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小城蝸居 九 黃昏的地平線

「我覺得她挺好的」舒筱接著道，平淡的不帶一絲一毫感情。「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舒筱接著問道。這樣的問題，讓常昊覺得無比詫異，總感覺哪裡不對勁，還總是捉摸不著。

說什麼？常昊自己還糊塗著呢，只能老實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這樣的答案顯然不是舒筱想要的。轉過身來，別有意味的注視了常昊好久，又轉過身子削蘋果去了。

她的眼圈有些浮腫，回頭得那一剎那，常昊覺得自己揪心的疼，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想去安慰她一下，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伸出來的手眼看就要觸碰到她瘦弱的肩膀，卻是不敢再進分毫。

「是喜歡嗎？」這個念頭突然的冒出來，把常昊自己都嚇了一跳。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舒筱無疑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雖然她已經25歲，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迹。光滑細膩的皮膚，經過多年音樂熏陶，更有一種獨特的魅力，時時刻刻散發著致命的誘惑。這簡直就是一個尤物，如果自己不是只有十六歲的話~

「睡吧，我累了！」直到舒筱和衣躺下，背轉過身，常昊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措辭。看著她嬌小的身軀蜷曲在一席薄被下，朦朧的光線，勾勒出一條我見猶憐的曲線，常昊感覺自己要淪陷了。

一夜無話，一夜難眠，

直到午時，打卡護士還在猶豫要不要敲響病房門，倒是後面趕來的舒暢走路都不長眼，直接跟人家結結實實撞了個滿懷。興奮的舒暢都來不及顧及一下小護士幽怨的眼神，直接推門而入。

「小兄弟！小妹你也在呢！」看到兩個人都是霜打了似的，一個頂著個大黑眼圈，小妹更是雙眼紅腫的厲害，馬上就感覺到病房裡氣氛不對勁。「這是咋了？」連忙改口問道。

「哥~」舒筱木納的應了一聲，才支支吾吾得答到，「沒事。」

信你才有鬼了，舒暢又把目光轉向常昊，常昊還納悶著呢，更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機械的附和著。看到門外的護士，才稍微打起點精神來。

護士熟練得配藥，扎針，調節好液體流速后，臨走了，還不忘狠狠剜了一眼正在小柜子上鼓搗收音機的舒暢，看到舒暢連個反應都缺乏，恨恨的跺著腳摔門而去。

哥們你是把人家怎麼了？常昊看著不說話，等待著舒暢轉著旋鈕調到調頻90.0的位置。滋啦滋啦的聲音也逐漸清楚起來，聽著那熟悉的旋律，居然是《黃昏》，依然記得從你口中說出再見堅決如鐵，昏暗中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黃昏的地平線，劃出一句離別，愛情進入永夜，依然記得從你眼中滑落的淚傷心欲絕，混亂中有種熱淚燒傷得錯覺……

舒暢略帶沙啞的嗓音，緩緩得伴隨著音樂流淌，那種撕心裂肺，痛苦掙扎的印象，帶著悔恨和不甘，讓所有聽到這首歌的人瞬間產生強烈的共鳴。

一曲結束，餘音裊裊，三人都沉醉在音樂所烘托的氛圍中，就連最後主持人說了什麼也忘記了。

「聽到了嗎？聽到了嗎？」舒暢忍不住熱淚盈眶，連他也沒想到，這首歌能得到這樣的效果，一切的一切，這一刻都直了。

「嗯嗯，」舒筱只能眼圈紅紅的，不住的點頭，「聽見了，聽見了，是《黃昏》」

幾乎同時，所有守在收音機前的聽眾都感動的哭了，無數的電話，從全國各地打入唯一的座機，瘋了瘋了，各個分機的接線員全都忙的昏了頭，就這樣，電話鈴聲還是一直響個不停。待迫不及待接通后，所有人都是一個問題，這首歌誰唱的？作詞作曲又是誰？

廣播台總辦，台長蘇明光看著手裡的那張CD光碟，簡單的牛皮紙包裝外面，工工整整的寫著兩行小字，《黃昏》，作詞作曲，怪哉，主唱，時光驛站工作室。

「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他！」蘇明光咆哮著下達了最高指令。

這些，病房三人都無法知道，慢慢冷靜下來，剩下的只有等待。一首歌是好是壞，聽眾才是最好的裁判。「哥們？我讓你找的網站呢？」相比於發行CD，常昊還是更相信網路的力量。

「已經開通了！」舒暢含糊道，他已經在心裡琢磨著發行CD的細節了。

「能幫個忙嗎？很急！」這個時候，正是推廣他網站得最佳時間，依靠歌曲的熱度，為他的網站打響品牌。看著常昊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舒暢只能點頭，開著車去了二中，直接吧胡玉蘭老師給接了過來。

然而胡玉蘭的專業水平還是讓他高估了。能夠教一些簡單的電腦操作，和能用專業得軟體辦公，這差距不是一星兩點。看到常昊旁邊的兩本教材，她只是隨便翻了翻，眉頭就擰成一個川字，「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胡玉蘭還是不想放棄。

「不行，最起碼，今天就要把網站首頁做好，把這首新歌上傳上去，」常昊說的很堅決，這個機會說什麼也不想錯過。

然後三人連背帶扶的把常昊抬上吉普車，舒暢一路轟著油門就像學校馳去。胡玉蘭的宿舍，其實離著舒筱也沒多遠，與舒筱的典雅精緻不同，這個房間幾乎塞滿了書，而最多的卻是武俠小說和漫畫本，寫字檯上還有他臨時塗鴉的稿紙，已經頗具功底了。

電腦呢，就在角落的一個小木柜子上擺著，標誌性的愛國者大腦袋，主機箱就立在顯示器旁邊，開機嗡嗡嗡轉了將近一分鐘顯示器上出現了win95的標誌界面。常昊打開控制面板隨便翻了一下，還真是586的cpu，內存只有64M，硬碟也還是老古董的SOD256，就這配置，他都不報什麼希望了。

不過還真的能上網，一根電話線連著貓，撥號上網，下行速度就可想而知了。雙擊打開IE瀏覽器，網址欄直接輸入回車，果然開通了，只是只有空白頁。

接著找到中國萬網，又找到一副簡單模板，把大框架給搭了起來，然後馬不停蹄就去找photoshop官網，雖然才是3.0版本，卻是可以直接下載使用，這使得常昊頓時欣喜若狂。

下載中…常昊才有空閑時間回頭，只見後面三人都傻了，生而為妖常昊只能摸著頭尷尬的笑笑。「小兄弟，你可小心點被某個部門給切片了！」舒暢上下左右端詳著，也沒看見丫長著犄角啊。

「去你的！」常昊跟舒暢打鬧著，不小心就扯到傷口，直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叫個不停。「這個下載有點慢了」好懷念後世動不動就是10M20M光纖，就這點東西，分分鐘的功夫。

另一邊，插著熱得快的暖壺呲呲的冒起了白氣來，胡玉蘭也取來自己平時都不怎麼愛喝的龍井，四個人就這麼品著茶水閑聊起來。「你這幾天了，怎麼還包的跟粽子似的？」胡玉蘭開口道，「這世道，太亂了，那些個地痞流氓也沒人管管。」

「停停停，老百姓不談政事，喝茶喝茶！」一聽又扯到自己，常昊趕緊轉移話題。

「膽肥了你？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摻和！」這話也就舒筱敢說。

「這這這…」舒暢早看出苗頭不對了，早上的事還沒搞明白呢，現在也該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兄弟你真的才16歲嗎？心裡腹誹著，悶頭喝茶，他可不敢去踩雷。

「小子，英雄救美的事情整個學校都知道了！」胡玉蘭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就他？」舒筱嗤之以鼻。

我聽不見，我看不見，常昊乾脆眼觀鼻，鼻觀心，默念太上老君靜心神咒，只聽叮的一聲，竟然如此美妙。趕緊瘸著腿過去，打開安裝包，解壓，安裝，又是無聊的等待。

「眾里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別說這個也是你想的！」

胡玉蘭品味著網站名，調侃道。

關鍵我說我抄的，你信不？常昊也想說實話，奈何？後世網站名千千萬，用這個名字，也就是看上了這句詩，只不過李彥宏比自己抄的水平高些罷了。「那當然——不是了！」只是你丫眼角瞟向舒筱是個啥意思。

這一回，舒暢是看的真真的，他現在可以肯定以及確定自己的猜測了，就是這傢伙小了點，做妹夫倒也無所謂，只是妹妹的幸福…屁屁屁，趕緊把自己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趕跑，裝作無事人一樣低著頭繼續喝茶。

胡玉蘭手上的鉛筆刷刷刷勾畫著，很快，在一個高樓林立的街頭，夜幕降臨，萬家燈火下，孤兀的過街天橋上，一個孤單的背影出現在三人面前。晚風習習，吹亂了她的長發，彷彿這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厲害啊！」舒筱拍手贊道，「胡老師你這是深藏不露呢！」

「的確，意境深遠」舒暢附和。

這時候，photoshop已經安裝完成，常昊熟練得打開軟體工具欄，看著熟悉的界面，也是心潮澎湃。接著打開搜狐，輸入燈火，街景字樣，準備找一些相關的圖片做素材。

然後他就絕望了，這個時候網上的圖片素材還真是少的可憐，更沒有一張是他想要的，起身，就看見寫字檯上那副簡單的鉛筆畫，，竟然有種暮然回首，佳人就在眼前的感覺，「對，就是他，感覺一點也沒錯，這就是他一直所希望的。」

「胡老師，光線再暗一些，對，要的就是這種孤獨中等待和期盼的感覺……」胡玉蘭也是一一照辦，兩個人配合默契，大約十幾分鐘，整幅畫就好像活了一般，正在低低傾訴著。「沒錯，就是他」常昊興奮的忘了自己腿傷，連跑帶爬的滾到電腦前，才發現居然沒有掃描儀，就連攝像頭也沒有，好在常昊經常做ps，這根本就不是問題，愣是照著胡玉蘭的畫一點一點復原到了電腦上，臨了，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汗。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選擇板塊，上傳。

幾分鐘后，再次打開百度網時，首頁已經變成了上傳文件的樣子，今天是沒時間做導航欄了，常昊再把《黃昏》這首歌也上傳到網站，做了個禮包的樣子，標題是新歌速遞《黃昏》，導航鍵直接就放到了首頁，設置成會員免費下載，想了一下，又在網站管理模塊把會員註冊和評論留言功能也簡單處理了一下。

這一頓忙活，都忘了時間。抬頭看時，外面天色已經黑了，遠遠望去，教學樓的燈都亮著，「這都上晚自習了？」嘀咕著起身，才發現腿麻了，這一下起的猛差點又摔一跤。

「慢點！」舒筱扶著常昊站直，舒暢和胡玉蘭就在後面呵呵笑。有些事情，總是別人看的更清楚，比如舒筱，比如常昊。

回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停車關門的聲音還是吵醒了值班護士。那個護士惺忪的睡眼，一看來人馬上就火上眉頭，「幾點了？以為醫院是你家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胡玉蘭想要上去解釋，被舒筱一把拽了回來。人家護士明明就是針對舒暢的，她哪能看不出來。「有事出去一下，你管的著嗎？」舒暢也沒好氣。

護士氣的小胸脯呼呼的上下起伏著，一口氣憋不過，正好看到常昊，張口就來，「還有你！還記得你是病號那？你咋不長個翅膀飛呢？」

「我倒想飛呢…」話還沒出口，就被打斷了。

「你閉嘴，哪裡有你說話的份，老實待著。」這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女人你是要漂嗎？常昊跟舒筱對視了幾秒鐘，還是敗下陣來，也怪了，在她面前就硬氣不起來。

「你瘋了吧你？別理她，我們走！」說完竟然頭也不回的自己先溜了。

「姑奶奶跟你沒完！」

直到他們都走遠了，那個小護士才憤怒吼道，把整個樓道的病號都是嚇了一跳。好幾個病房門開了，探頭瞅了一眼，又趕緊退回去把房門關的嚴嚴實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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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我了！」一摸到床，常昊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回想今天還真是收穫滿滿的，想象著大把大把的鈔票，再摸摸自己乾癟的口袋，大好的心情瞬間就沒了蹤影。

大半夜的也是，舒暢把自己送回來就得了，你們兩個女人湊什麼熱鬧，現在，還得把她倆送回去，「女人真是麻煩！」似有所感，常昊搖頭晃腦的就哼了起來，「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看見了千萬要躲開…」