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病情危急
常德見葉離離開了,倒也是沒想太多。雖說待在殿下身邊的時候,他也不可避免的和他交過幾次手,但他至始至終都不是很喜歡這個晉人。
怎麼說呢,葉離這人就是典型的忘恩負義。明明好些時候殿下為了救他都差點搭上了自個兒的性命,可救下他后,等再見面他還是會掄起刀子往殿下身上招呼。
而且這葉離還是出了名的卑鄙,好幾次在對陣上使出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他就不好再一一細數了。雖說他的刀口是指向整個大燕,可每次挨刀的基本上都是殿下。所以,他是真的對這葉離提不上什麼好感來。
搖搖頭,常德便不再去想那些煩心事。看著碗里的葯和榻上躺著的人,一時間不由得犯了難。
現在殿下他昏迷著,根本張不了口喝葯。眼下他又沒地方去找上好的傷葯,他這身上的傷便只能靠著這口服的藥物治理。但這葯他卻沒法兒喝下去,這樣拖著也不是辦法。
正當他苦於如何才能將葯喂進慕容恪的嘴裡時,身後便傳來了一聲踹門的聲音。
他有些不滿地轉過身去,就見葉離一手提著一個酒罈子,一手拿著個木箱子走了進來。
剛才葉離確實想一走了之的,可走到半路上,她還是折了回來。因為這鄉野里找不到什麼高明的大夫,所以她只能先回驛站里問問那些客人身上有沒有備著用的傷葯和一些用於治療外傷的葯。
而這些人基本上都是些商旅或者到處跑的羈客,正常的話身上都會帶些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因之前她在驛站門口幫他們退了那些前來找事官兵,給他們送了方便,眼下她既然有事相求,那些人也樂得幫她一把。
經一陣的東借西湊,倒真給她湊齊了她所需的傷葯和一些處理傷口的工具。
雖說她對醫術也不是特別精通,可行軍在外多年,她也沒少受過傷,最基本的處理傷口的方法她還是懂一些的。更何況她身邊常年還待著一個醫術怪才,她就算再不開竅,也能從耳濡目染里學到一些基本的藥理常識。
從前邊回到柴房后,她因沒手空著,所以只能踹門而入。
「葉離……你……」常德倒沒想到他會去而又返。
「別廢話,閃一邊兒去。」葉離不耐道。
說著,她便拿著東西走到了榻前。
「你這是?」常德一時間被她這架勢給弄糊塗了。
她這是……要救殿下?
「我可不想看見他死在我前邊兒,萬一成了厲鬼來找我,那比活人還麻煩。」葉離扯了個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然後一臉不耐地看著邊上站著的常德,道:「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下去打盆水過來。」
說著,她便從一旁搬了條凳子過來。
慕容恪身上的傷早由常德進行了一番簡單的包紮,雖及時止住了血,但無奈傷口太深,若不進行處理,就這麼包著的話,怕到時傷口會化膿。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將他的傷口進行縫合。
雖然這種方法看似離譜,但卻最為有效。至於她為何會想到這麼個法子來的?那還得多虧了孟暘。
孟暘自小就隨著他的祖父在山谷里生活,而他的祖父又是繼華佗之後的又一神醫。三國時,華佗曾為關羽刮骨療毒,而他則就自創了一招為傷口縫針。
而孟暘的醫術又是他教授的,所以他便將這一法子也帶到了左營里。
不過這一法子實施起來的話還真的挺費神的,要是沒那個膽量還真不敢隨便嘗試。
見常德還沒回來,她就先從箱子里取出針線,然後尋了個碗,將罈子里的烈酒倒上,然後將針線泡進酒里。
等她做完這些后,常德已打了水從外邊回來了。
見葉離在前邊忙活著,倒真的像是想要給殿下治傷。見此,他就難得的沒出言去擠兌。
「我水打來了,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現在殿下的傷才是要緊的,其他的恩怨,等殿下醒來了再說。
「幫我把他的上衣脫了,要是裡邊纏著繃帶的話也一併解去吧。」葉離回著話,人卻還埋首在面前的木箱子里。
說著,她便從箱子里翻出來了刀子、傷葯和紗布,放在一旁的托盤裡,然後拿上碗里浸著的針線,來到床前坐下。
慕容恪身上原先也只穿著一件單衣,所以常德也沒費多少力氣就將他身上的衣服解下了。
隨著他的動作,葉離只是隨眼一瞟,卻沒想這一瞟竟把她給驚到了。
慕容恪這傢伙不會是任由別人砍不還手的吧?憑他的武功,居然能夠被人傷成這副鬼樣子。他那光著的上半身上,且不說箭孔就有好幾處,光是那猙獰的刀傷,就有四五處在。
雖說傷重是重了點,不過還好,沒傷到心脈。這樣一來,問題就簡單多了。
怕等會兒慕容恪會因疼而咬到舌頭,她便用一方乾淨的紗布塞進了他的嘴裡。然後將雙手浸在烈酒里一會兒,才拿過用火燒過的小刀,將他傷口上的死肉一點點地刮下。
雖說這看著挺血腥的,但是處理這種傷口,對於葉離來說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特殊時期,她都敢對自己下手,更別說如今慕容恪只是躺在這兒。
葉離做著,常德就待在一旁看著。當看見葉離拿刀在給殿下刮死肉時,他不由覺得頭皮發麻。而在看葉離,卻像是麻木了似地,面無表情地在那兒給殿下處理著傷口,看這陣勢,比軍醫還穩健。
而昏迷中的慕容恪,因刮肉之痛,不由地輕吟出聲。
當死肉終於清除乾淨,她這才拿過原先用烈酒浸泡過的針線,開始給他的傷口進行縫合。
常德見著雖覺得奇怪,但看她這般遊刃有餘的,便也就打消了提問的念頭。
只不過,見他就像縫衣服似地給殿下的傷口進行縫合,實在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正當他發愣時,葉離抬頭來對著他說道:「幫我把額頭上的汗擦擦。」
「是。」
……
等終於將他身上的傷口處理完了,葉離都覺得整個人都虛脫了。
整一過程,常德看著連眼睛都捨得眨。等結束了,他還獃獃地問了一聲:「這就好了?」
「嗯。」讓慕容恪重新躺好,她這才起身清理滿手的血污。
而常德則負責在事後清理慕容恪身上沾染上的血跡,然後再幫他把衣服穿上。
等差不多都弄好了之後,葉離便將餘下的東西分類放進木箱里。然後趁常德的注意還在慕容恪身上,她便提著箱子出去了。
本來是打算給慕容恪處理完傷口就走的,可沒想他的傷勢卻超出了她原先的預料。所以就算現在幫他把傷口處理完了,也不能保證他一定能醒。
所以,她還是在多留一晚上,看看今晚過後,他的傷勢能不能有點好轉。
這驛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也沒法兒要到好的藥材。不過早前來的時候,就見這驛站外邊的一片林子里生長著許多藥材。也不知道在那兒能不能找到她需要的。
這麼想著之後,她便出了驛站,到了外邊的林子里。
因為這林子是這驛站的風水林,所以裡面的植物生長較為茂盛,而裡邊的植物種類也是比其他地方要豐富。
只不過這片林子里因常年沒人進去,所以裡邊的蛇蟲比較多。
葉離進去后不久,就找到一些草藥。正當她往原路返回,經過一棵樹下邊,就感覺脖子一陣刺痛,像是被蟲子蟄了下。因為沒什麼不適,她也就沒有多去在意。
等回到驛站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常德還在柴房裡守著慕容恪,而那些佯裝成掌柜和小二的暗衛都待在前邊兒,所以這後院也沒什麼人。
她尋到廚房,將找回來的草藥熬了后,便拿著葯湯去了柴房。不過想著以慕容恪如今的狀態,怕是沒能力喝葯,所以在臨走的時候,她還從廚房裡尋了個滴漏來。
……
常德在剛才重又熬了一碗葯端進去,可是殿下的情況還是跟中午那樣,滴葯不沾。糟糕的是,在天黑后,他竟發起了熱來。他本想去找葉離的,可是驛站周圍都沒葉離的影子,他便想著他可能是走了。
於是他就打了盆熱水,從剛才到現在不停地在給殿下擦身子,希望能讓他好受些。可是殿下這情況好像越來越糟了,正當他心急如焚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推門聲。
常德下意識地往後看,卻見葉離此刻正端著一碗葯走了進來。見到他時,他瞬間覺得像是看到了救星。
「葉將軍,殿下他開始發熱了。」因為著急,常德一時間連語氣都帶了七分請求。
聞言,葉離走了過去,將手上的葯碗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後在床邊坐下,探了把他的額頭。
雖說傷口處理完后,發點熱是正常的,可是這麼燙,好像就不正常了吧?
她不會把脈,所以也不知慕容恪的情況如何。
「你去將這附近的大夫找來。」雖然鄉野大夫醫術並不如城裡的,但好歹也能懂得脈象。
等常德出去后,葉離便拿過一旁方才留下的酒罈子,將慕容恪額上的毛巾去下,然後將其浸入酒罈子里后拿出擰到半干,避開他身上的傷口,將烈酒給他臉上還有他身上其他沒有傷口的地方仔細擦上。
若是有條件,那冰水來給他降溫也行。不過這酒的烈性很大,倒也是能拿來降溫的。
看著面前躺著的毫無生氣的人,葉離語氣還是如之前一般,極為不善自言自語道:「有本事跟我搶人,卻沒能力全身而退。也不知道慕容皝是怎麼想的,居然派你出來礙我的事。你最好快點醒來,少得浪費我時間」
真是的,如果碰上的不是他,她就沒必要這麼麻煩了。
不過想想,她還真是覺得自己有病,沒事管他的死活做什麼?等他好了也未必會把段王孫交還給她。
昏迷中的慕容恪自是沒聽清葉離在說什麼。只是恍恍惚惚的,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念叨什麼,他想睜開眼,想醒來,可是卻覺得意識混沌不清的,而眼皮也好像有千斤重似地,讓他無力動彈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