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東方 第二十五章 郭鴻的糾結
狗三作為即墨城中有名的二流子,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勾引城中一些頗有姿色的寡婦。他相貌不錯,而且能言善道,頗能討得女子歡心。寡婦失了丈夫,這女子就彷彿心中有一團燥熱的火在不停地燒著,遇著了狗三,兩人便很快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了。
當薛家護衛帶著一個獵戶和一條獵犬闖進他的房間,他正趴在孫寡婦的肚皮上。幾人的突然闖入,嚇得他頓時一陣痙攣,一蹶不振了。被薛家護衛一臉嫌棄地從床上拽下,給了一套外衣裹住身子,一條獵犬圍著他嗅了嗅,便突然對著他叫個不停。他從始至終都是一臉懵逼的狀態,不知道是啥情況。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怎麼亂闖民宅,還有王法嗎?」狗三的聲音越說越小,兩個護衛的喝罵聲讓他不敢過多反抗。他平時雖然和人打架有一手,但當面對兩個身材勻稱健碩,明顯是練家子的人,他便很直接地認了慫。
他的人生信條就是,可以囂張、可以裝逼,但是遇到生命威脅的時候,該認慫就認慫,丟臉不可怕,丟命才是最要命。
…………
面對唯一可能的線索,眾人無計可施的時候,薛子墨在一聲犬吠中,想起了曾經電視中看到的警犬尋蹤的場面。
當其中一隊薛家護衛,押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狼狽漢子回薛府的時候,薛子墨的心情才算是稍稍好了些。不論是否確定其人,薛子墨都讓人將其拖下去,好好審問一番。
薛子墨沒有審問過人,便將此事交由曹雪松負責。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做,更有效率,如今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每多過一分鐘,桃子就可能多一分危險,薛子墨自然知道輕重緩急。
懷著焦急的心情等待著,當曹雪松再次出現,帶來的消息卻令薛子墨心中一沉。
「那傢伙叫狗三,是城裡的一個二流子,平日里好吃懶做,最喜歡勾引城中有姿色的寡婦。不過確實是當日謀算桃子的其中一人,只不過他只是被人臨時請入伙,負責吸引開注意力,賺點小錢而已,真正動手之人,卻神秘得狠。當時那些人都蒙著面,他一個也認不出。至於他當時瘸腿,完全是他裝的。」曹雪松道,「不過,那人說,他通過無意中的套話知道,那伙人這次劫掠桃子,是因為一個金人想要得到桃子,他們只是負責暗中辦事而已。」
狗三當時很奇怪,若是金人想要一個漢人女子,還用得著如此偷偷摸摸,神神秘秘,深怕一副得罪人的樣子嗎?只是人家出手闊綽,而只需他裝作無意間搶兩個少年的青蟹,就可以獲得三十兩銀子,不免心動,答應了下來。哪曾想,自己只是順手牽羊了一下,也並未牽成功,卻落得如今被薛家人抓住。曹雪松還未真正動刑,他就輕易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一股腦說了出來,也算是少了點皮肉之苦。
其實那伙人也是知道,如他一般的人,不會相信他能夠替他們守住秘密,因此即使找他辦事,也都是守口如瓶,不會輕易暴露真實身份意圖。
「金人?曹叔,你姓嗎?」薛子墨問道。
「雖然不合理,但如今的狀況,未必沒有可能。」曹雪松斟酌了一下,道。
「沒錯,不是沒有可能,既然是破案,就要敢於大膽猜測。如果此次桃子被劫,是金人所為,那行事之人,又是誰?若不是金人所為,但卻與金人有關,那又是何人幕後指使?……」薛子墨彷彿在自問自答,將心中的猜測都一一說了出來。
「子墨,既然你可以利用獵犬來找到這狗三,是否可以也可以利用這獵犬,來搜尋失蹤的桃子?」曹雪松道。
薛子墨搖了搖頭,道:「難,我用獵犬搜捕這狗三,也是佔了一絲賭的成分在內。狗鼻子雖然靈敏,但也並非無敵,距離過遠,它便失去了目標方向。桃子既然已經確定不在城中,那麼她必定被人帶出了城。而一旦出了城,天地之大,若不知道他們的去向,我們便是有獵犬,也無計可施。」
「曹叔,你這兩日,可有查過這兩日出城的人的記錄,有無可疑之人,可以我們一定要從中找出可能帶走桃子的那伙人,一路追蹤,方能有一線可能。」
曹雪松點了點頭,叫人將這兩日來,即墨城出城之人的隊伍記錄,一一做報告。
「那這狗三,如何處理?」
「先將其關到縣衙的牢房裡吧,敢動薛家之人,他就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很快,負責查詢兩日來的出城記錄的薛家護衛,帶著一本本子走了進來,對著薛子墨說道:「……經過屬下詢問,這兩日有五支四人以上的隊伍出城,不過這幾家都是長期來往即墨的客商,官府都有記錄在案,並未有可疑之處。其他的,多為附近出城的農戶。」
「這些客商,可有查看過他們所攜帶的行李,商品,是否藏匿東西?」薛子墨問道。
「回公子,沒有,當值的差役都仔細檢查過,都是行商的貨物,並無活人。」
「這就奇怪了,若是桃子沒有被轉移出城,那麼就一定在城內,曹叔,你讓四位獵戶接著幫忙在城中找找桃子的下落,同時派人在自己詢問是否有遺漏沒有記錄在案的出城信息,也可以派人詢問城中百姓,是否有看到可以之人,若是能提供可靠信息,可給予銀錢賞賜。」
曹雪松揮手讓手下之人退下,聽完薛子墨的吩咐,便下去著手安排了。
無論是桃子還在城中藏匿著,還是已經被偷偷轉移出城,薛子墨都要一心找到桃子,不見到桃子,誓不罷休。
…………
田威今日去了一趟縣衙,就回到了家中,看著薛家人為了一個丫鬟驚動全府上下,鬧得滿城人盡皆知,不由得心中快慰,連兩日來因自家兒子的蠢事而生的氣,也不知不覺間煙消雲散。他很期待,自己送去給扎古朵將軍的禮物,能夠得到他的青睞。
他在縣衙看到薛慎的時候,故意裝作一無所知地問候了一番薛府失蹤的丫鬟,但見薛慎老神在在,彷彿對此事充耳不聞。不滿之餘,又聽聞薛家幼子為了一個丫鬟,四處尋人,不由得有些得意:「聽聞今日貴公子為了尋找一個失蹤的丫鬟,出動官府查找,更是聽說找了城中獵戶獵犬,一起幫忙搜尋,竟然真的找到一個嫌犯,不知可有此事?」
「田大人,都是犬子年幼無知任性罷了,讓你見笑了。那丫鬟是薛某原本要賜予犬子過門的,我兒又與那丫鬟情義深厚,此次那丫鬟突然被賊人擄走,犬子不免有些心急如焚了。」
薛慎一副笑呵呵的樣子看著田威,繼續道:「薛某也聽聞,你家小公子這幾日連日流連於女子之間,茶飯不思,不知可有此事?年輕人沒有自制力,田大人為了貴公子的身體著想,也要及時對其進行勸導啊,免得讓那些狐媚子掏空了貴公子的身體,得不償失,呵呵~」
田威本想嘲弄薛慎一番,不料反被薛慎拿自家小兒子的糗事一番戲弄,不覺間臉一陣青一陣白,他硬生生忍住沒有發火,道:「田某在此多謝薛大人的提醒,確實是田某疏於管教了,不過你家那丫鬟,恐怕這次是凶多吉少啊,即墨城就這麼點大,你薛家找了整整兩天,都未能找到,莫不是被那伙賊人帶出了城去?如今城外戰火連天,匪患橫行,出了城就是大海撈針,怕是找不回來了……」
回到家的田威,反而心情一陣暢快,尤其是知曉那丫鬟原來還是那薛家公子未過門的妾室,更加有了報復的快感。他倒是期待扎古朵看到那桃子后,能夠好好凌辱一番,在薛家人的傷口上,撒上一把鹽,令其痛不欲生。
…………
郭鴻這兩日很糾結,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保長,負責守衛城門的士兵的小頭領,像他這樣一個小人物,本來只需要老老實實地聽令行事就行,至於大人物之間的爭鬥,他萬萬不敢參與進去。
然而郭鴻是確實對薛知縣敬服,對於薛家公子,其人的才能與品性,也是有所矚目。若說郭鴻對薛家之人沒有偏愛之心,他自己都不承認。若說有一天,讓郭鴻選邊站隊,他絕對第一個選擇薛家。
若是沒有薛家之人,即墨縣的狀況不會是如今一般安穩,他郭鴻,也不會只是守守城門。前些年,即墨的周圍還是匪患橫行,即墨城裡的百姓多遭受匪盜的騷擾,百姓生活苦不聊生,時常擔心匪盜侵略到自己家中。那時候,郭家就曾遭到一夥牢山悍匪的劫掠,家中米糧被搜刮殆盡,父母為了保全孩子,將他和弟弟藏到了地窖里,父親拚死抵在地窖口,身中三刀,血流一地,匪人以為家中人已殺盡,才退去。
牢山悍匪退去后,薛家帶領城中官兵救治百姓,並將府中餘糧拿來幫助城中倖存的百姓度過最艱苦的一段日子。郭家兩兄弟,也被當時的薛家人從地窖中救出,給予了活命的救命糧。
此後,郭鴻立誓要參軍守衛城門,守衛家人。
郭鴻的弟弟比之薛子墨年長一歲,但也是襁褓中的孩子,自小失去父母,與郭鴻這個唯一的親人相依為命。郭鴻的弟弟叫郭仁,與郭鴻喜歡習武不同的是,郭仁喜好讀書,家中沒有書籍,幸好薛家書籍頗多,為了弟弟,郭鴻便會厚著臉皮壯著膽子去向薛知縣借書,薛慎也都欣然應允。
然而此次,郭鴻卻遇到了一個兩難的選擇。前日,自家的弟弟被蒙面人擄去,留下紙條,上書:午夜三更,暗中打開城門,讓一個車隊出城,不得告知任何人,否則兄弟性命難保……
當時郭鴻礙於心憂弟弟的安危,不得已聽令行事。這兩日城中薛家公子尋找丫鬟一事鬧得沸沸揚揚,郭鴻心知,必定是自己半夜放出城門那伙人相關。然而弟弟的性命拿捏在人家的手上,一時間令郭鴻進退不得。
一方面,是自己當年活命的恩人,一方面,是自己唯一的親人。郭鴻面臨著兩難的選擇,在猶豫了一天後,郭鴻最終決定,暗中向薛家人遞交消息,同時請求他們幫忙救助自己的兄弟。
他最終還是選擇相信薛家人的仁義,以及銘記當年活命的恩情,他選擇道義為先。當即,他叫來了平日里交情似鐵的哥們,牛大郎,幫忙傳信。
當牛大郎急匆匆地帶著郭鴻的信拜訪薛府的時候,薛子墨正坐在家中發愁,等了許久的消息,卻未能等到桃子的一絲線索,彷彿老天已經宣判了桃子的死刑。
「公子,公子,外面有一個自稱牛大郎的人,說要來見你,他說他是來送桃子的。」進來通報的小五一臉疑惑,但那牛大郎卻說,只要自家公子聽了,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薛子墨初時聽聞一個陌生人要見自己,焦躁的他頓時想要回絕閉門不見,但最後一句,送桃子的,頓時讓薛子墨打了個激靈。莫非是有桃子的信息?薛子墨趕忙收回將要說出口的回絕之話,道:「快將那牛大郎引進來,快~」
一個濃眉大眼,大鼻子的壯漢子,憨憨地向薛子墨鞠了一躬,然後趕忙諂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僅僅用一塊布包著的紙張,打開后,薛子墨一看,頓時大喜,道:「快,讓小六讓秋嬸拿點糕點過來,並帶上一貫銀錢,一併給予這位壯士。」
「對了,還有派人去叫曹護院回來,有要事相商。」薛子墨急忙吩咐道。他實在是高興壞了,正當自己愁眉不展的時候,竟然有人送來了桃子的重要線索,自己如何不興奮呢?真是好人有好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