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斗篷的人

第17章 黑斗篷的人

「母親……父親睡著了,孩兒在這兒守著,您去歇會兒吧?」

花折搖搖頭,「我看你這幾日臉色也不好。天氣漸涼,你日日往你父親這邊來,我前日還聽到你咳嗽了,你這樣子母親覺著心疼。」

花折伸手疼惜的摸了摸還以君蒼白的臉,拇指輕輕磨挲著他青黑的眼圈。

「母親,孩兒沒事。我日日看著母親這般,受累了。」

花折慈愛的笑笑,「傻孩子,說什麼受不受累的。」

「你父親他……是我愛的人。因為愛他,就不覺得累了。」花折聲音溫柔,甚至透著絲絲點點的幸福感。

她好像每次提起虞楚之都是這樣,明明她和他所經歷的並沒有那麼和美,虞楚之也不是這世間最完美的人,可是她提起他時還是那般幸福和滿足。

還以君不解,他聽過很多次愛這個字,只是從不明白。

「也許以後你也會遇上一個人,你愛她,那你就會開始遷就,開始因為她覺得幸福滿足或是擔憂害怕。」花折看著還以君有些疑惑的表情,解釋道。

花折的話讓還以君想到一個人,想起那人明媚靈動的笑。可又被他很快否決了,只是簡單地哄她一次罷了,怎麼會是愛呢?

他厭惡所謂的愛。他現在還清晰地記得,那個噩夢一般的人也是嘴裡嚷嚷著愛,可是她的表情,她給人的感覺,讓人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幸福,而是無邊的恐懼。

還以君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腳步輕緩,偶爾抬頭看一眼天上的彎月,神情是少有的迷茫和脆弱。

他穿過漆黑的花園,迎面走來一個腳步匆匆的女子,隨之而來的是清脆的銀鈴聲。

待那人走到面前,他又恢復了一貫的冰冷。

那女子走近,在還以君面前站定。借著月光能看清她著急的臉,是明畫。

「公子。」明畫行了禮又頓住了,表情有些為難。她在院中等了許久不見還以君回去,因此擔心尋了出來。但她嘴上不敢多說,上一次也是因為多嘴方才挨訓。

還以君像是沒看到她臉上的猶豫一般,冰冷簡潔的問道:「何事?」

「公子,藥房那邊的人過來了,正在院中候著。」

聞言還以君終於想起今晚還有事要做。他一言不發加快腳步走在前面,明畫默默地跟在後面。

剛一進了院子,院里候著的穿紅緄邊衣裳的姑娘急忙轉過身來行禮。「公子」

還以君進屋坐定,那姑娘也急匆匆地跟了進去,明畫將葯接過遞給還以君。

還以君檢查完留下兩顆,其餘的全部被扔在腳邊。

那送葯來的姑娘畢恭畢敬的跪下,帶著哭腔磕頭求饒道:「求公子饒婢子一命。」

還以君接過明畫雙手奉上的熱茶抿了一口,將茶放在了手邊的桌上。

茶碗磕在桌上的聲音不大,卻讓下面跪著的人抖了一下。

「你既然這麼想得我重用,如今怎麼又來求我了?」還以君的神情越發冰冷。

那女子磕頭的聲音更響了,「公子,求公子饒命,婢子就是一時鬼迷心竅,這才犯了錯。求公饒婢子一命,婢子日後定當唯公子之命是從,再不敢有其他心思。」

「既是唯我命是從,今日又何來饒命一說?」

「婢子求……求求公子,婢子真的知錯了,婢子真的再也不敢了,求公子賜婢子一顆葯吧,公……公子,婢子知……知錯了。」下面跪著的人顯然恐懼到了極點,身體不斷地發抖,就連聲音都有些斷斷續續起來。她眼睛發直的盯著還以君挑出來的兩顆藥丸,眼裡的渴望明顯。

「哼!」還以君輕哼一身,不屑諷刺道:「想吃這葯?」

女子點頭如搗蒜,似乎是看到了希望眼裡的希冀更濃。

「你也配?」

還以君的一句話讓她如墜深淵,癱坐在地上。

「公子,您……您讓婢子煉的葯,婢子煉出來了,求您……」

還以君冷笑一聲,「你煉出來的你就配用嗎?你說……被你威逼當做葯人的那幾個人,她們同意嗎?」

他毫不掩飾眼裡的痛恨和憎惡。

「我也算不得良善之人,卻還是第一次強迫別人成為葯人……如今,你自己嘗了這毒藥的滋味,果然煉藥的本事都長進了不少。」

還以君說著用腳尖從地上的藥丸中劃出一顆。「不是讓我饒你一命嗎?吃了」

那女子急忙搖頭,那分明是挑出來的廢葯,還怎麼能吃?

「公……公子……」

「不吃?那就滾出去。」

最終女子還是顫抖著手拿起那顆藥丸吞了下去,吃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吃可就真的沒辦法了。

女子走後,明畫收拾了地上的藥丸。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開口道:「公子,可要派人盯著她?」

還以君一臉厭惡。「不必,我看她惜命得很,卻偏不把別人的性命當回事,這樣的人可當真是讓人厭惡。她知道該如何做。」

「除了她,藥房那邊可還有什麼問題?」還以君端起桌上的茶要喝,可是茶已經涼了,於是又放了回去。

明畫見狀一邊給還以君換上新茶,一邊思索,道:「藥房那邊沒什麼異常,但谷主那邊……谷主派明書和明扇去探尋蓬萊仙的消息,像是要找蓬萊仙前來為楚先生治病。」

「蓬萊仙?不過是個連自己都救不了的病秧子罷了……他又如何救得了父親?」

「公子」

還以君疲累的揮揮手讓明畫退出去。

他一個人坐著,搖晃著手裡的茶杯,不語深思。

夜深了,蝴蝶谷各院的燈光暗了下去。

虞楚之的床邊還燃著一支蠟燭,恍惚的照著床上的人,門被輕聲打開,一個穿著黑斗篷的身影走近。

那人靠近床邊,因為背對著燭光,在對面牆上投下一個巨大的影子。

他打開手裡的盒子,捏出一顆丸藥送到虞楚之口中。

見虞楚之緩慢將葯咽下,他似乎是舒了一口氣,站起身欲離開。

他起身時被過長的斗篷絆得踉蹌一下,手中拿著的盒子開了一條縫,丸藥自裡面滾出來,落在了虞楚之枕邊。卻因為光線太暗,他沒有被察覺,兀自離開。

因為已經是初冬,夜晚的蟲鳴聲越發的弱了。

夜晚的涼風吹得人發冷,那人裹緊身上的斗篷,緩步離開。

待到天明,暖陽一點點驅散夜裡的涼。

到了中午,天氣和暖,太陽正舒服。

沐漣漪搬了一個竹椅坐在院中,懶洋洋的閉著眼睛曬太陽。

她方才去還以君院子里了,可聽明畫說他病了,她一人不好進去探望,本想拉了楓林天和還以君一同去的,可沒想到他們二人都推脫不肯,也不知是在神神秘秘的做什麼。

聽欒一谷說,大概是昨日的藥方出了什麼問題,虞楚之從今晨開始渾身發燙,囈語不斷,難受極了的樣子。今日無詭和花折都在為了這件事焦頭爛額。

沐漣漪本來也想過去看看,卻被楓林天攔住了,讓她和魏熒炣在院中好好待著。

虞楚之的院中氣氛凝重,花折和無詭一直未曾離開過,到了傍晚時分虞楚之情況好轉,眾人才逐漸離開。

還以君白天一直沒有出現,但是讓明畫過來瞧了。

花折知道他病了倒也沒怪,讓明畫仔細著照顧好他。

白天的匆忙和混亂終於結束,然兒寂靜的夜裡也並不平靜。

在黑斗篷的身影再次推開虞楚之的房門時,屏風后的幾人就連呼吸都快凝滯了。

待那人的手摸上虞楚之的脈,屏風后的人飛速出現在床邊,截住了那黑斗篷探脈的手。

見花折衝了出去,無詭也緊隨其後,在花折抓住那人的手后迅速扯下黑斗篷的帽子。

帽子落下,那張讓人一見難忘的臉徹底露在微弱恍惚的燭光中。

「竟然真的是你。」花折難掩驚訝,雖然早有猜測,可還是不敢相信。

花折捏著他的手不自覺用力,把那蒼白的腕捏得泛紅。

無詭也有些訝異,他記得初見這少年時,他身上的溫和儒雅是誰也學不到的樣子。

「母親」

斗篷被掀開,還以君避無可避,抬起本低垂著的頭看向不可置信的花折,眼睛里好像還映著燭光,晶晶發亮。他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溫和無害,謙遜有禮。

花折一眨眼,眼裡的那滴淚就順著臉頰滑下來了。

「以君,你還叫我母親,那……為什麼你要給你父親下毒?」

還以君看著她的眼睛,沒有一絲逃避。甚至還抬起另外一隻沒被抓著的手幫花折擦了臉頰上的眼淚。

「那是可以治父親的葯,不是毒。」

「那藥丸里配了共十三味葯,每一味都是毒,那藥丸的毒只怕是尋常大夫都解不了,你說這怎麼救你父親?」

「還有,我從未教過你醫毒之術,你也說你不喜,但你分明能制毒煉藥。」花折如今越想越覺得害怕,情緒激動。

還以君微笑著問:「母親是怎麼發現的,怎麼發現我暗中給父親喂葯?怎麼知道我今晚會來?」半點沒有被抓包的窘迫。

還以君是我一開始想象當中比較飽滿的一個角色,但可能寫出來沒那麼好。每本書中我都有一個特別在意的角色,他可能不是男女主,但就是有我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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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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