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 門 宴
二後生和夢蘭回到老丈人家裡,也是熱鬧得很。由於曹德雲這些年,不論是為人處世,還是公司經營,在他工作生活的霍林河,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他尤其對工人的工資,始終是不拖欠的,實在要不回工程款,手裡周轉不開,就從家裡拿錢,或者從親戚朋友那裡借,也要及時給大伙兒解決了。這一點兒,在工程行業內,還是有口皆碑的。跟他干過活兒的,或者和他合作過的,說起他的名字,那都是要豎大拇指的。
有一位山西運城那邊的供貨商,是做混凝土外加劑代理的,有防凍劑、減水劑、緩凝劑等。這人小眼睛,剃著短頭髮,看著很是精明,有一次在工地上圍著火爐,和一些工人們聊起來了,就說,「我給曹老闆供貨這麼多年了,儘管價格壓得略微有些低,但我還是願意和他打交道,我從不擔心被他騙了貨款。」像他這樣的有很多,供應水泥、沙子、石子的,還有模板、木材、鋼材的,都對曹德雲的為人很信服。
遺憾的是,曹德雲因為早年受的罪,加上後來的應酬多,導致很年輕時就患上了糖尿病,需要長期服藥,不能多喝酒。老伴兒常年在他身邊,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飯食里,儘可能多地做些豆面和莜面,這些麵食里含糖量低,並會叮囑他按時服藥。前幾天去二後生家,第一次會親家郭鐮刀,他很興奮,也沒好意思推辭,便喝了幾杯,結果,晚間讓老伴兒好是一頓嘮叨。
這次閨女回門,他也提前做了安排,在城裡黃金地段的龍鳳樓飯店,訂了十幾桌,宴請一下賓朋,也算是為出嫁的閨女爭個彩頭。更主要的意思,是想把自己這些年積累下來的人脈,推薦給女婿二後生認識一下,自己畢竟一天天老了,而二後生還年輕,還需要長期在這個行業里打拚。以後在工程這個行業里發展,免不了會和這些人打交道,還得仰仗這些朋友們的支持,這次最起碼混個臉熟。但這些,曹德雲沒有和二後生講,是需要他自己去領會、去悟的。認人,更要識人,這是需要在長期的磨練中去學習的。
結果,這場回門宴,大大出乎曹德雲的意料,來賀喜的人源源不斷,到場的足有二十幾桌,沒辦法,只好讓飯店臨時採購、加桌,才算圓下了場。而曹德雲對著來賀喜的賓朋們,也是連連抱拳,做著解釋,「當初,就沒準備辦這麼大,準備得有些倉促,失敬失敬!」
「曹老闆客氣了,這麼大的喜事,我們怎麼能不來呢?恭喜恭喜啊!」來賓們礙於曹德雲的影響力,也是連連說著恭賀的話。
…………
而二後生,哪裡見過這麼大的場面?從小家裡窮,連親戚都很少走竄,前兩天,在自己的老家王灣子村,男女老少來賀喜,他都覺得夠體面了。這次來的,不是行業領導,就是富翁大款,他不免有些怯場,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謙卑的話說多了,讓人感覺低人一等似的,就覺得自己是靠著老丈人的光環在賺臉面。倒是陪著他敬酒、給他端酒壺的小姨子春蘭,伶牙俐齒,不停地幫他解著圍,還不時在酒杯里加些涼白開,稀釋著酒精的濃度,才沒讓他在場面上失了態。
到下午兩三點,酒席總算是散了。而二後生,因為實誠,頻頻敬酒,也徹底醉了,迷迷瞪瞪地躺在床上睡了,嘴裡還不時地說著酒話,「敬您啊,幹了!」
家裡的親戚在客人散場后,都在忙著包著餃子。回門的餃子有講究,為了逗新女婿,小舅子、小姨子會特意包些辣椒餡兒的、花椒餡兒的、咸鹽餡兒,或者大蒜末兒的,就是要故意讓新女婿出洋相,看他吃餃子時的笑話。這次,這樣餡兒的餃子也沒少包。
夢蘭見夫婿真醉了,也沒怎麼埋怨他,倒了一杯茶水,要喂他喝下,讓他醒醒酒。此時,春蘭使了個眼色,示意夢蘭不要去,讓自己去。
春蘭,要說也十六歲了,長得亭亭玉立,一臉好人才。在學校里不好好上學,整天跟著男孩子打鬧、逃學、甚至夜不歸宿,讓家裡操心不少。她或許天生就不是上學的料,初中畢業后,就不念了,選擇待業在家,整天喇叭腿、牛仔褲、電影院、錄像廳,偶爾還叼著煙,有事沒事聽著港台那邊傳過來的「靡靡之音」,嘴裡哼哼唧唧唱著。有時候,帶著蛤蟆鏡,坐在燙著捲髮的男孩子的摩托車後邊瘋跑瘋玩,正經的沒學多少,花花腸子倒是不少。家裡擔心她跟著那些無所事事的社會青年學壞了,但怎麼說也管不了。尤其是跟著那些男孩子,泡過錄像廳、偷著看了黃色錄像以後,她對男女之事也多少懂了一點兒,與男孩子摟摟抱抱更是常事。至於是否發生過實質性的,就無從得知了。
春蘭端著裡邊由自己摻和了醋、鹽、花椒面的茶水,進了裡屋,輕輕地掩上了門,坐到二後生的床邊,看二後生一個人在屋裡還呼呼地睡著,就彎下腰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見他沒醒,然後拱著他的嘴唇就放肆地親了起來。而二後生,迷迷糊糊地,還以為是夢蘭呢,就沒設防,應著春蘭的挑逗,伸手胡亂撫摸著她微微隆起的胸部,互相對親起來。直到春蘭含了一口茶水,對著嘴,喂到了他的嘴裡,把他一下子給嗆醒了。
二後生連著咳嗽了幾下,艱難地睜開眼一看,傻了!
「怎麼是你呀?你過來幹啥呀?」此時的二後生,一下子酒醒了大半,他覺得自己好對不起愛人夢蘭,和小姨子親嘴這算啥和啥呀?他不停地擦著自己的嘴唇,試想著把剛才那些污漬擦拭乾凈,但哪裡有那麼容易呀?擦掉春蘭的唾沫,卻擦不掉她傳來的那股香氣呀?
「你趕緊出去!」二後生有些懊惱,剛才這迷迷糊糊的一幕,若是讓夢蘭,或者丈母娘看見了,這成了啥了?自己連禽獸都不如了,儘管是春蘭主動投懷送抱的,但也說不清呀!
而春蘭卻不以為然,嬉皮笑臉地賴著那兒不走,「姐夫,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呀?看把你一個大男人嚇得六神無主的樣兒!來,讓我摸摸,不會嚇得硬不起來吧?」說著話,春蘭就要伸手到二後生的褲襠里去摸。
二後生一下子覺得春蘭好不知廉恥,就一把把她推到了地上,「離我遠點兒,我不想再看到你!」說完話,他就起身去了屋外,他需要冷靜一下。
讓姐夫這麼一嗆,春蘭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蹲坐在地上,好久了不願意起來。在這之前,她也見過二後生幾次面,在她的心裡,默默地將二後生與那些「燙髮頭」做過對比,相形之下,她覺得二後生更成熟、更穩重、也更有事業心,而且還高大英俊,一表人才。不知不覺間,她有點兒喜歡上自己這位姐夫了。
十六歲的花季,十六歲的夢,很容易被雨露打濕,一旦萌生了念想,就會像莊稼地里的雜草一樣瘋長,和莊稼一樣競爭著。從小,春蘭就羨慕夢蘭的美貌,以及她家的優越條件。所以,夢蘭穿什麼,她就吵著讓家裡買和她一樣的。大了些以後,夢蘭用什麼牌子的化妝品,她就讓家裡也買一樣的,不給買,就鬧著不起床,不吃飯,以示反抗。春蘭爸爸是名工人,工資不高,但疼惜女兒,也是任著她的性子,儘可能滿足她的願望。
晚上吃飯的時候,二後生總是低著頭,迴避著春蘭那炙熱的直勾勾的目光,他能感覺得出,那目光里有脈脈的含情,如水仙一般。但考慮到春蘭還是個孩子,只當是她鬧著玩呢。
而夢蘭以為他是因為喝多了酒,胃裡有些難受,就不停地用筷子揀著胡蘿蔔餡兒的餃子,讓他多吃些。吃完飯,夢蘭幫著媽媽刷了碗筷,便攙著丈夫,回到了自己的家。
這是一座聯排的磚砌平房,離曹德雲家也就二里地,是二後生出了一部分錢,老丈人曹德雲貼補了一部分,從別人手裡買下的,一共四間正房,帶個小院子。院子里除了放一些雜物,還可以騰出一部分地方,砌個花池,在夏天裡種些許蔬菜和草花。臨回老家前,二後生就找人裝修過了,吊了頂,牆壁刷了白塗料,很顯白。一間屋裡盤了一個小炕,夠三個人睡的。另一間屋裡地上鋪了地板革,還買了寬大的鋼管雙人床,鋪了海綿墊子,很是軟和。藍藍的潔凈床單,白熾燈管兒,配著卡通樣兒的窗帘,很是素雅,浪漫。夢蘭愛乾淨,拾掇得乾乾淨淨的,讓這個小窩多了不少溫馨。這也給了多年漂泊在外的二後生,一種濃濃的家的味道。
屋裡的爐子,夢蘭的二叔早就給生著了,沒事了過來加些煤炭,一直沒讓它滅,很是暖和。到了自己的小家,夢蘭終於有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舒適感,將屋裡的地又打掃了一遍后,將被褥鋪開,脫掉衣服,鑽到被窩裡,鑽到丈夫寬大的臂彎里,盡情地享受著他的愛撫和親吻,還有那一波勝過一波猛烈衝擊的快感……
這是獨有的一份平房裡的二人世界,兩個人累了,就睡。睡醒了,互相摟抱著,繼續給對方愛撫。餓了,就到夢蘭爸媽那邊蹭飯去。生活一下子變得甜蜜無比,這是二後生長這麼大,第一次體味到的幸福生活,有愛妻陪伴著、愛撫著,每天睡到自然醒,還有丈母娘那邊隨時做好的可口飯菜,他忘卻了曾經的苦難,忘卻了過往的艱辛,像一艘小舟,在平靜蔚藍的海面上蕩漾著,嬉戲著。
有時候,二後生也會甜甜地想象,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夢裡一樣,「富足的日子,是真幸福啊!這樣的日子,要是一直能這樣持續下去就好啦!」
連著好多天,二後生都是在使著吃奶的勁兒,在夢蘭的身體里耕耘著,衝撞著。終於有一天,還是有些累了,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發現夢蘭早已把飯做好,怕涼了,一直在鍋里熱著,然後,守護在自己的床前,眼裡帶著笑,默默地看著自己。
這時,二後生驀然想起,再過兩天,就是除夕了,該出去準備些年貨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