動,然後放聲大笑。韓飛猛地翻身將韓貴折到地上,原來車西北將韓飛四肢用內力震斷休息了幾日有些恢復,加上韓飛全力翻騰,韓貴沒有防備這才一下被打翻在地。
韓貴滾地爬起,驚恐地看著韓飛,韓飛被廢前的功夫韓貴是深深知道的。看了一會兒,韓飛試了幾次要爬起來,終是不能。韓貴從地上爬了起來笑眯眯地道:「媽的,臨死還想掙扎掙扎。」快步來到韓飛跟前一頓拳打腳踢,韓飛口鼻噴血但哼都沒哼,過了一會兒昏死過去,韓貴應不肯罷休又是三拳兩腳。鐵門突然開了,車西北手裡拎著個黑包裹進來,後面跟著一個蒙面人。韓貴馬上傻了眼戰戰兢兢地看著車西北。
車西北罵道:「媽的,你們怎麼把他能成這樣,這不是便宜他了,快點將他扶正。」韓貴和梅名馬上照辦。車西北看見二人將韓飛扶好道:「滾出去,沒有我的召喚你們不準進來。」二人得了大赦,爭先恐後地搶出,害怕車西北說話反悔。
韓飛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趴在一條大道上,自己怎麼使勁也爬不起來,費力地喊了幾聲救命,強光烈日下沒有一個人影。突然間下起大雨來,一激靈醒了過來。車西北站在面前,他身旁是個蒙面人看不真切。車西北道:「這幾天過得不錯吧?我給你帶來個人來,你一定想見她的。」
蒙面人來到韓飛前面將面罩摘掉,韓飛這回看清楚了,哭喊道:「娘,真的是你嗎?」蒙面人原來是個女的,她站在那裡不動,表情木然。韓飛道:「娘,我是鶴鳴呀!你到底怎麼了?你別站在他身邊,他是一條毒蛇,就是他把我害成這副模樣的,快,快走呀!」女人還是不動。韓飛看著不對罵道:「車西北,你***給她吃什麼了?」車西北道:「我沒有給他吃什麼。」女人輕輕一笑,伸手在臉上一抓竟抓下一張假臉來,露出一張梨花般雪白的臉。
韓飛猛然醒悟道:「九尾神狐,果然不凡。」女人道:「韓公子好見識。」韓飛苦笑道:「什麼公子,階下囚而已,當今天下只有九尾神狐趙曼有這個本事。車西北!我娘現在怎麼樣了?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決不會放過你的。」九尾神狐趙曼道:「韓公子何必這麼大的火氣嗎,你娘的事以後你會知道的,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韓飛道:「我們見過嗎?」突然間想起了什麼驚得一身冷汗,他道:「在北邙山中給高軒竹長白山千年野參的就是——你。」趙曼道:「是的,現在知道挺驚訝吧!還有在縹緲峰把你迷倒的也是我。」韓飛道:「你們這樣潛心整我究竟是為了什麼?」車西北道:「不為什麼,為的是你的今天。你好大的面子,我特意到嶺南找天下第一鐵匠為你打造的,那老東西還不識趣跟我要千兩白銀,他不想千兩白銀買條人命還算值。」他把手中的包袱皮去掉,裡面是一張銅面。韓飛道:「你要幹什麼?」趙曼道:「我們要給你整整容。」
車西北和趙曼將韓飛用鐵鏈繩索綁到椅子上,韓飛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只能任人擺布。車西北笑嘻嘻地將銅面用碳火燒紅,韓飛看著不知其意用眼睛狠狠瞪著二人。過了一會兒,銅面被燒紅了,車西北用兩把鐵鉗夾起來到韓飛身前,兩人陰險的臉上詭秘地笑著。車西北道:「從此天下就沒有你了。」猛地將銅面罩在韓飛的臉上,一陣焦味飄出,白氣升騰,韓飛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飛慢慢醒來,一睜開眼睛就感覺全身疼痛無比,車西北正站在面前,他想說話但嘴角動了幾下沒有說出來。車西北看他醒來道:「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挺不過來呢?怎麼樣?對你的新臉滿意嗎?我讓你看看。」他拿過一面銅鏡放到韓飛面前,韓飛看見鏡子裡面是個怪物,銅色的臉上是五個窟窿。車西北道:「我們談談吧!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問我的,你要問我什麼?」韓飛嘎巴嘴擠出一句話「我——娘——怎麼——樣?」車西北看著韓飛的眼睛濕潤了,他道:「你娘一個多月前已經死了,她帶走了我的一切。」韓飛劈里啪啦地落了眼淚,有些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淚水蟄得他差點又昏過去。
車西北道:「老天對我真是不公,她走的這樣突然。好了,今後幾天我把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你也不用說話,只要聽我自己說就行了。整整二十三年了,小的時候聽你父親的,你父親死後還得聽你的,我十多年吃不下睡不著,連做夢想得都是這一天,今天終於實現了,這種感覺好奇妙,好奇妙。」
「當年我父親,不應該叫他父親,他不配做我的父親,車天是天下最無恥的人。我母親是天山腳下一個普通農戶家的女兒,他將我母親搶到山上,玩夠了就一腳將她踢下了山,那時候我母親懷了我。她無依無靠到處流浪,等把我生下來生活更加困難了,我們相依為命地過了幾年。在我七歲的時候母親因為營養不良病死了,從此後我恨所有的人,每當看到別人幸福心裡就不舒服。」韓飛看見車西北似哭似笑的表情,心中歡暢了一些,車西北看出他的心思,眼角動了一下,他怒道:「你笑什麼,這個時候你還能笑出來。」韓飛道:「我——沒有——笑。」車西北道:「你在笑,別把我當瞎子。」他惱羞成怒狠狠地打了韓飛兩巴掌,手打得直痛才想起都打在銅面上了,又狠狠地踢了幾腳,直踢得韓飛口吐鮮血。他狂笑道:「要你好,要你過的幸福,你吃苦的日子還在後頭呢?你知道是誰殺了你父親嗎?」韓飛瞪著虎眼,眼角瞪出了血,他吐了口血道:「誰?」車西北道:「我,現在你更恨我了吧!」車西北又踢了韓飛兩腳,說道:「母親死後,我就開始四處討飯,撿別人丟的東西吃,我吃過牛糞里的玉米粒,你吃過嗎?母親死的時候要我去找父親,我從記事起就恨他,別人有父親我沒有,別人有玩具我沒有,別人有吃的我沒有,我恨死他了,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所以我不去找他,我不認為他是我的父親,後來有一件是改變了我。有一年乾旱鬧飢荒,死了好多的人,我親眼看見一個兒子吃了他餓死爸爸的肉,當時我就想憑什麼他們天天吃肉,我卻天天挨餓受凍,我要活下去,別人越想我死我越活得好好的,終有一天我要將他們踩在腳下。我踩,我踩,我踩著他們,不讓他們死慢慢地折磨他們,這樣我就高興,我就興奮。」他精神亢奮,眼睛露出奇異的光。韓飛道:「你——這是——變態。」
車西北哈哈笑道:「你只是一個花天酒地,使奴喚卑的公子哥而已,你知道什麼,這些你是不會了解的。你天天讓我干這干那,干一樣我就在心裡記下一筆帳,知道有一天你一定得加倍地還我,你的一切我都要奪過來——所有的一切。」韓飛道:「你——干——什麼?」
車西北自語道:「我一路討飯挖野菜回到了天山,我要見劍聖劍聖宮的門人不讓見,我說是劍聖的兒子,他們還是不讓見。我不死心,有一天終於等到機會,那天他出去打獵,我從旁邊的草叢中竄出來說我是他的兒子,我把我母親的名字告訴了他,並且拿出了他給我母親的一塊玉。他的反映出奇地平淡,好象我不是在跟他說話,我在說跟他沒有關係的事情,他聽后收留了我,不如說找到了一個不收錢的小勤雜工,我每天干七八個時辰,可總算有了吃飯的地方了。」韓飛轉動頭不願聽他的這些廢話,車西北看了道:「你不想聽嗎?你應該感到幸運,我第一次對別人說這些也是最後一次,所以你必須聽,我要像埋寶藏一樣把這些埋在你的心裡。」
車西北嘿笑了一下接道:「我在劍聖宮生活了半年後才發現,我並不是車天唯一的失生子,所有劍聖宮裡的女人他都不會放過的,有的像我母親一樣被踢出去的還算是幸運的,更多的是被他活活打死了,更有甚者他連自己的女兒也不放過,他簡直豬狗不如。那些聽話的被他留下來差使,劍聖宮中有很多我的兄弟姐妹,我當時就想,難怪那些門人不讓我進來,車天的兒子實在太多了,他根本不把我們當作一回事。我有幾個歲數大的哥哥幫他,車天只是把他們當手下而不是兒子,我要把別人踩在腳下我就得表現,各種活搶著干。也許是老天照顧我,一天在天山後的一個峽谷中救了一個世外高人,他受傷很重,兩條腿已經站不起來。我每天拿些吃的給他並且按照他的吩咐給他踩葯,時間久了我知道了他是被車天打下懸崖的,他說他叫三秦劍王通,他跟車天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他把大部分功夫都傳給車天了,沒有想到車天會恩將仇報。等他好了一些后,為了報答我他教我功夫,這樣過了三年,我的功夫突飛猛進。三年裡他的腿也好了,令我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去找車天報仇,他說他曾經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這個傢伙腦子一定有問題,在這個世界上認可我負老天,不能讓老天負我。他教會我功夫后不告而別,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車西北好象回到了過去,對他救過的這個人有種難以割捨的感情。過了一會兒他回到現實中來,他道:「在這三年中,車天對我也刮目相看了。一天他找到我,他叫我去江西良碧渡做韓家的僕人。」韓飛一聽「韓家」兩個字就細聽起來。車西北接道:「我問他為什麼?他說韓霄凌是他稱霸武林最大的敵人,他要做到知己知彼。車天派人跟蹤韓霄凌很久了,他的一舉一動車天都很清楚,車天安排我打扮成一個乞丐並教了我一套瞎話,也許是我有過這樣的經歷,也許韓霄凌真的挺傻的,我說什麼他都信,一點都沒有懷疑。」韓飛聽他罵父親掙扎著,車西北踢了他兩腳,狠狠地道:「怎麼!聽到韓霄凌的名字你又關心了,可我今天不想說了,明天再說。」
第二天,車西北和趙曼一起進來,韓飛已經敢說話了,他看著車西北罵道:「你快點說吧,我父親到底怎麼死的。」車西北也不著惱,對趙曼道:「你真的要在這嗎?」趙曼道:「聽聽你們說話也許會有些意思。」車西北道:「那好吧!不過要記住不準答言,到那邊坐著去吧!」然後對韓飛道:「昨天我們說到哪裡了,對,說到韓霄凌是天下第一的傻蛋。」韓飛道:「你這個變態狂,豬狗不如的東西,枉費我父親一片誠心對你,你卻恩將仇報。」
車西北瞪著眼睛道:「你說韓霄凌待我好嗎?他是看我有利用的價值,我能夠幫他幹活,讓我永遠生活在他的影子里,永遠做他的奴僕。他和車天是我這輩子最恨的兩個人,一個是我這輩子吃盡苦頭的根源,一個奪走了我最心愛的東西。不過我也得感謝他們,沒有他們我也不會有今天,不會有稱霸武林的一代梟雄。」韓飛道:「少發表你的感慨吧!我只想聽你到韓家竟幹了些什麼?」
車西北道:「我來到韓家儘力表現,你父親還教了我幾套功夫,當然我救的那人教我的功夫我一直瞞著,你父親和車天都不知道。等大了一些韓霄凌更加信任我了,讓我幫著打理韓家的事情,除了總管韓貴就得數我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了她。」用手一指一旁的九尾神狐趙曼,韓飛心裡罵道「一對狗男女,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九尾神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聶小妹怎會有這樣一位姨娘呢。」趙曼在遠處笑道:「怎麼又想起往事了,陳年舊穀子的。」車西北狠道:「我剛才怎麼說的,不要插嘴!要不你就給我滾蛋。」趙曼沒有再言語。
「自從認識她之後,我就有了一個完美的計劃。十五年前,劍聖車天要與韓霄凌華山雲台比劍,時機終於到了。我來韓家的五六年中車天已經將韓霄凌的劍術路數悉數掌握,這些大多是我告訴他的,但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他,韓霄凌每年要閉關兩月,沒有人知道他在練什麼功夫,可我知道。一次很偶然的機會我發現了他密室的入口,韓霄凌功夫了得不能老去看,我只是看過兩次,但令我不解的是他使的那套功夫與我救那人教我的十分相似。我用十年時間也沒有找出答案,韓霄凌的師父會是誰呢?他跟三秦劍王通是什麼關係?」車西北陷入了沉思之中。韓飛道:「你別廢話了,那些事情我不關心,我只想知道我父親是怎樣死的。」車西北道:「你怎麼這麼心急,我會告訴你的。雲台比劍前,車天以為自己有必勝的把握,在我看來兩人棋逢對手。這是我除掉世上最恨兩個人的最好時機,比劍的前兩個月我潛回劍聖宮,車天那時對我十分信任,對我沒有半點防備,我乘他不背在勝邪劍上撒了巨毒百花草。」韓飛此時知道了父親的真正死因,鐵刀手黃典分析的沒錯,確實是苗裔的「百花草」,他瞪著虎眼掙扎著,破口大罵道:「你個心如蛇蠍的東西,原來你才是殺死我父親的真兇。」
車西北大笑道:「這回你更恨我了吧!我會讓你更加恨我的。」韓飛道:「車西北,你還是趕快把我殺了,要不你會後悔的。」車西北笑得更加開心了,他對趙曼道:「趙曼,我現在看他的樣子特爽,我就喜歡有決心有報復的人,一看到那些為了自己狗都不如的生命乞求別人的施捨的人就噁心。折磨有意志的人,從身體上從心裡上折騰他們,看看他們有多大的反抗能力,看來我沒有找錯人,但你永遠沒有機會了。」
韓飛心中氣悶,車西北是個瘋子,簡直不可理喻,鄙視道:「那你為什麼放過了荒淫、**,卑鄙無恥的父親——車天呢?」他故意將父親兩個字加重語氣,車西北對此一定很反感的。果然,車西北怒道:「不要再跟我提什麼父親,我沒有父親,車天只是我的一個工具,信手捏來的玩偶而已。」韓飛道:「你比你的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無恥的東西。」車西北惱怒道:「不要再說我是車天的兒子,他不是,永遠都不是。」他狠狠地給了韓飛兩拳,韓飛頓覺天旋地轉,口中甜澀難抵,硬生生咽了下去。
車西北道:「我怎麼會放過他,他是我這輩子最憎恨的人。我回到良碧渡后在韓霄凌的劍上也塗上了百花草,我要他們兩敗俱傷,他的死法可比韓霄凌凄慘多了。兩個人同時中了對方的劍,這是我料想的最好結局,可以用無與倫比來形容,三個月後我回到天山劍聖宮,那時車天已經病入膏肓。我的那些兄弟只道是車天在閉門練功,他們對車天大多也是怨恨的,我發動他們反抗車天。那群鼠輩都是廢物,有幾個還要把我抓起來交給車天,我把那些忠於車天的人統統殺了,一個不留。車天在密室中聽到了,他知道自己藏不住了,他企求我給他解藥。韓飛你聽到了嗎?不可一世的劍聖車天企求我,他還說我們是父子,當我和母親挨餓受凍的時候他在哪裡,當我被人欺負時他又在哪裡。我給了他解藥,解藥中含有化骨散,他的病很快好了但武功盡失,我不能讓他死的這樣痛快。你說我放過他了嗎?我要他慢慢受罪,不讓他死是叫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苦他沒有吃過。我從新將劍聖宮整理一番,歸順我的人留下,對我曾經有過一點點『恩惠』的人我一個不留,先挖他們的眼睛再剁掉手腳,我看他們慢慢死去,等他們快死時去喂毒蛇。」韓飛聽得毛骨悚然,這哪裡是人呀!人間的惡魔,惡魔中的閻王。車西北對他所做的事情得意洋洋,說話時滿臉得意之色。趙曼在遠處坐著,這些話她聽了牙根發癢,她看著車西北發獃,感覺對他越來越不認識了。
韓飛不想再聽車西北如何報復車天的,這與他無干,所以開口道:「你已經做了劍聖宮的頭子卻為何還要在韓家當下人,難道你只願做狗不願做人?」他富有挑逗的一問,車西北卻沒有太大的反映,反而笑道:「庸人之見,井中蛤蟆井口大的天,我還有更大的事情還沒有做。」
車西北沉思了一會兒道:「跟你都說了也無妨,反正跟進了死人的耳朵沒有不同。當時有三點阻止我不能馬上表明我身份。第一,車天與韓霄凌雲台比劍時的最後一刻,兩人同時使出一種沒有人認識的劍法,這正是我救的王通教我的那套功夫。車天與我是跟一個人學的,韓霄凌練功我偷看過,但當時韓霄凌的劍法比車天的強勁有力,招勢也多了三招,那一刻車天一愣,我心中也更加茫然。」
韓飛心想,高文昌當時也看出了不對,原來這之中有這種隱情。他開口道:「所以你不殺我們母子,為得就是得到那本劍譜吧?」車西北道:「是的,我想韓霄凌就你一個兒子,他不會將一種絕世武功帶入土的,所以我匆匆回到良碧渡,可韓霄凌死後並沒有留下什麼?當時我以為韓家還有什麼密室我不知道,潛心找了幾年也沒有找到。後來聽說韓霄凌臨死時給你留下話來,叫你長大後到太湖縹緲峰去找聳臂摘星楊文俠,說韓霄凌留給你的東西在他那,我猜測應該是劍譜了。我兩次派人到楊文俠那裡,可那老不死的寧可死也不交出來,這樣我更加相信了。但沒有辦法只好等你長大之後,到時候得到劍譜再把你們一起殺掉。」
韓飛道:「那你為什麼沒有等到我和楊文俠見面?他現在在哪裡?」車西北道:「因為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我會發瘋的,看著你無憂無慮占花野草的樣子心裡不舒服極了。我派她裝成你的樣子去見楊文俠,那老東西不知道怎樣識破的,她只好把他打下懸崖。再說如果楊文俠有劍譜,他的功夫不會在韓霄凌之下,但看來不是這樣,我推翻了原來的推測,楊文俠手裡沒有劍譜。在高家莊時我又有發現,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和我救的王通,死了的車天和韓霄凌會那套劍法外還有人會使。」韓飛道:「誰?」車西北道:「楊露蟬,莫其興。」韓飛哧笑道:「看來你並不是天下第一,如果是他們會你以為你能得到嗎?痴人說夢吧!」
車西北道:「這些不用你操心,那兩個傢伙功夫雖好,頭腦卻簡單的很。我的**無窮無盡,我要把所有人踩在腳下,他們只是我的棋子。我不殺你的第二個原因是,江南一劍韓霄凌的託孤家人是一個難得的偽裝,我一面做一個忠實的僕人,一面做天下第一梟雄的準備。現在還有你做我的魚餌,大事離成已經不遠矣。」韓飛道:「你可真是處心積慮呀!我不是你手下的爪牙。」車西北道:「這兒你說了不算,而且我還有她。」用手一指遠處的九尾神狐趙曼。韓飛道:「那你的第三個原因呢?我知道你說完之後還有更狠毒的事情等著我,快說吧!我等不急了。」車西北笑道:「沒想到二十來年還沒有徹底了解你,本來以為你是個懦弱、優柔寡斷的人,我小看你了。」韓飛道:「好看的還在後頭呢?只要我不死。」車西北道:「那好,我等著。第三點我要是說出來怕你受不了,你會更加恨我的。」韓飛道:「這不是你正想要的嗎!」
車西北靜了一會兒,看了一眼遠處的趙曼道:「不說了,今天有些累了,明天再說。趙曼,我們回去。」趙曼道:「怎麼不說了,我聽得挺有意思的,有些話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車西北道:「我有些累了,這小子我要慢慢地折磨,我們回去吧!」車西北吩咐看守要好生看管韓飛,然後同趙曼出去了。
韓飛看車西北離開,心中凄涼無比,他能夠逃脫車西北的魔爪嗎?希望很渺茫。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些苦呀,父親的死因終於知道了,殺父仇人原來就在自己身邊,自己跟他一起過了十九年。他恨自己怎麼就沒有看出來呢?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自己武功已廢哪裡還有報仇的機會。心越想越涼,他使勁地往好的地方想,可怎麼想都是死路一條。到後來他不願再想,可腦子裡總是揮散不去的車西北的身影。
門一開,進來一個人,韓飛一看正是車西北,開口道:「你想我了,又回來了。」車西北道:「說實話,我從小看你長大還真有些喜歡你,但此時我更快樂。」他坐在韓飛身邊接道:「說了一半不說了不過癮。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女人是誰嗎?」韓飛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感興趣。」
車西北道:「你一定會感興趣的,因為我喜歡的是你的母親——蘇星紅。」韓飛瞪大了眼睛,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時車西北眼裡少了兇悍多了些柔情,臉上泛著少見的紅暈。他道:「我這一生只有兩個女人對我是真心的好,一個是我母親另一個就是她,她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女人。其實我剛才說的那兩點都不重要,我要做早就做了,我是怕她看了傷心。」
韓飛掙扎著去撞車西北,可哪裡能夠,他身子動彈不了便張嘴大罵道:「你個無恥的小人,竟然編這種無知的鬼話,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天下武林人都知道我父母是最知心的一對。我父親武功超群,我母親熟讀天下書,有過目不忘之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個有爹生沒娘養的,我是不會相信的。」
車西北也不著惱,他道:「有些事情表面看來是一回事,其中原由又是一回事,正所謂『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當我第一眼看見她時就愛上她了,她是一個賢良溫淑的大家閨秀,說話聲像百靈鳥叫似的,每當看到她時我的一切**都拋到腦後了。」
韓飛暴跳如雷,使勁地扭動身軀,他大聲喊道:「我不准你詆毀我的母親,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不要再說了,趕快給我閉嘴。」車西北抬手點了韓飛的啞**,韓飛動彈不得也不能再說話了。車西北續道:「記得有一年韓霄凌外出去了,隆冬季節她得了很重的病。當時韓家還沒有現在的規模,只有幾個用人,每天我給她熬藥、燒水,有病的她更加的美了,美得像一朵被圖了灰色的百合花。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的心裡話,她可能被燒胡塗了,把積壓在心裡許久的話統統說了出來。我不知道一個往日容光燦爛的貴夫人心中會是這樣的苦。上天真是不公,他造就了這樣一位美人,卻又為何還要她受這樣的煎熬呢!」
車西北站起身怔怔地看著韓飛道:「你說為什麼?如果天上真的有神仙的話,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他,他見利忘義,為什麼讓我們活得這樣苦惱悲慘,為什麼別人有那麼好的童年有父親母愛,為什麼我所愛的女人是別人的妻子。」他看著韓飛的雙眼,慢慢地恢復了常態,坐了回去。
車西北道:「這些事你應該知道的,我要將這些事裝在你的腦子裡,但永遠不能說出來。其實韓霄凌是愛蘇星紅的,但你母親不是蘇星紅,她是蘇星紅的雙胞胎姐姐蘇星楚。蘇家姐妹是杭州大儒蘇西坡的女兒,他共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得怪病死了。你父親韓霄凌是個不得第的窮秀才,他屢試不第也是倒霉的傢伙。他無父無母,在叔父的資助下決定棄文從商,他在家鄉收了些草藥到杭州販賣。不想中途遇到了匪禍,被搶了個分文不剩,僥倖留下了一條性命,他無臉回家面對叔父,只有在杭州流落街頭。」韓飛此時提耳細聽,他不知道車西北說的是真是假,但不管怎樣這些都是他想知道卻無從知道的事情。「天下的事說來真是奇怪,韓霄凌這種無德無才之人艷福卻是不淺。在一次佛節廟會上他與蘇星紅結識了,兩個人鬼使神差地一見鍾情,蘇星紅的丫鬟小冰從中牽線成其了好事。可惜韓霄凌運好福淺,沒有多久被蘇西坡發現,韓霄凌被重打一頓扔到郊外,蘇星紅真是個烈性女子,她以為韓霄凌死了,竟然自縊而亡。沒想到韓霄凌因禍得福,不知道怎麼遇到了世外高人,學到了絕世武功。後來蘇西坡犯了官事家產被抄,舉家遷往湖南老家,途中也遇到了強人。真是冤家路窄,韓霄凌當時已經很有名,他正好遇到救了蘇家老小。韓霄凌並不知道蘇星紅已死,他曾去杭州找過蘇家,但已人去屋空,沒有人知道去向,沒想到鬼使神差地在別地相逢。蘇西坡從言談中知道韓霄凌不知道蘇星紅的事,他見韓霄凌身懷絕技是可以靠的大樹,要是韓霄凌知道蘇星紅自縊的事,說不定會報復更加不妥,心中頓生一計。」
「真是胡塗自私的東西,他的幸福偏要加在別人的不幸上。他告訴韓霄凌今天晚上就可以和蘇星紅結婚,還說什麼蘇星紅整整等了他六年,韓霄凌傻呼呼地高興不已。當天晚上韓霄凌就同代替蘇星紅的蘇星楚結成連理,剛開始一段時間兩人相處的很好。後來韓霄凌識破了,他為了他的什麼狗屁俠名,竟然假意和蘇星楚好,在外人看來兩個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呢?他們白日同桌吃飯,晚上不同塌而眠。哼!韓霄凌表面上是一個什麼仁義大俠,骨子裡卻惡毒的很,為了他的狗屁名譽冷落了一個女子的芳心,我看他是狼心狗肺之人。蘇星楚為了報答韓霄凌救一家之恩,將這些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每日還得強作歡顏,可她心裡的苦有誰知道呢?」車西北為了韓飛解了**道。
韓飛對車西北的話半信半疑,從自己記事起父母就是眾人和他心目中最相配的一對,車西北全是一派胡言,為了使自己更加痛苦才編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假話來。
車西北看韓飛不言語,接道:「怎麼不相信?這可是真真實實的,你的母親很苦,多少個夜裡她都是伴著明月和淚水度過的,可她對你那個無恥的爹還是真心實意,可悲呀!」韓飛重重地道:「我母親現在怎麼樣了?」車西北打了個唉聲道:「她是我最愛的女人,但我卻沒有看到她最後一面。」韓飛冷道:「到底怎麼回事?」車西北道:「我們離開良碧渡時你母親就有些病,她怕你擔心就沒有告訴你,我在雲台和字秋生比完劍聽到消息說她不行了,唉!她若是不死我也不能對你這麼早下手。」
韓飛突然怒道:「你不要再侮辱我母親了,你給我閉嘴,快點出去。」車西北精神有些頹唐,看著韓飛道:「信不信由你,你好好回憶回憶,這些積壓在我心底好久了,今天終於都說出來。要說的我都說完了,你也該閉口了。」他說完猛地站起,飛速地給韓飛餵了一粒葯。韓飛只覺口中苦味難擋,開口道:「你給我吃了什麼?」車西北道:「你永遠也別想說話了。」韓飛知道他給自己吃了啞葯,破口大罵,可自己使勁地罵耳朵卻什麼也聽不到,嘴不停地一開一合沒有半點聲音。車西北看著他嘿笑,手在衣兜摸索著,一會兒食指和中指從兜里又夾出一粒葯來。車西北道:「這是一粒『蛇龍丹』,吃了以後感覺可奇妙了。」他伸手去喂韓飛,韓飛左右晃動脖頸,可哪裡能夠逃脫,還是被車西北餵了下去。韓飛頓時感到全身奇癢無比,猶如有數萬個小蟲在爬,比斷臂斷腿更加難以忍受。車西北看著掙扎的韓飛在一旁哈哈大笑。
韓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好象來到了鬼府的十八層地獄,厲鬼在撕扯著他皮和肉,無常在抽他的筋。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他清醒過來,身上全濕透了。抬眼看見車西北站在眼前,他張嘴便罵,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車西北道:「這『蛇龍丹』滋味不錯吧?為了永訣後患我還有一招,一起都讓你嘗嘗,免得你一點一點零受罪。」他用手一指,韓飛順著看去。不遠處正有一堆碳火燒得正旺,他不知道車西北想要幹什麼?車西北用鐵嵌夾起一塊碳來到韓飛跟前,道:「我請你吃點東西。」用手一點韓飛下喉,韓飛張嘴之間將碳放了進去,一陣白煙升起。
江西良碧渡是彭蠡澤(今稱鄱陽湖)中的一座小島。鄱陽湖是我國第一大湖泊,煙波浩淼,水岸曲折,洪、枯水期變化很大。洪水來時納東、西、南三方來水,向北由湖口注入長江,為長江分泄水量,自古為軍事要地和詩人騷客駐留之風景綉色地。湖中多島,古時多是強盜水賊出沒之地,良碧渡在湖中深處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方位,韓霄凌選此地就是相中了這清幽通雅之趣。
高軒竹歷經千心萬苦終於來到江西境內,原來一個其樂融融的家轉眼間只剩下她一人,心中的苦和一路上的艱辛象似從新活過了一回。進了江西地界心情漸漸好了起來,快要見到心上人了,羞澀和心動多過了悲傷,韓飛會不會不在家呢?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高軒竹是思量再三才打算來良碧渡的,高文昌是個孤兒,聶思雨也是聶家唯一的人,實在是沒有地方可去了。
這日來到一座小鎮,日頭西墜,烏雲遮天,一陣狂風吹過,豆大的雨點散落到地上。高軒竹又飢又渴,站在一個客店前躊躇著不肯進去,她伸手入懷,典當首飾的五兩銀子只剩下了兩個大子,眼看大雨就要來臨。這座客店喚做「別客家客棧」,客店前堂左側是一個長條酒櫃,上面擺了幾壇酒。一名帳房先生正打著算盤盤帳,他猛然抬頭正看見高軒竹,將小二喚來在耳邊耳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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