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中有一團火氣
呼嚕呼嚕的風雪中,高陽舍坐在巷子的雪地上,等著一個時辰過去。
西門吹雪和中年賭客剛離去時,高陽舍嘗試了兩次,想離開巷子,去找幫手。
可是,他每次起身要離開,才挪動腳步,身體極具的疼痛,如要散架般,蛋蛋也有要炸裂的疼痛。
高陽舍放棄了,坐在厚厚的雪、冰塊上,等著過去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好長的時間。
「他馬的。」高陽舍深呼吸,調整躁動的情緒,「呼—呼—呼……」
平復了些情緒,他睜開眼,打量起巷子的兩邊,見到不少屋子裡亮著微弱的燈火,和他們的談話。
「外面沒有動靜了。」
「剛才的動靜如一陣龍捲風過,聽得令人心驚肉跳。」
「會不會死人了?」
「你這個死人別出去,出去找死嗎?小孩哭著呢!趕快關上門、窗,回來哄孩子睡覺。」
「怎麼突然沒有動靜了?是不是真的死人了?」
「死男人!你老母被嚇得昏死了,站在窗子前幹嘛?」
「……」
高陽舍聽著交雜的聲音,緊皺眉頭。
此刻他這副落魄的造型,被居民看見了,對後續的追查非常不利。
他被人打趴下的情形被居民看清了,明天繼續在這個地方晃蕩,沒有人會對自己好臉色,甚至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整都有可能。
虎落平陽被犬欺!
在這片區,不是不可能的情形。
「嘛得!」高陽舍咬牙挺直腰桿,收回腿腳,盤膝,左手扶著大刀,右手慢慢地用布料纏繞腰部的傷口。
纏繞了幾下,不順手,左手放下大刀,配合右手,終於將傷口包紮得嚴嚴實實。
「該死的西門吹雪修鍊的是什麼招數?他能引動天地之力,太恐怖了。幸虧他沒有高我很多,否則,我的小命得交代在此了。」
他閉上眼睛,雙手平放在大腿上,做深呼吸。
「嘶嘶……」他呲牙咧嘴,減輕身體的疼痛,「衙門的人不靠譜。」
高陽舍對三位捕快產生了埋怨。
一來是作為捕快的他們,在賭博坊什麼忙都沒有幫上,自己一個人出來扛。
二來是自己追出來、打鬥都過去半個時辰了,還沒有支援隊伍到來。
「衙門的辦事效率這麼低下嗎?嘶……我體內怎麼有一股氣息亂竄,它還衝撞我……嘶……」
高陽舍額頭冒冷汗,可不敢大聲呻吟,咬牙,想法控制那一道道凌亂的氣息。
【體內的氣息太亂了,就像一隻只小兔,亂躥,沒有規則的運行。】
高陽舍額頭涔涔的淌汗。
【之前的高陽舍應該理順不了這股氣息?中年賭客說我的氣機雄厚,但雜亂。
照目前的情況看,中年賭客是一位高手。可惜了,我沒有機會向他請教。
但也不可能的了,我和西門吹雪交手,他站在了西門吹雪那邊。
若中年賭客當一位旁觀者,而不是站隊,我不僅有一點點機會抓住西門吹雪,而且可以向他請教關於氣息的調整。】
突突突……高陽舍感覺體內凌亂的氣息變得更加的不安穩。
【終究是沒能拖住西門吹雪,失去了這次機遇。若中年賭客不插手,三位捕快參與圍堵,抓住西門吹雪的可能性很大的。】
他加上三位捕快,高陽舍就不相信鬥不過西門吹雪。
【中年賭客不應該幫助西門吹雪,太不應該了。中年賭客是一位高手,以他這份資歷,不可能不知道羊毛的重要性。
西門吹雪牽扯到羊毛,被捅到上面,局勢就會超過中年賭客的把握能力。中年賭客不必冒這麼的大的危險。
除非他們是一夥兒,中年賭客的行動才解釋得通透。然而,看兩個人的行為,他們是一夥的可能性為零。】
高陽舍越想越亂,體內的氣息變得愈加混亂。
疼痛如泰山壓頂,壓得他暫時停止了思考。
呼……他深深地吐出一口口胸中的悶氣,卻緩解不了凌亂氣息衝擊五臟六肺、經脈、骨髓的疼痛。
「啊……」高陽舍猛的抬起頭,伸開雙臂,眼眶充滿了猩紅色血絲。
嘩啦!一股熱浪源自他身軀,轟開周圍。
呼啦啦!他周圍的風雪紛紛揚揚的被轟開。
巷子兩邊的不少人見到了巷子中一道人影,起初是安靜的坐著,一道驚呼聲后,如魔鬼一般,從他身體爆出一股渾濁的氣息,沖得他周圍的風雪凌亂了。
哐啷哐啷!高陽舍的痛苦聲過去,巷子中回蕩起關門、合窗的響聲。
關好門窗,不少人瞪著驚恐的眼光,背靠著木板、窗檯,大口大口的呼吸。
高陽舍聽到了關門聲,但沒有去看一眼,因為他忍不住了,哇的一聲,頭垂下,腰弓下,雙手頹然的掉落,一口濃濃的血,如一股水,灑在了白色的雪上,印出一條一米長的紅色彩帶。
「我……」過了幾息,高陽舍一抽一抽的抬起頭,「我……我會抓住你……西門吹雪。你等著。」
他眼睛變得血紅色,彷彿一頭餓傷了的狼。
羊毛案,是他一次飛黃騰達的機會,
今夜肉都嘴邊了,怎麼可能放棄?
吐出了那一口濃濃的黑血,高陽舍的腦袋漸漸地清醒起來。
【我不會放棄,我一定抓到你,西門吹雪。】
三位捕快帶著一麻袋的羊毛離開后,又回到西南片區,即便他們沒有親口告訴高陽舍衙門的部署。
高陽舍也猜得到衙門的行動已經開始。三位捕快再次回到西南片區,就是例證。
面對羊毛案,平州縣的上位者誰都不敢鬆懈。就如前世,每當發生大案子,全縣的警力爆發出無所不能的潛力,挖地三尺、地毯式的搜查,不找出案犯者誓不罷休。
啾啾—一道長長的刺耳的喊叫聲,從天而降。
高陽舍抬起頭,眯眼,見到一頭碩大的飛行動物盤旋在巷子的頭。
嘭!飛行動物降落在巷子,整個身軀佔據了寬兩米的巷子。
兩位捕快從翼鳥背上走下來。
「高陽舍?」捕快認出坐在雪地上的人是高陽舍。
「真的是你,高陽舍。」另一位捕快高興的語氣。
「我們接到消息說你和一位偷羊毛的人動手了,他人呢?」
「你坐在地上,發生了什麼?」
「你額頭淌汗……」
兩位捕快連炮發問。但是他們只關心盜竊羊毛的人,好像對他受傷不在心。
「兩位大哥!」高陽舍連忙打斷道,「他走了,我沒能拿下他。你們……」
其中一位捕快終於看清高陽舍面前那一條印有血跡的雪,和他腰部滿是血跡的布帶,「你受傷了?哎呀!受傷還不輕。」
「我靠!對手是何方神聖?你傷得嚴重。」另一位捕快也驚呼道。
高陽舍點點頭,「那人叫西門吹雪,喜好賭博,身手非常厲害。」
「他往哪兒去了?」
「朝那邊方向走了。」
「好。我們先去追。等會兒,我們再回來接你。」
兩位捕快拉都不拉一下高陽舍,轉身爬上翼鳥。
啾——隨著一聲鳥鳴,他們騎著翼鳥飛走了。
高陽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追個毛!老子都受傷了,先不送我回去。捕快也靠不住……」
兩位捕快走了,高陽舍繼續坐在雪地上,嘗試著調整氣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身體的疼痛減輕了,輕輕地扭了扭身子,似乎並沒有之前要死一般的扯痛了。
「我得自己回去了。」
他左手拿過大刀,插地,支撐著身軀,慢慢地起身。站穩后,他嘗試著走了幾步,的確沒有要死般的撕痛了。
他嘴裡嘀嘀咕咕:「真他-媽-的背時!就因為我不是捕快,兩個人都不送我一程,還說他們衙門的人欣賞我。我沒有利用價值了,是死是活都不管我了。」
拖著沉重的身子,高陽舍走出巷子。
————
中年賭客盯著英俊的西門吹雪,「陰陽家的弟子動平州的羊毛?你腦子秀逗了?還是你是他國的間人?」
西門吹雪暗暗叫苦。中年賭客幫助自己,從捕快和癩皮狗高陽舍手中逃走,他就知道中年賭客是有目的的行動。
一位賭術高超、身手厲害的人,幹嘛無緣無故的協助自己逃跑?有目的,才會幫助自己嘛!
從巷子中逃出來后,西門吹雪加快馬力,準備甩掉中年賭客,但是痴人做夢而已。
他被中年賭客輕輕一抓,進了這間廢棄的義莊。
屋裡瀰漫著一股陳年的屍臭味,令人作吐。
「大哥!你都看見了,我好賭成性,手頭緊張,見到有人盜走羊毛,順走一部分。我可沒有去牧場,也沒有半路搶劫運輸隊伍。」
西門吹雪猜測眼前的中年賭客是周國人,否則,他不可能抓著自己,問羊毛。
「呵呵!我相信你。」中年賭客拉過一把落滿灰塵,也許上面沾了一些碎屍、皮毛也說不定。
「大哥!我可以走了嗎?」
「你哪國人?」
「我四海為家。」
「陰陽家的弟子可不像是四海為家的人,據我所知,陰陽家的人都是替帝王家觀察國運。雖然你的實力沒有達到能看一國氣運的人,但是你也不會是無緣無故來動羊毛。」
「大哥!我是被陰陽家除名的子弟,沒有固定的經濟來源,人又好賭,所以你懂得……」
「呵呵!那你說,我放不放你?」
「大哥!我沒有動羊毛,只不過是順手帶走而已。你大人大量,放我走。」
「你走不出平州縣。」
「難道大哥你要保護我?」
「可惜了。」
「大哥!我走了。」
「走吧。」喜歡門客列傳請大家收藏:()門客列傳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