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離別
「絕對不行!」父親大聲呵斥道。
「你小聲點跟他慢慢說,你老這麼喊叫,孩子怎麼聽得進去?」母親在一旁拉著父親說道。
葉蕭凌則是坐在一旁賭氣不吭聲。
「你看看他什麼樣子!這麼大了也該收斂一點,跟我去熟悉熟悉里正日常事宜,將來可全靠他來接班!」父親氣沖沖的指著葉蕭凌說道。
母親拉著父親坐下,拍著父親的後背道:「他還小呢,再說,出去尋名師訪高友,多長些見識有什麼不好。」
「哼!閑本事倒是學的不少,氣我的本領可一點都沒忘!」父親說完便氣沖沖的摔門離去。
母親倒了杯茶水遞給葉蕭凌:「蕭凌啊,你爹說的也不全錯,你也該跟著他學學家裡的本事了,以後接班可全靠你啊……」
葉蕭凌推開茶杯大聲說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對一區區里正根本不在乎!」
母親又苦口婆心的勸道:「你想想,家裡有這條件你不珍惜,你出去打拚多困難吶!若是成,那還倒好,若是不成,『區區』里正可都沒了呀!咱們家兩代人努力發展出來的成果落入他人之手,你說可不可惜!」
葉蕭凌聽了心裡也犯起嘀咕,但在叛逆心理的驅使下,始終沒有低頭,拎起包袱跑出門去了,絲毫不理會母親的叫喊聲。
走著走著天漸漸黑了下來,葉蕭凌也不知道跑到哪裡,觀察了附近只一片樹林,且空無人影,便找了棵樹坐下休息,腦海里不斷回想起母親的話:「若是成,那還倒好,若是不成,『區區』里正可都沒了呀!咱們家兩代人努力發展出來的成果落入他人之手,你說可不可惜……」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
年僅十三歲的葉蕭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半大小子的年紀,他並沒能領會上一代甚至上兩代人的思想,也沒有考慮到違背祖、父輩思想的後果,只是覺得自己不甘於畫地為牢,死守一片小地方,像自己祖、父輩一樣。他的心中也有自己要努力實現的理想。奔波了一日,身心俱疲的葉蕭凌在樹下不知不覺的進入夢鄉……
陰月高懸,萬里無雲,少年於一園林中踱步,園林甚為寬闊,廣集四方珍奇於一園,奇花異草數不勝數,園中有一湖,湖水清澈見底,皎月映照在湖面上,辨不出真偽,湖中一小亭,亭中一華服女子賞月。少年不知此乃何地,欲上前詢問:「姑娘,敢問此是何地?」
華服女子回頭看向少年,連忙行禮道:「臣妾給陛下請安……」
少年聞聽此言大驚失色:「陛……陛下?」
此時後方又傳來一女子聲:「陛下累了,惠娙娥退下吧。」
華服女子向後方女子行禮道:「諾,皇後娘娘。」言罷便匆匆離去。
少年回頭望見被稱為皇后的女子,卻見此女子年紀稍長,甚似嵐兒,身著一襲淺紅色鳳袍,頭頂紅瑪瑙鳳冠,好似仙女下凡,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嵐兒姑娘?」
嵐兒緩緩走向少年行禮道:「臣妾參見陛下。」
少年疑惑道:「嵐兒姑娘和方才那女子為何稱在下為陛下?在下實不敢當……」
「陛下甚是風趣。」嵐兒微微一笑,抬頭定睛細看,「陛下好似當年第一次於花燈會相遇時的模樣……」
少年更是疑惑,不知嵐兒在說些什麼。
恍然間,遠處宮殿火光竄天,微微傳來兵刃碰撞與馬蹄狂疾聲,少年抬眼向遠處望去,一隊兵馬向此處奔來,分辨不出是何人,只聽得遠處傳來嘶喊聲:「叛軍闖宮了!」
少年欲帶嵐兒逃往他處避難,還未來得及行動,只見嵐兒一把將少年推入湖中。遠處馬蹄聲、兵刃聲與嘈雜聲頓時消散,少年與嵐兒隔著湖面對視,雙眼逐漸朦朧,少年沉入湖底。
「嵐兒姑娘,你為何要這麼做……」葉蕭凌猛然驚醒,發現天已大亮,在旁邊溪流處洗了把臉,頓時清醒過來:原來又是夢,好怪異的夢…
…葉蕭凌忽想起夢中嵐兒所言:花燈會相遇……想到此事,葉蕭凌便匆匆趕往青陽城。
初九傍晚,葉蕭凌返回至青陽,來到師父住處發現屋門緊閉,屋內也無一人,只見小廳內木桌上留下一個包袱,打開包袱裡面是兩本書與一封信,信中寫道:小徒,為師已出遊他處,歸時未定,有緣再會,此處可與你隨意歇息,另留兩本珍藏,作出師之禮。
觀罷此信,葉蕭凌心中閃過一絲憂愁:未與師父當面道別感謝,實乃徒兒之過,若此後再遇師父,必當予以重謝。葉蕭凌拾起兩本書,一本名為《兵》內容多是兵法相關,另一本名為《道》內容多以道德與為人處世相關,兩本皆是師父親筆所撰。
轉眼便到正月十五元宵節,全國各地皆於夜晚舉辦隆重花燈會,各色各樣的花燈美不勝收,每個花燈上都附有一迷,若能猜出其底,便能贏得此花燈贈予心愛之人,遂少年少女尤為喜愛花燈會。
夜晚,青陽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樣的花燈,小孩子人人臉上帶著奇異面具,手裡拿著糖人,你追我趕,好不愉快。少年少女們則是扎堆在花燈下猜燈謎,都想贏得燈中魁首。葉蕭凌走到一處花燈下,觀其燈謎:只待雙方心融洽,才可將那情侶結。旁處一些少年百思不得其解,葉蕭凌只是笑了一聲,一少年見其如此便欲為難道:「笑甚?難不成汝能解得此迷?」
葉蕭凌脫口而出:「倩。」
那少年十分驚訝,礙於面子又說道:「不過是小兒科……吾出一迷汝可敢猜?」
葉蕭凌笑著說:「有何不敢?」
少年氣沖沖說道:「黃絹幼婦,外孫齏臼。汝可知曉?」
葉蕭凌思索片刻答道:「絕妙好辭。」
少年以為其胡亂編出謎底,兩手叉腰挺胸抬頭道:「何以作解?」
「黃娟為染色絲綢,即為絕;幼婦則為少女,即為妙;外孫是為女之子,即為好;齏臼便是搗蒜容器,承受辛辣,即為辭。連起來便是絕妙好辭。」葉蕭凌娓娓道來。
旁人聽完皆拍手稱快,那少年被臊的面紅耳赤,早已溜之大吉。人群中擠出來一位少女:「公子好文采。」
葉蕭凌見此少女,不禁叫道:「嵐兒姑娘……」
少女疑惑道:「公子怎知小女子名嵐兒?」
葉蕭凌笑道「在下出一迷,若姑娘猜出謎底,在下便如實相告。」
「儘管道來。」少女胸有成竹道。
葉蕭凌說道:「此迷為對子燈謎,姑娘不僅要猜得謎底,還要對出下聯。上聯為: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
少女思索片刻:「謎底為油燈,下聯是:烏龍上壁,身披萬點金星。」
少女說完旁邊人群皆發出驚嘆,不覺拍手稱讚其巾幗不讓鬚眉。
葉蕭凌欲開口,少女言道:「小女子下聯也是一迷,公子可猜得出其底?」
葉蕭凌不假思索道:「桿秤。」
少女拍手道:「公子果然才華出眾!」
葉蕭凌也稱讚其:「承讓!承讓!姑娘也是才高八斗。」
「這下,公子可告知小女子如何知曉小女子芳名了吧。」
葉蕭凌拱手行禮道:「實不相瞞,在下於夢中得知……」
「夢中?」少女覺得眼前此人甚是有趣。
人群中鑽出一小丫頭拽著少女道:「小姐,該回了,老爺生氣了!」
少女聽后便對葉蕭凌說:「公子甚是有趣,如若有緣,他日再見!」說完兩人便消失在人群中。
葉蕭凌呆在原地久久難以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