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作文

你想做，那就去做。

王辰覺得1號的這個教導是坐著說話不腰疼，有點不太靠譜。比如現在，跑步過後，他想洗個澡，但是沒辦法，條件不允許。再比如他想向宋茗說我喜歡你，但是不敢，倒不是怕被拒絕，而是，怕說了之後，某些感覺會被破壞。

「站著腰疼，那是你的腎運轉勞累，在表示抗議。以你現在的狀況，就算站著大聲唱三天歌，腰也不會疼。」

「可是它在跳。」

確實在跳。王辰今天早上起來后，腰後面就有微微的跳動感，就像有時眼皮的跳動一樣。這種感覺，在剛才跑步時就更明顯了，而現在，似乎保持著一個相當穩定的頻率在緩慢地跳。

「我不是給你說了么，這個方法叫做命元啟竅法。啟，就是開啟。就像你用小鍋燒水，水燒開的時候，鍋蓋就會被頂的突突跳。然後水蒸氣就會一路往上漫延。」

「1號，應該是蔓延吧？你用錯字了。」

「都說了是水蒸氣，當然是漫延。蔓延？你以為你體內長草了啊？」

「……」

王辰覺得他每次考試語文都考不好不是沒有道理的。怪不得人家作文可以只扣一分兩分甚至不扣分，而他的作文一扣就是十分八分，這還是少的。有一次閱卷老師就大筆一揮，在他的作文上面綉了個非常漂亮的「－20」。

看來，語文老師要求的每次語文考試穩定得分140分以上這個目標，實在是太過艱巨。

周小若，我理解你的痛苦了。

王辰心裡哀嘆。

今天的第一二兩節是語文課，而第二節課，就是作文。作文題目是，「我希望……」。

「我希望語文考試可以沒有作文。」王辰向1號抱怨，「這東西有什麼好寫的，麻煩，偏偏還佔那麼多分。」

我希望什麼呢？王辰拿筆在手裡轉，心裡直犯難。

我希望你個頭。

想了半天都沒想到一個合適的，王辰直想提筆這樣寫，可是不敢。

「要不要我給你提供個模板？」1號似乎不知道什麼叫作弊。

「真的？」王辰心中難掩激動。

然後他就看到腦海里的顯示屏上咕嘟嘟開始冒字：

「我希望，座位可以回復到小學時男女混坐的方式，然後老師安排我和宋茗坐一個桌子。」

「我希望，春天消失，秋天消失，冬天消失，一年之中，每天都是夏天。這樣，我就可以天天看宋茗穿可愛的裙子。」

「我希望，我長著兩隻眼睛，一個嘴巴，兩隻手，兩隻腳，然後走到宋茗的面前，對她說，『你看，我是不是很帥？』」

「我希望，『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等等這些古代的詩詞其實統統沒有人寫，然後我現在把它們寫出來，一天寫一首送給宋茗。」

「我希望，我像許多故事中的王子一樣，會彈鋼琴，在宋茗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為她彈一首動聽的歌，然後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生命是一條流淌的河，其中的一段，我陪你靜靜地走過』，然後等待她撲進我的懷裡。」

「我希望，我是一個非凡的調酒師，宋茗只要喝過我調的三杯酒，就會對我說，『為你，我寧願沉醉！』」

「我希望，我無所不能。當宋茗說月亮很漂亮的時候，我可以對她說，『一起上去走走，好嗎？』當宋茗說大海很迷人的時候，我可以一揮手，就招來一隻藍鯨，對她說，『小藍可以載我們到大海的中心遨遊一番，來，牽著我的手。』當宋茗說想到南極吹吹風的時候，我可以對她說，『其實北極光也很漂亮，我們一起去看看？』」

「我希望，宋茗今天夜裡做夢，夢裡，她自己對我說，『王辰，抱抱我好嗎？』」

……

王辰一路看下來，越看越愣。這個……這個……

他實在是不知該怎麼說。雖然1號說的這些確實也很動人，但是，「我如果把你這個抄上去，明天宋茗會不會對我說，『我愛你』？」

「不會。她會拿刀捅了你。」

「……」

「這個其實真的很好。你要是不喜歡那我們就換一篇，其實，真的很簡單的。」1號這個時候成了自動作文機：

「我希望，天永遠都是藍的。這樣，我就可以用根導管插上去，連到我的墨水瓶里，以後，我就再也不需要買藍墨水了。」

「我希望，雲永遠是白的。這樣，我就可以把它們扯下來，做我的棉被。然後當我睡著的時候，它們就載著我，在天空輕輕地飄啊飄。」

「我希望，樹永遠是綠的。這樣，我就可以對老師們說，園丁，園丁，沒有你們，樹怎麼會這樣的綠？」

「我希望，衣服永遠都不會臟。這樣，我就不用為挑什麼牌子的洗衣粉而犯愁。」

「我希望，食堂的飯不要錢。然後，吃一份，打包帶一份，去考慮買上一隻小貓或者小狗。」

「我希望，我的桌肚可以連到另一個世界，什麼東西都可以放進去，比如放上一百種我喜歡的零食，上課的時候，想吃哪種吃哪種。」

「我希望，今天，我是鷹，去飛最高的天；明天，我是魚，去游最深的海；後天，我是時間，看著世間的一切在我的腳下流過。後天的後天，我回到班上，向我的同學說說我這幾天的感想。」

「……最後，我希望，我的這篇作文是老師不能不讚歎的傑作，於是老師非常高興地給我打上我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作文滿分。」

……

「1號，你確定你的這篇我真的能抄？」王辰非常不信任。

「相信我，沒錯的。」1號信心滿滿。

「不會得零分？」

「或許差不多可能應該大概不會。」

「……」

王辰一咬牙，抱著怎麼死都是死的大無畏精神，將1號的這篇一個字沒改地抄了上去。他確實不想寫這個鬼作文，「如果出問題，你要賠償我。」

「再賠你十篇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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