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校城市流浪記（2）

菲烏米奇諾機場貴賓廳，拉美西斯板著臉刷著手機一言不發。他的助理在貴賓休息廳外不停地用阿拉伯語打電話大吼大叫，這在溫文爾雅的歐洲紳士淑女看來簡直粗魯至極，不停地有昂著腦袋的白人向他投來不滿的白眼。機場的保安已經來過很多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職位高，他們氣勢沖沖地來敲門，走進貴賓休息室沒兩分鐘又縮頭縮腦地離開。那個說著阿拉伯語的男人並沒有就此停止打電話。

拉美西斯的畢業答辯剛結束，他已經訂好了去馬爾他的機票，甚至已經坐上去機場的車了，一通來自他父親的電話改變了拉美西斯的行程。作為一名傳統的北非人，父親的命令比榮譽更重要，所以拉美西斯即使再不情願也只好把飛往馬爾他的航班改成了跨越地中海的回家之行。

他不敢向父親說抱怨的話，但是他把脾氣發在了父親派給他的助理身上。助理殷勤地幫他打開貴賓休息室的玻璃門，準備和拉美西斯一道進去享受從巴拿馬空運過來的瑰夏咖啡，可是拉美西斯板著臉，淡淡地對他說了句明天不用上班了。不用上班在普通人眼中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在拉維斯黑市裡赫赫有名的哈蘇家族的傭人們中，這句話從他們追隨的主人嘴裡說出就等於要他們的命！整個拉維斯將不會再有人敢聘用他們。生活在首都邁基納的小混混們會私下裡偷偷聊天，在他們眼中名字里有「哈蘇」二字就是拉神在世。

「哈蘇」是拉美西斯父親的第二節名字，是他爺爺的本名，也是人們對這個家族的尊稱。拉美西斯剛到義大利時有好心的同學提醒他義大利盛產的不只是葡萄酒，還有黑幫，讓這個北非人小心行事，不要招惹到黑幫。拉美西斯禮貌地點頭稱是，心裡在暗暗偷笑。「哈蘇」是拉維斯最大的犯罪組織頭目，半個國家的黑道都由「哈蘇」家統治。他們家族是出了名的殺人不留痕迹，就比如剛才拉美西斯說要解僱他的助理，這就意味著那位可憐的助理最多活不過一個月。不用「哈蘇」家的人動手，只要解僱他的消息流傳出去，除了愛做好事的政府沒有人會把他當做人看的，他會被整個社會拋棄；當然如果他去尋求政府的幫助，那無疑是加速他的死亡。「哈蘇」家從來不缺製造輿論的人，也從來不缺敢死隊。

拉美西斯的全名其實是拉美西斯·索倫·哈蘇·維赫比維拉瑟盧，他是索倫·哈蘇的大兒子，也是哈蘇最為器重地繼承人。然而拉美西斯從來對父親打下的家業不感興趣，他喜歡埃及學，拉美西斯出生在靠近埃及的一個小村落里，又因為他的本名是拉美西斯——埃及第十九王朝最著名的法老，所以拉美西斯從小對埃及充滿了嚮往，一直以來他的志向就是在埃及的沙漠里蓋一間小茅草屋，娶一位能夠持家的漂亮妻子，生很多漂亮的孩子，然後賣點兒泥塑養家糊口，沙塵暴來的時候和一家人躲進地下室感受大自然的力量，出太陽的時候就到海邊捕魚，要是哪一天下雨了，他一定會抱上老婆和孩子脫光了在拉神賜予的甘露中沖洗身上的污穢。拉美西斯特別喜歡下雨天，在非洲幾乎一年不會下雨，義大利的雨季又是在冬天，他總是會飛到南半球去過冬。可是現在他已經大學畢業了，畢業就意味著要回家繼承家產，說不定他那十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還會為了家產斗得你死我活。拉美西斯真的很討厭這一切，可是為了母親他必須要爭奪家產。母親不是父親的妻子，她只是父親眾多二老婆中的一個，為了母親能夠過上好日子拉美西斯必須爭取！

可是他心中的怒火還是燒得正旺，一氣之下就對那位助理說出了「不用來上班」這種絕話，搞得現在他在休息室外已經打了無數個電話求救了。拉美西斯聽見外面那些白人的抱怨，他不想這種時候露面，只好等上了飛機再向助理道歉，然後回到家給父親說說好話讓他放過這個可憐人。

叩叩叩。

那位助理即使知道自己要被解僱卻還是盡職盡責地探了個腦袋進來：「先生，您該登機了。」

陸依曼調低座椅戴上眼罩在空姐的晚安聲中閉上了眼睛。她本來應該三天前和獵豹特別突擊隊的其他人一起登上直飛拉維斯的聯合國軍用飛機，可是大隊長說要她配合調查一下陸師長受傷事件所以耽誤了三天。陸依曼只好一個人搭乘民用航空趕往拉維斯喬納，可是在越洋電話中吳中隊說這次行程耽誤的原因是陸依曼個人所為，所以不會報銷！陸依曼氣個半死，一個人提著兩大箱行李從浦東機場飛到廣州機場轉機，現在又搭乘著埃及航空的客機馬不停蹄地趕往拉維斯。登機時已經是半夜了，陸依曼放好隨身行李坐在座位上就開始睡覺。空姐溫柔可人的聲音不停地介紹著這架航班的信息，陸依曼聽著聽著困意就上頭了。

大概凌晨四點半的樣子，陸依曼終於忍受不了鄰座那位大鬍子的鼾聲醒過來了。她揉了揉眼睛清醒一會兒打開遮光板看向外面漆黑的天空，鄰座那位大鬍子的鼾聲就像打雷一樣鳴亮，偏偏陸依曼又忘記帶耳塞，她生無可戀地靠著椅背不知不覺想到了一個同樣睡覺會打呼嚕的男人。

三天前從軍區總院回來陸依曼去了大隊長辦公室，在此之前她和吳澤來了一場「三十秒對視」的比賽。說是比賽，其是陸依曼就是想證明吳澤是喜歡自己的。可是吳澤三十秒對視穩如泰山一動不動，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倒是陸依曼自己，在大概十秒鐘的時候就已經心跳加速腦子嗡嗡作響了；二十秒的時候陸依曼突然有想要親吳中隊的衝動，要不是咬牙堅持住陸依曼可就要暨踩地雷和扇耳光之後又一次冒犯吳中隊了。

想到這裡陸依曼臉又紅了。可是自那以後吳中隊就像是沒有發生過這件事一樣照常冷淡不近人情。陸依曼覺得自己身為一個女生簡直太丟臉了，她這樣一個新時代叛逆年輕少女居然會喜歡一個傻大個的大叔？這件事說出來都不會有人相信，可是陸依曼就是想親他啊，「三十秒對視」是陸依曼輸了。

原來自己喜歡這種類型？

不不不，外國的肌肉帥哥才是我的菜！陸依曼拍打著自己的臉蛋保持清醒。說不定這次在拉維斯就能遇見真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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