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被揍了

「呵呵！」常昊付之一笑，淡淡道，「我尊敬你叫你一聲主任，如果你不要臉的話，我也不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破事！」

「你，」顯然教導主任被氣的夠嗆，可還是怕常昊真抖點什麼事出來，畢竟知道他事的人不多。

「老鄧，你先歇會，」這時候，校長看出苗頭來了，看來自己這個手下並不是那麼省心，只是他也好奇一個學生怎麼會知道的。咽了口唾沫，校長接著問道，「昨晚你睡在哪？」

「當然是我家了！」常昊覺得莫名其妙。

「那昨天下午你是不是去過舒老師宿舍？」

「對！」常昊沒必要否認。

「幾點走的？」校長繼續追問。

「天黑前。」常昊毫不猶豫的回答。

看常昊回答的乾脆，不像作假，校長也就沒有再追問的意思，揮揮手就讓他離開了。唯獨教導主任心有不甘，想說什麼，又投鼠忌器，最終嘴唇蠕動了幾下，還是沒有開口。

「校長，他肯定說謊！」直到常昊走遠，教導主任才大著膽子走到校長身邊道。

「依據呢？」校長不置可否。

「空穴來風，肯定是有事情！」教導主任言之鑿鑿。

「行了，你先忙去吧！」言畢，校長起身直接離開辦公室上了四樓，那裡有他的一間單獨辦公室。而這個比三樓更大更講究的辦公室里，有個人已經等了有一會了。

「舒老師坐，不必客氣」看著連忙起身的舒筱，校長孫隆趕緊上去打招呼，把舒筱讓到辦公桌對面的真皮大沙發上，順手還倒上一杯白開水。

「校長，這個肯定有人造謠，一定要查，必須要查清楚，不然我就告訴我爸去！」舒筱還真是沒看起來那麼簡單。

「告訴你爸——」孫校長一聽到這個就頭疼，誰讓他惹不起，自己的頂頭上司，教育局一把手，咋就放心一個姑娘家家跑到這麼個破落小城來。「必須查，一定要查個明明白白，」孫隆一邊答應著，心裡琢磨著這件事中的另一個人，常昊？這個小子有點古怪，又是怎麼跟舒大小姐搭上線的，這個也要弄明白。

「那？沒事我先去忙了！」看著舒筱逐漸遠去的背影，孫隆若有所思。

再說常昊，還真是好好體驗了一回做為全校公敵的感受，凡是他所到之處，盡皆退避三舍，漸漸的，他身邊三米之內，宛然形成一片真空地帶。上課老師提問再也不會叫他，下課也沒人跟他說話，就連張麗也開始似有似無的躲避著他，這樣的處境，他反而覺得更加舒服。

又是一上午平淡不驚的掠過，直到放學回家的路上，才讓他稍微有了點精神。不是別人，正是王小強，那個未來王家的上門姑爺。

「小子（zai），那天你挺橫的，今兒哥叫了幾個兄弟，咱再樂呵樂呵？」眼看著常昊手裡空空如也，小王姑爺也就放下心來。

「呵呵，孫子，爺爺沒空！」常昊心情不好，自然沒心情搭理他們。

「卧槽，你挺牛…」話音未落，一個悶棍就直接敲常昊後腦勺上。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響，好險沒當場趴下。這才緩慢轉過身子，瞧見那人的半張臉——

砰！又是一下子，這傢伙是個熟手，直接打在肋骨上，疼得常昊差點沒喘過氣來。常昊再次轉頭，看見的還是一個生面孔——

砰砰砰砰，噼里啪啦，夾雜著各種髒話，數不清的棍子，拳頭還有腳一股腦的往常昊身上招呼……很快，他就沒了動靜。

——

「好冷！下雨了？」臉上涼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連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少了。常昊趴在地上，側著臉，眼角能看見一雙又一雙穿著各樣鞋子的腳過來了，停下來待了一會，接著又走遠了，絕望的他終於閉上眼睛，流淚了～

小城縣醫院，急診室，白熾燈下常昊躺得無比安詳，好像在做一個永遠也不想醒來的美夢。終於，他嘴角抽了抽，嘴巴蠕動了幾下，還是放棄了。

外面，走廊里，年近古稀的爺爺站在門口，焦急的搓著手，奶奶帶著弟弟，也是眼巴巴的盯著急診室大門，等待著一個好的或者壞的消息。

只是始終沒有看見老爸老媽出現，這樣的情況，爺爺奶奶顯然已經習慣了。時針嘀嗒嘀嗒的敲打著，半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小時過去了，直到這時，走廊盡頭才出現兩個身影，卻是舒暢舒筱兄妹。

「常昊在哪？」舒筱急切的問著護士，護士只能伸手指指急診室的方向。還沒等他縮回手，舒暢又一把拉住，問道，「小兄弟啥情況了？嚴重不？」

小護士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開，只能把他倆拉到急診室門口，嘴巴偶了努，舒暢這才肯放開人家。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吱呀一聲，急診室大門終於打開，兩個護士推著常昊出來，還掛著吊瓶。眾人懸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

只是，當叫到病人家屬時，看到年老的爺爺，就連大夫也意外了！「您是病人家屬？」

「這是我孫子！」爺爺急切的答到，再想到不見人影的兒子，爺爺也是氣的直咬牙。生了這麼個兒子，難道就是來討債的？

直到辦理住院手續時，爺爺才注意到舒筱舒暢這兩兄妹。「我是他的老師！」舒筱不以為然道。雖然，這個理由有點牽強，這個時候誰還會管他，至於墊付押金的事情，爺爺也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一直以來都是孫子伺候爺爺，哪裡有爺爺伺候孫子的事？潔白的病房裡，常昊躺在靠窗邊的一張病床上，大夫說已經過了危險期，應該是腦震蕩後遺症，過幾天就會醒來。

爺爺也是心力交瘁了，想想你娃咋這麼皮，才多大年紀，你這都幾回住院了？看著一直睡著不醒的孫子，想打又下不去手，只能一聲嘆息，罷了。

另一邊，奶奶忙著招呼舒筱兄妹兩個，也是一刻也不閑著。奈何，兩兄妹一直都很獨立，哪能讓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服侍，兩人推來推去的，到最後奶奶也就只能做罷，一起等著常昊醒來。

就這樣，一等就等到半夜，舒筱兄妹都困的不行了，看著還守在床邊的爺爺奶奶，實在不好意思去睡覺，只能到門外走廊去透透風，順便買了一些零食回來。

毫無意外的，這些零食水果又都便宜了弟弟。看著拿著大蘋果左右為難的小孫子，奶奶只好示意弟弟謝謝叔叔阿姨。

要不怎麼說叫童言無忌呢？小小的弟弟，看見舒筱長的漂亮，直接就叫了一聲姐姐，看到後面舒暢的小鬍子，可就為難了，低頭想了好久，還是喊了一聲叔叔好。

「感覺哪裡不對呢？」舒暢彎下腰將弟弟抱起來問道，「為啥我就是叔叔呢？」

「爸爸說，有鬍子的叫叔叔，沒有鬍子的叫哥哥！」弟弟說完，兩個這才意識到怎麼沒有看見常昊的父母過來，想問下爺爺奶奶，結果都扭過身子不願意回答。

二人心裡做了無數種猜想，又一個一個被自己槍斃掉，就這樣胡思亂想間，一整夜居然就過去了。

醫院裡沒有公雞啼鳴，常昊之所以醒來，是被一泡尿憋的實在受不了了，也許是他命實在太硬，這麼重的傷，隔了一夜居然就醒來了。艱難的想要起身，才發現渾身上下哪哪都疼，「王八蛋，打的這麼狠，爺爺非得讓你們一個一個吧牢底坐穿不可。」心裡發狠，可是現實是尿憋的實在難受，看著病房裡橫七豎八躺著趴著的四個大人，還有一個吧嗒著嘴的小蘑菇，常昊想要叫醒他們又覺得不忍心。

嘎吱，起身的動作還是發出了響聲，迎面看見一個女生迷迷糊糊抬起頭，頭髮蓬鬆著，顯然一夜沒睡的勁頭。「咳咳，老師~」有些激動過頭了，一說話居然牽扯到傷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直抽冷氣。

「噓——」看了看剛剛睡著的爺爺奶奶，舒筱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躡手躡腳的爬到常昊身邊。常昊才敢趴在她身邊，悄悄的吐了四個字，「我想噓噓！」

「你！憋著！」舒筱沒好氣的瞪了常昊一眼，還是扶著他躡手躡腳的出了病房門，這才緩了一口氣道，「等著，我去叫護士。」

然後，沒過一分鐘，丫的又獨自一個人跑回來了，「大姐，我快憋不住了！」常昊想哭的心都有。

「呸，便宜你了！」常昊還沒反應過來啥意思，舒筱已經扶著他的胳膊往男廁所走去。這一路上，常昊感覺比長征二萬五千里還難，到了小便池邊他都出了一身汗了，趕緊把舒筱打發走，這才把小二掏出來，一瀉千里，總算舒服了。

回去的時候，還是舒筱扶著，打開病房門時，爺爺奶奶都醒了，只有小蘑菇還在那吧嗒著嘴睡的香甜。

毫無意外，這次還是舒暢出去買吃的，經過昨晚一夜，爺爺奶奶也跟這兄妹兩個算是熟了些，至於小蘑菇那更是叔叔阿姨叫的歡實，自然好吃的也少不了他的。

九點，病房門外突然熱鬧起來，先是校長親自過來，看到常昊無恙后這才放下心來。倒是看到爺爺，讓他驚訝不已。記憶中，她還是一個老師的時候，爺爺在這裡當過半年縣委書記，然後就調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這一算都過去十幾年了，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還真是個不小的意外。

「常書記？」孫隆有點不確定，畢竟十幾年過去了，面貌也改變了很多。

爺爺先是有點迷糊，這個稱呼，以前有人叫過，那是多少年前了，十幾年前的事情，大多都記不清了，至於當時的一個老師，他更沒有印象。想了好久，還是想不起來，爺爺只能不好意思的問道，「你是？」

「孫隆，以前在二中教書」校長繼續提示道。爺爺才算模模糊糊有點印象，只記得那時候二中校長好像是……王廳。

「哦哦，想起來了，都十幾年了，我也老了，孫子輩的也不省心，倒是麻煩你了。」畢竟是當過官的，就算退休了，那股子氣勢還在，說起話來依然讓人覺得就是舒服。

「您老太客氣了，都是應該的，早知道是您孫子，我還願意天天來打擾打擾您老的」說到這裡，爺爺也聽出了其中的門道，孫隆已經是一校校長，想要再上升。只顧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根本就不行，想來是看上了自己的關係！畢竟自己曾經是副廳級幹部，接觸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那感情好！」思慮再三，，為了孫子也只能妥協，罷了，罷了！

兩人也算是賓主盡歡，各取所需，又是一陣寒暄后孫隆看了一下表，假意有事要忙，趕緊起身就那麼匆匆離開了。

「嗨——」爺爺也是累的夠嗆，一口氣剛剛緩過來，教導主任又來了，寒暄了幾句話后，丟下些水果禮物撒腿就跑。

「這是鬧哪樣？」眾人面面相覷，剛剛把那一大堆禮物收拾完，門又響了，「泥馬，老班你來幹嘛？」一看到大王，常昊本能得發怵，這是被長期修理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