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欠揍的師兄
「師弟，你在看什麼？」
「啊！？」
欒一谷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將他嚇得不輕。
「師兄，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欒一谷將手裡的醫書放在院中石桌上，「師弟不知道在看什麼的時候我就出來了。」
他只會刻板地叫蕭青和為師弟，從來不會多一個字，少一個字，也從不會像楓林天一般叫他青和。
「我沒看什麼，就隨便看看。」
「哦」欒一谷繼續翻他的醫書。
無詭決定在蝴蝶谷多留一段時間，花折醫術雖好，卻也沒辦法挽救虞楚之。她寫信邀無詭前來，一則卻是因為當年的約定，二則是讓無詭見見虞楚之，能救他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救，師兄弟見一面解開當年心結不留遺憾也是好的。
「我努力了這十多年，終究也沒能治好他。」花折給睡著的虞楚之蓋好被子。
「我的醫術雖比一般醫者好些，可我也沒什麼把握能救師兄。」無詭早先已經試過虞楚之的脈象，確是不怎麼好。
「問之，師姐並非有意強求，只是想讓你試試，我已經束手無策，卻又不甘就這般看著他死。」
「那我姑且……試試吧」
無詭帶著欒一谷整天圍著虞楚之打轉，嘗試各種不一樣的方法，陪了許多種葯，虞楚之的身體卻沒比之前好多少。
自那天醒后，他又昏睡了許多天，這才醒轉過來，神志清明。
花折對此已經習慣了，自一年多前開始，虞楚之便經常出現這樣的狀況。有時一睡便是半個月，有時三五天。
無詭帶著欒一谷給虞楚之治病，楓林天他們並不能幫上什麼忙。
他們幾個每天練劍習武，時不時地吵兩句嘴，當然吵架拌嘴的主力軍永遠是沐漣漪和蕭青和，空時休息一下，出去走走，日子倒是過的和青岐山沒什麼兩樣。
還以君偶爾會來找他們說話，他們之間逐漸親近，還以君對他們的稱呼已經分別變成了楓師兄，蕭師弟，魏師妹和沐師妹。
楓林天也開始喚他以君，蕭青和不情不願地喊他還大哥。
還以君許是沒發現他的不情願，又或者是發現了也不計較。
這天，還以君來時他們還在練劍。
他身後跟著的明畫捧著一罐不知什麼東西。
他們在蝴蝶谷呆的時間長了才知道，蝴蝶谷的弟子分兩種，一是穿白色鵝黃緄邊裙，腕上戴銀鈴鐲子的。這些弟子名字皆以「明」字打頭，平日里修習醫術，還負責谷中事務處理。還以君和花折身邊的都是這樣打扮的，她們有些像是隨從一類的人。還有一類弟子身上穿的是白色紅緄邊裙，腕上戴的也是銀鈴手鐲，只不過鈴鐺更精巧些，這一類弟子只修習醫術，不負責谷中事務，蝴蝶谷的歷任谷主都是從這些弟子中選擇。蝴蝶谷中無論是什麼人腕上都有鈴鐺鐲子，這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偷看別人配藥煉藥。蝴蝶谷中的弟子若非天賦異稟開始都是鵝黃緄邊，歷經考核才能成為紅色緄邊的弟子。有些天賦不怎麼樣的一輩子也只能是穿鵝黃緄邊的，但也不是所有鵝黃緄邊的弟子都沒出息，比如花折身邊的明書和明扇，還有還以君身旁的明畫，花折和還以君性子好，不會苛待她們，她們在谷中也有些地位。她們有些甚至不願歷經考核，畢竟如果升著紅緄邊裙的弟子就只能整日與草藥為伴，有的人進入蝴蝶谷並非是為了學習醫術，只是為了生存，所以能不能潛心學醫於她們而言並沒有什麼影響。
見還以君來，楓林天已經收了劍。
沐漣漪餘光瞥見還以君，也乾脆收了劍，只蕭青和和魏熒炣還會動這手裡的劍。
「還大哥」沐漣漪笑意盈盈地打招呼。
還以君也笑，溫潤有禮道：「我今日讓人集了些荷葉上的晨露，送來給諸位泡茶，荷葉上的晨露用來泡茶自有一股清香，很是不錯。」
「以君有心了。」
「楓師兄客氣了，如今已是七月初，再過一段時間荷花該敗了。我昨日吩咐她們今日去采些回來留著，留作藥材或是做糕點做茶。這才猛然想起讓她們集些晨露送來，如此說來還是我怠慢了。這晨露還是前幾日的好些，可我竟拖到這時才想起來。」
「荷葉上的晨露泡茶，我倒是還沒喝過，以君費心了，多謝。」
「我也還沒喝過，也要嘗嘗。」沐漣漪道。她從來沒有過這般好興緻，用荷葉上的晨露泡茶她是聽說過，卻從來也沒試過，覺得麻煩。
三人往院中的桌椅處走，蕭青和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手上的的動作都慢下來，聽到沐漣漪說她也要嘗嘗，「唰」的收了劍，也跟過來。他收劍的聲音老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已經坐下的三人，卻只有沐漣漪看向他，不滿地蹙了眉頭。
魏熒炣也跟著收了劍，和他一起走到桌邊坐下。
明畫上前泡茶。
沸水澆上茶葉，立時茶香荷香混在一起散開。
「好香啊」沐漣漪感嘆。
「我帶來了兩種茶。一種加了少許的干荷葉荷花，另一種沒加。加了干荷葉荷花的用普通的水沖泡也有一股荷香。你們嘗嘗看喜歡哪種，我再讓人送些來。」
沐漣漪先是喝了一口沒加荷葉荷花的，剛一入口的瞬間是有些荷香的，味道極淡，清新乾淨，很適合夏天的味道。
她又喝了一口加了荷葉荷花的，入口就是濃郁的荷香，然後是絲絲甜味。「甜的？」
「嗯，甜的。沐師妹喜歡嗎？」
沐漣漪猛點頭。
前者清淡的荷香雖然清新宜人，卻是一瞬間的感覺，很難抓住。
後者還未入口就能聞到荷香，入口是意想不到的清甜，甜味和清香的感覺糾纏在一起，但兩者又皆是明朗清晰的。
她比較喜歡後者。
蕭青和看著乖巧點頭地沐漣漪，心頭一陣氣悶，一口將茶灌完，根本沒能嘗出是什麼味道。
「蕭師弟，你覺得這茶怎麼樣？」
蕭青和看也不看還以君，含糊不清的答道：「還行吧」
還以君還是微笑，像是絲毫不覺得他怠慢。
蕭青和只覺得自己看著還以君笑就來氣，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好脾氣和好心情，對誰都是謙遜有禮謙謙君子的模樣，叫人挑不出他的一點兒錯，就是想找他麻煩都得忍著，可真叫人憋悶。
從頭至尾蕭青和都沒想過，還以君好好地，客氣禮貌，哪裡就得罪他了？他為什麼看他會這麼不順眼？
話說他雖從一開始見到還以君，就對他很是防備，卻也沒有這樣反感，那他對還以君的看不順眼是從哪天開始的呢？好像是從沐漣漪去後山發脾氣那天……
沐漣漪茶碗里的茶水很快見底，明畫就要再給她一杯，她連忙拒絕。
「不了不了，茶雖好喝，也喝不了太多。」
她隨手拿了一塊桌上的點心，興緻缺缺地嚼著。他們來到蝴蝶谷已經將近一個月了，雖然蝴蝶谷地方大，但多是花園亭台一類，風景多是大同小異。況且在蝴蝶谷他們是客人，不好太過放肆，終究不如在青岐山自在。
一塊點心吃完，沐漣漪終於想起一個地方。她笑嘻嘻的湊到還以君身邊，「還大哥，我能去那邊荷花池餵魚嗎？」
那日他們初到蝴蝶谷，隔著滿池荷花，她一眼就看到了還以君。他站在這亭中餵魚尚且能成為別人眼裡的風景，她也想去那看看，看自己站在那亭中，在滿池荷花間是否就能將餵魚這樣的動作做得像是荷一般優雅淡然……
「當然可以」還以君應得爽快。荷花此時開得正好，不去看看可惜了。
吃過飯以後，明畫就過來給沐漣漪帶路。
她們剛出院門就瞧見蕭青和也出來了。
「師兄也去？」
「嗯」
「你早上不是說不去嗎？」
「我現在又改主意了，我要去。」
「那隨便你」沐漣漪轉身走了，不理蕭青和。
他快步追上來，抓住她的手臂。「你急什麼？走慢些。」
沐漣漪用力甩手，「不走快些就遲了，讓人等著豈不失禮。」
蕭青和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更覺得生氣。「你現在倒是知道禮儀規矩了，怎麼平日里和我就沒大沒小的，我可是你師兄！」
「你！」
「我如何？」蕭青和湊在沐漣漪耳邊小聲說了後半句話。「在你以君哥哥面前知道禮儀規矩，在你師兄我面前你就不管了，還敢和我動手。」
沐漣漪同樣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蕭青和！要不是因為這是在蝴蝶谷，今天這架是打定了！」
「又怎麼樣？左右你也是打不過我的。到時候輸了在以君哥哥面前更丟人！」
「我幾時喊過他以君哥哥？你怕是要讓一谷師兄給你瞧瞧。」
「那天在後……」蕭青和及時停住了。
「后什麼？」
「沒什麼」
「什麼？」
「我說沒什麼，趕緊走，一會兒遲了。」蕭青和拽著沐漣漪往前走。
兩人到了荷花池廊橋邊就能看到亭中對坐的兩人。楓林天早就已經到了，正和還以君在亭中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