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欺人太甚
高陽舍面色痛苦,雙手抓住破爛的棺材,慢騰騰地起身,不停咳嗽。
為了找回主人家羊毛,他不顧生死,一人深入西南片區,尋找盜賊。陰差陽錯,被衙門抓去當壯丁,助其剿滅「魚龍幫」。
現下,為了其他五家牧場丟失的羊毛,他和衙門的人繼續並肩作戰,準備捕撈最大的那一條魚。
想要捕撈最大的魚,需要做的工作太多。
首先一步抓捕西門吹雪。西門吹雪是他們目前找到大魚的最有利的人證之一,另外一條途徑則是公梁家族門客的異常行為。
今夜,高陽舍和縣尉呼延烈兩個人來了,前來抓西門吹雪。
高陽舍發揮最大潛能,依舊敗北,沒能戰勝西門吹雪。
「咳咳……」高陽舍顫顫巍巍的站立,心裡的滋味如身體疼痛,不好受。
這一切的遭罪,全都是他身份是東郭家族的門客。
沒有主人家牧場的羊毛丟失,就不會發生短短几日兩次受傷,每次受傷都不輕。更令人煩擾的是他的兩次受傷,全拜一人所賜。
受傷就受傷吧!
作為一名門客,為了主人的利益,上刀山下火海是職責,高陽舍不持有厭惡,也不抱怨,但不代表不會有寒心的成分。
此刻,若他知曉,在溫暖的大卧房裡主人東郭風和夫人商量如何讓他離開的辦法,高陽舍極有可能吐血而亡。
幸虧,兩者雖然同一時段發生,但並不在一個地方,高陽舍就無從得知主人的想法。
「高陽舍!你不要緊吧?」呼延烈正用一根牢固的繩子捆綁著西門吹雪。
咳咳……高陽舍依舊雙腿顫抖,雙手扶住棺材的端頭,不敢鬆開,咳嗽中,嘴角又淌出不少血。
「高陽舍!你這個間人當得真夠盡職盡責。」西門吹雪打地心底佩服高陽舍的兇橫、忠誠。身子被捆綁得結結實實,也不忘記讚揚一句高陽舍。
呼延烈拍拍手,隨即摸出一枚藥丸,「高陽舍!這枚藥丸可以暫時壓制你體內亂竄的氣血,吃了它。」
高陽舍慢慢地轉過身,後背靠上棺材埠,「假惺惺。收回你的藥丸,我才不吃。媽的!替衙門做事,命都保不住了。咳咳……」
「呵呵……癩皮狗也有脾氣呀!哈哈……」西門吹雪開懷大笑而起。
呼延烈看看高陽舍,再看看西門吹雪,「如今的年輕人都這麼狂妄嗎?命都不想要了嗎?不吃拉倒。還有,你們年輕人對我們大人一點恭敬都沒有,說什麼髒話,一點素質都沒有。」
高陽舍不吃就不吃吧,呼延烈收回藥單。
「媽的!我就是罵你。老匹夫一個,我差點死了。」高陽舍扭扭身軀,呸的吐出一口鮮血。
「高陽舍!你真夠有種,再罵他。連我的那份怒氣也給你,罵這位不當人的縣尉大人。」
「西門吹雪!」高陽舍本想衝過去,錘一下他,搖搖頭,「等我傷好了,再跟你打。」
西門吹雪聳聳肩膀,「沒問題,隨時奉陪。」
「你等著,我總有一天親手打敗你。」
「呵呵!想打敗我,你還是吃了你主人的藥丸,你受傷可不輕。你這個間人當得挺辛苦的,差點都沒命了,得不到官老爺的武道指點,也獲取不了權力。間人當得是真賤的,以後……」
「誰是賤-人?」高陽舍打斷了他的話。
「你呀!」
「我他-媽-的哪兒是賤-人,你才是賤-人。」
「間——人……衙門的走狗。我說得夠明白了吧?不過你想當賤-人也沒有人願意阻擋你。話說回來,你真夠賤的。」
「我去你-媽-的……」高陽舍不顧身體的疼痛,搖搖晃晃的衝過去。
「來呀!來……」西門吹雪一臉的嬉笑。高陽舍站都站不穩了,還怕個球。
「正事要緊。」呼延烈一手抓一個,像拖狗一樣,拖著高陽舍和西門吹雪迅速地離開義莊。
再讓這兩位鬥嘴下去,呼延烈擔心自己煩死了。
他得帶著兩個人回到衙門,問該問的,做該做的。
諸多的羊毛還在流浪。呼延烈沒有時間浪費,當下,時間於他而言就是生命。
他得抓緊時間追查五家牧場的羊毛,必須找回來。絕對不可以讓賊人帶著羊毛離開平州。
一旦羊毛出平州縣。羊毛不僅會長腳,還會長翅膀,休想再找回來。
長了翅膀的羊毛,那就不再屬於平州。
羊毛飛走了,他呼延烈的人頭也得飛走。
衙門的行動必須迅速,隱蔽。在幕後人覺察到衙門沒有放棄追查羊毛之前,揪出他們,將他們送上斷頭台。
咔擦!一刀下去,斷了他們頭顱。
找回另外五家的羊毛,送兇手上斷頭台,保住衙門每個人的人頭。
為此,呼延烈、完顏蒙、司徒安、高陽舍等人,討論了抓捕兇手的行動。
在那五家牧場主報案當天,衙門的幾位大佬制定總體步調:秘而不發,私下進行追查。
後來又「請」到高陽舍,細化了實施步驟。
在士兵仍舊封鎖平州,禁止出入的基礎上;增加了不少,其中兩條:一是高陽舍呼延烈兩個人悄然行動,抓捕西門吹雪。二是衙門召集間人和不怎麼有名頭的外地鹽商,去接近公梁家族那位門客的相好——風月樓的姑娘。
一切步調,遵循「秘而不發,私下偵查」,麻痹幕後兇手,讓其認為衙門放棄追查羊毛的表象。
這其中的鹽商已經上路了。
呼延烈拖著兩條小狗返回衙門之際;風月樓的燈火搖曳,絲竹之音不斷,鹽商、間人組織的搗亂團第二次出手了。
「兄弟!我看上了這位姑娘。」一位濃重外地口音的賊眉鼠眼的小個子男人,坐在二層的雅座,手指向一樓表演舞台的一位姑娘,「據說你準備替他贖身,是真的嗎?當然如昨夜所言,在她沒有恢復自身之前,我有權力去找她。你說是不是?」
小個子男人對面坐著一位臉色陰鬱地公梁家族的門客。後者眼中已經冒火,喘氣聲大了,雙手在袖子中緊握。
「一個青樓姑娘而已,你不用那麼在意吧?更何況你還沒有替她贖身,別用憤怒地眼神看我。」小個子男人笑呵呵的說著話。
「……」這位公梁家的門客本來一個人坐在雅座,烤著火,喝著熱茶,嘗著烤腸。
今夜這位賊眉鼠眼的男人再次不請自來,坐在他的對面;昨夜找過他,談起他要贖的姑娘。
門客搞不懂這小個子男人為何與自己抬杠,在知道自己準備贖人的情況下來找茬,似乎事情變得奇怪又無奈。
門客來年逢春打算離開平州,不願意招惹這個那個的麻煩,昨夜非常客氣的請走這位小個子男人,今夜又來,又談起自己準備贖人的姑娘。
是泥也有三分火氣。
「你別不服氣。跟你說實話,前天晚上我來到這風月樓,一眼看上這位姑娘。姑娘說有人準備替她贖身,不再接客,哪怕私人茶話都不接了。打聽到是你站在她背後,老實說我費了點勁。得知你是一位門客,還是不出名的門客,我這顆心呀替那位姑娘不值。」
鏗鏘!公梁家的門客憤然拔出長劍。
「嘴巴放乾淨點。」他的長劍橫在桌面上,指指小個子男人的鼻子。
叮噹!賊眉鼠眼的男人無視冷冰冰的劍,隨手將一包錢袋丟在桌面,「我不贖人。這一袋子賞給你,讓那姑娘陪我喝喝私人茶水。姑娘樂意的話,我願意再奉上一袋子錢。兩袋子的錢財,是你贖人的二十分之一,你覺得如何?」
「他-媽-的。你誰呀?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在哪兒做事嗎?在沒有搞清楚之前,滾蛋。」
劍尖抵住小個子男人的喉嚨。
這男人呢!在沒有決定為姑娘贖身之前,他不在意姑娘是否接客。然而自他決定準備替她贖身,別說其他男人找她,甚至都不樂意她在舞台上吟唱一曲了,想一個人聽她的演奏,別的男人不可以聽。
他協助主人幹了大事,就得到了長長的假期,可以說,這個冬天他沒有事情了,除了吃吃喝喝。
主人答應他,明年來春,給他一筆大錢,放他走。
這位門客等著來年逢春,拿到一大筆錢,然後帶著下面演唱的姑娘遠走他鄉。
他計劃每天來風月樓看著姑娘。
特么的!撞鬼了,好日子過了半個多月,最近兩天,有這賊眉鼠眼的人找他的麻煩。
第二次了,他忍不了了。
「呵呵……兄台!為了一位姑娘,何必動粗?」
門客抬手,滑動劍。
嚓!冰冷冷的劍刃割破男人側面的脖頸皮膚。
一道肉眼可見的血絲線,頓時出現小個子男人的脖頸上。
「想走?我忍你多時了,今日跪下你的膝蓋,舔著地板,爬出去,我饒了你的命。」
「兄台!」小個子男人滿臉的堆笑。
「照做,否……」
哐啷哐啷!門被連續推開。
四五個人湧入這間雅座,嘰嘰喳喳的叫道。
「哎!這不是我的好兄弟嗎?怎麼被人用劍指著了?」
「夥計!你的劍抵著我朋友的脖子,想咋地?」
「雖然我們是外地人,惹毛了我們,你和你的主人吃不了兜著走。立馬收起劍,別惹我們。」
「我們是鹽商,趁我們沒有發怒之前,收起你的劍。知道惹惱鹽商的後果嗎?」
「那位姑娘,你不讓得讓,讓也得讓。老子們認識府衙,你們區區一個縣,別在老虎面前裝大佬,發威。」
「……」
這一齣戲,來自高陽舍的提議。
高陽舍提出鹽商介入羊毛,包括呼延烈在內的大部分人不同意。
丟失的是羊毛,關鹽商有何干係?
風牛馬不相及嘛!
南轅北撤!
單就動用大量的錢財,衙門支出的財物就是一大筆。
敲定這個計劃,最終由縣長一錘定音。
縣長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只要有人有想法,他全力支持。
迂迴包抄,是一處柳暗花明。
縣長拍板,呼延烈最終不再反對。
高陽舍提出如此策略,也許心血來潮,也是是藉助了前世中在電影電視中所看到的移花接木手段。
近半個月來,平州縣被羊毛案攪得風起雲湧。
藉助圍剿「魚龍幫」的聲勢浩大的壯舉,一定程度令人相信「此事一完」。
大部人是相信羊毛案已經完結,而對五家牧場下手的人卻不是了,因為他們手中有大量的羊毛。
剿滅「魚龍幫」的結果,對五家牧場下手的人是憂喜參半吧!喜的是衙門剿滅「魚龍幫」的行動之後,衙門的行動消停了,這從衙門中一部人輪休在家,可見。憂的是不知道何緣故,士兵仍舊將平州通往外面的水路、陸路看死。
天空倒是非常安靜,然而於諸多人而言,天空是一道永遠越不過去的坎。
在平州縣,牧場主的財產確實豐厚,但馴養一頭或者一批翼鳥是天方夜譚。
其他不提,即便有人有財力購買一隻、兩隻翼鳥,卻找不到訓練翼鳥的人。
如此一來,在大雪封山,加之人員封路的情況下,羊毛離開不了平州。
羊毛離開不了平州,而衙門的人卻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羊毛案還沒有結束。
那就從正面、側面一同圍攻,多管齊下。
一是抓西門吹雪,因為西門吹雪交代他是從別人手中拿了羊毛。二是接近公梁家族的門客,從中套出情報。
如何接近門客方法就多了。直接、乾脆的途徑,用麻布袋蒙住他的頭,拖入暗道、地下室等,痛揍一頓;或者安排人以朋友的身份接近門客,每天和他一起吹吹牛、喝喝酒、泡泡妞,在他準備贖人的方法出點主意等等手段。
高陽舍猜想以上這些手段收穫的效果有可能不快,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於是,結合平州縣的礦鹽,提出間人和不怎麼出名的鹽商,去接近公梁家的那位門客。
鹽商手中錢財多,用擁躉的借口去尋找公梁家族門客的茬。引起對方的怒氣,引發火藥味,最好是雙方爆發,發生拳腳相加的情況。
鹽商與牧場主的門客較量,絕對引起平州縣人的關注。
接下去的偵查,就看兩波人的鬥爭所引發的影響力了。
賊眉鼠眼的男人輕輕地推開門客的長劍,「我看你就不爽,所以在你贖人之前,我要睡大她的肚子,給你買一送一。呵呵……」
門客憋青著臉色,「他-媽-的。一雙破鞋,你想要就送給你。老子不稀罕。」
「哎呦呦!牧場主的門客這麼膽小,不敢和鹽商較量。也對,你們每天面對軟綿綿的羊,性子也變軟弱了。哎!牧場主就是一頭頭的肥羊,等待別人的收割。」
「我用個人名義警告你。」門客的長劍指指眾人,「侮辱我個人可以,但是侮辱我主人,我絕不答應。你們個個都得死。」
「呵呵呵!是嗎?」四五個人嬉皮笑臉,甚至小個子男子都不在意脖子上的血跡。
「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