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傻子
轉天早上,東方泋是被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吵醒的。她迷迷瞪瞪的起來,仔細聽了一會兒,發現慘叫聲確實是從外面傳來。
匆匆收拾了一下急忙跑出去,就見溫客行正在客棧門口大殺特殺那些乞丐,這次竟是連扇子都不用了,恨不得一個個的手刃了才痛快。
所以那些乞丐的死狀有些慘不忍睹,有些脖子都快斷了,碎肉零散的掛在一邊。
「好傢夥。」門裡面,東方泋站在已經嚇癱的掌柜的身邊,感嘆了一聲,「這一大早晨的,你是血洗滿大街啊。」
溫客行將手從最後一個乞丐的脖子上移開,嫌棄的看了眼上面的血跡,走去那邊凈手,對東方泋說:「你來晚了,他們已經離開了。」
「誰?」時空商人楞了一下,才想起來,「哦,你說周絮和成嶺,問題不大,總之往太湖的方向就對了,再說,你不是也要繼續跟著他們嗎?」
溫客行聽了這話才看了她一眼,想說什麼卻被跑來的顧湘打斷。
「主人!」阿湘滿臉嫌棄的走了過來,「□□的你這是——」
「我可讓他們選過了。」溫客行沖乾淨了手,對阿湘說,「人家一心做鬼,不想做人,你主人這麼熱情好客,卻之不恭啊。」
「所以這次連正道也開始介入其中了嗎。」東方泋從台階上走了下來,將一個個乞丐看過來,「野心挺大啊。」
聞言,溫客行看了眼東方泋的手串,冷笑一聲:「可惜啊,他們要是知道搶錯了人,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確實,我應該早起一點的。」東方泋嘆氣,她不但錯過了炫耀的好機會,還讓周子舒給拋棄了,不過很快,時空商人便重拾精神,「不過問題不大,這才一塊呢,好戲還在後面才對。」
溫客行微眯起雙眼,如若不是對方一臉看戲的表情,他差點以為這人和他一樣和這幫道貌岸然的正道狗有著什麼血海深仇。
「阿湘,畫舫準備好了嗎?」溫客行擦乾淨了手,轉頭問阿湘。
「都準備好了,咱們去的時候再把補給都裝上,就能行船了。」阿湘爽快的講。
「好。」溫客行聞言點了點頭,想了想,轉頭招呼了一聲,「怎麼著,東方姑娘,這次是又跟上我們了?」
「那還能怎麼辦,我又不認路。」東方泋嘆氣,隨後問了句,「你船上好酒多不多?」
「那自然不少。」溫客行語氣中滿是驕傲。
「那就好,我省了。」東方泋欣慰的點點頭。
「你、那酒又不是給你喝的!」打一開始,溫客行就覺得這人忒不拿自己當外人,這自來熟的語氣每次聽見了都想揍她。
「當然不是我喝的,總之你會用得上,別怪我沒提醒你。」東方泋笑眯眯的講。
溫客行聞言忽然明悟了什麼。想起周絮走的匆忙,應該沒時間備太多的酒才對。
他臉色這才緩和了些許:「呵,這還差不多。」
說完,便大搖大擺的走了。
「哎哎,泋姐姐。」阿湘在後面拉了下東方泋的衣袖,小聲問她,「你覺不覺得,主人每次提到那個癆病鬼,都特別奇怪。」
「何止特別奇怪。」東方泋忍著笑,煞有介事的看著顧湘,「簡直恢詭譎怪到匪夷所思!」
「泋姐姐!你怎麼也跟我掉文啊!」顧湘甩開東方泋的衣袖,跟在溫客行後面跑走了。
走水路確實比走陸路要舒服多了,尤其畫舫之上應有盡有,不但有舒適的休息間還有觀景台,青山綠水微風徐徐,簡直不要太爽。
「我是多想不開一開始要跟著老周走呢。」東方泋坐在船頭,迎著陽光,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溫客行亦站在船頭,聞言看了她一眼,問:「你與阿絮同行了這些時間,有沒有看他出過腰間軟劍。」
「有,就是最後一次被襲擊的時候。」東方泋點頭。
「你可見劍身刻有白衣二字。」溫客行追問。
東方泋抬頭看了溫客行一眼,倏然一笑:「你希望我看見,還是希望我沒看見?」
溫客行:……
「我看沒看見,都可以告訴你事實,只是,你是希望從我嘴裡說出來,還是更希望他向你敞開心扉?」東方泋站起來問。
溫客行聞言不由怔住。
他目光忽然空遠了起來,好似想起了什麼往事。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吐出兩個字:「罷了。」
「嗯,我也覺得這樣最好,不然好像我再背後說人壞話。」東方泋忽然抬手拍拍溫客行肩膀,趁對方沒反應過來后,又迅速收了回來。
對話到此便結束了,東方泋從船頭下到廚房,將主廚打發到一旁做其他的,自己動手在灶台上忙活了起來。
直到天黑,溫客行和顧湘誰都沒來打擾她。
東方泋忙活了將近一下午,只鼓搗出來幾碗面,不過又是高湯又是燉煮的,連溫客行請來的廚子都覺得麻煩死了。
只不過那湯頭做的臊子出鍋的一瞬間,香氣勾的他們口水都下來了。
「好香啊!」顧湘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不久,貪吃的姑娘便迫不及待的沖了進來,「泋姐姐你做了什麼這麼香!」
「面。」東方泋端起兩碗地給她,「你和老溫的,你端著先走,我端小菜後面跟著你。」
「好嘞!」顧湘接過托盤,又迫不及待的沖了出去。
船不知行到了何處,夜晚的水面比陸地上還要涼爽一些,燥熱全都不見了。飯食的香氣瀰漫在畫舫上空,連想事情出神的溫客行都不由回了神。
他看著顧湘端上來的兩碗面,一時之間忽然不知該做什麼表情。
「主人吃啊,泋姐姐做的面誒,可香了!」顧湘端著碗,迫不及待的看著她主人。
「你那是什麼表情?」東方泋將小菜放到桌上后,看到溫客行的臉色后忍不住問。
「我只是沒想到,這香氣與實物竟然如此大相徑庭。」這麼香的香氣,溫客行本以為是什麼沒吃過的美味佳肴,卻沒想到只是平平無奇的兩碗面。
「大俗即大雅,平淡見真章。」東方泋理直氣壯的說,「老溫,你平常慣就追求一些華而不實的排面,可別小看了這幾碗面。」
溫客行心說,他也沒小看,就是和想象出入有點大,一時有點不適應。
溫客行不適應,顧湘卻沒那麼多顧慮,她已經啼哩吐嚕的吃完了東方泋給她準備的特大碗,好像沒飽似的意猶未盡的舔舔嘴,目光直往剩下那碗上面瞟。
溫客行見裝,終於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口。
顧湘這才嘟起嘴,將『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念頭偃旗息鼓。
面是真的很好吃,好吃到和他吃的每一頓都不一樣,竟然有點家的味道。
小時候的事情他真是記不太多了,可烙印在身體里的東西,卻沒有那麼輕而易舉的忘掉。
毫無聲息的將面吃乾淨,溫客行又幹了一壺酒。
他沒有評價,也沒有說話,可顧湘卻不太敢出聲打擾他。
雲栽和紅露兩名婢女這時從下面上來,一名手裡提著一個食盒,一個手裡拿著團扇,她們將食盒遞給東方泋後繼續伺候,另外一名則站在溫客行身後扇風。
見到食盒,溫客行這才回過神來,不解的皺了下眉頭:「你準備這麼一個大盒子,給誰?」
誰知東方泋向岸邊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給那兩個苦命的傻子,你瞧瞧,連魚都不會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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